书城古言十三福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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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瓜尔佳

看到德妃娘娘派人从宫里送来的补品,心里说不上的难过。根本不应该存在的孩子,还补什么身子?

“春桃,把娘娘送来的补品都送去侧福晋那,我不需要。”推开摆在桌子上的瓶瓶罐罐。

“主子,肚子里的孩子都已经六个月了,说什么您都得留下他,何苦糟蹋自己的身子呢?”春桃如往常一样的苦口婆心,可我才不会动摇。我是个狠心的女人,知道这个孩子会破坏我的家庭我怎么也不能留他。这是实实在在的生活,而不是浪漫的电视剧,我知道改做的是什么。

“再啰嗦就把你送回九爷府!还不快去?”我故作生气的瞪着春桃,知道她抱着东西战战兢兢的走了,才肯罢休。

北京的十一月早已是冰天雪地,但我依然不死心的牵了马,准备去城外。

“福晋,请您珍重自己的身子。”还没等我到府门口,瓜尔佳便带着随身丫鬟,挺着肚子跪在我的面前,苦苦哀求。

“快起来!”看她苍白的脸色和哀伤的眼神,我心里着实的感到心疼。原本她是应该讨厌我的,有哪个女人愿意和别人分享丈夫呢?可是她却待我如同亲姐妹一般,胤祥冷落我的时候,她会觉得是自己偷了我的幸福而暗自内疚,为我做很多很多事去补救。看着这样的她,我更是觉得自己不堪。

“您若还是执意要做伤害孩子和自己的事,那我便在这长跪不起。”从未想过,温婉如她也有如此固执的时候。

“婉儿姐姐,你不要阻拦我。我宁愿伤害自己,也不想伤害别人。”依旧试图拉她起来的我,十分肯定的说。

“您这样,是在伤爷的心。”

“他不会在意的。”

“他怎么会不在意,每天他都自己一个人蜷在书房,心里念着你,可你却总是对他淡淡的。福晋,即便您不喜欢爷,可是也别伤害他的孩子,好么?”

他怎么会是一个人蜷缩在书房?他不是说要去陪着婉儿?我又何曾对他冷淡过?我只是觉得无颜面对他而已。

“你不要再管我了,赶快回屋子里去!”根本无法拉起她,索性便不去理她,顾自朝大门走去。可谁想她不依不饶的抓住我不放,争执中我失手将她推倒在地。顿时她的脸由于疼痛而变了颜色,越发的苍白起来,紧咬嘴唇强忍住泪水的样子让人很是心疼。站在手忙脚乱的下人旁,我脑子一片空白。在这种临盆之际被推倒,恐怕……

侧福晋的院落里,所有人都忙成一团,接生婆,丫鬟,太医,小厮,都急得满头大汗。胤祥也一直焦急的来回踱步,手上的关节被他捏的直响。恐慌我对我,则站在一边默默的祈祷她们母子平安,否则恐怕这一辈子我都不能原谅自己,而胤祥更不会原谅我。

随着一声清脆的哭声,孩子呱呱落地,接生的嬷嬷欣喜的抱着新生儿从里间走出来。“恭喜十三爷,喜得贵子。”

看着胤祥一脸兴奋的接过孩子的一瞬间,我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了。悄悄的准备离开,可就在这时,一声慌乱的叫喊声让我如五雷轰顶,顿时无法再移动半步。“不好了,不好了,侧福晋大红了!”看着丫鬟恐慌的表情,和手上的鲜血不知所措的我,也跟着胤祥快步的走进了屋里。

婉儿苍白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看着胤祥怀里的孩子,转眼又看向胤祥,特别努力的挤出一丝苍白的微笑,微弱的声音像是来自于另一个世界。“福晋,请你好好善待我的两个孩子,婉儿用自己的生命换我孩子一世的平安。从今后,再没有人与你争抢爷了。”听到她的话,我愣怔在原地,根本不知道怎么回应。胤祥那几乎要将我凌迟的眼神,更是让我完全懵了。

“爷,别怪福晋。她只是想完全拥有你。来生……来生婉儿……再……侍候……您。”

“婉儿!婉儿!”胤祥撕心裂肺的喊声,像是要把本已经僵住的我给震个粉碎。跪倒在地上,我连哭都觉得自己没资格。是我的过失,导致了一个年轻生命终止。就算她亲口指责我害死她我又有什么资格反驳呢?

“我从未想过你是这样的人。”缓缓放下婉儿的胤祥,一步跨到我的面前狠狠的捏着我的肩膀,一脸绝望的看着我。

“胤祥,我不是……我没有想要害婉儿姐姐的。我不是故意的。”我慌了神,拼命的想要解释,可又不知从何说起。

“她已经死了,连在死人面前你都要说谎话么?原来你真如九哥所说,是个摄魂噬命的女人。要命你拿我的便是了,为什么要牵连无辜的婉儿?”胤祥像疯了一样的摇晃着我,竭斯底里的呐喊,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剥一样。

“胤祥,我真的没有。”我真的不是那样的,我没有想过要去害婉儿。

“你可曾听见她刚说过的话?她被你害死了,可却还说要我善待你!你怎么忍心对如此善良之人下此毒手,莫非心真的是铁打的么?”

“胤祥,对不起。”我知道,失去结发之妻的胤祥,现在是没有理智的,而我也必须接受他这样的指责。不管我是有意还是无心的,都直接的导致了婉儿的死亡。我知道,这个时候胤祥一定特别讨厌我的眼泪,在他眼里那是多么虚伪啊,可是,我真的很委屈,我没有办法不哭泣。我知道,我知道,胤祥一定恨死我了,我曾那么冷漠的不去接受他的爱,在受伤后又**,带着不洁之身嫁给他,如今又亲手害死了他的结发妻子。

“别用这种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我,我再不会被你蛊惑!”决绝的眼神,一字一顿的大喊,推到我的蛮力,终究,他放弃了我。

是啊,我这样的女人,怎么配得到他呢?一个至真至善,侠肝义胆的男人,我怎么配得到他给的幸福呢?我曾经和胤禟海誓山盟,以为那会是一生一世,可是被爱情折磨的没有勇气后,就那么自私的离开了他。后来,我以为可以和胤祥在一起相濡以沫,可现在看来,我错了,我断送了自己一生的幸福。

“来人,把嫡福晋送回房间。”胤祥一声令下,我就被抬回了自己的屋子。房门紧闭,侍卫看守,从此我又开始了另一段软禁生活。

“嫡额娘,把玉儿的弟弟还给我额娘。”当我怀抱着已有四个月大的弘昌,哄他入睡时,才刚三岁的玉儿在侍女石佳的陪同下踏进了我的房门,仰着小脸,怒视着我。

“嘘,玉儿轻声点,昌儿已经睡着了。”我轻轻的把弘昌放进小摇篮里,低声的对玉儿说。

“嫡额娘,昌儿是我额娘的,不要你抱。”玉儿长着一双和瓜尔佳一样温柔如水的大眼睛,只是此时应充满童真的眼睛里却全是仇恨。当我惊叹于这个孩子的早熟时,眼神忽然和她身后的石佳相撞,那双眼睛里才是真真正正的仇恨。她与瓜尔佳情同姐妹,理所应当恨我。那我呢?我是不是也该恨我自己,或者把胤祥抛弃我的罪责都抛给已经死去的瓜尔佳?

“现在嫡额娘便是额娘,额娘会好好疼你们的。”我挺着圆滚滚的肚子,笨拙的走到玉儿身边,十分温柔的说。

“你是害死我额娘的凶手!”

“石佳!你都教了小姐些什么?教唆她憎恨自己的嫡额娘么?”我并不接小玉儿的话,转而怒视石佳,顿时火药味弥漫了整间屋子。

“奴婢不敢。奴婢只是告诉了小姐应知晓的事实。”好一个有城府的石佳,眼神如此凌厉的盯着我丝毫不肯示弱。

“你走开,不许欺负我姨娘!”小玉儿的力气大的惊人,无法站稳的我摔在地上的一瞬间,感到了钻心的疼痛。原来世间果然有因果报应,一样的情景,一样的慌乱,一样的疼痛,只是这一次多了一个男婴清脆的哭声。

“春桃,你去照顾弘昌。”我有义务,有责任照顾好那个孩子,无论什么情况下,因为他才是胤祥的亲生骨肉。

“恭喜福晋,是个漂亮的小格格。”虚弱的我,努力的扭过头看着嬷嬷怀里的那个小不点。她和别的孩子不同,她不哭,只是那样安静的笑着,那薄薄的嘴唇及上扬的弧度像极了胤禟。这个倔强的孩子,被打了几巴掌才终于哭出了声音。

康熙四十六年丁亥三月十八日申时,我的第一个女儿出生了,一个生下来就注定不会和自己亲生父亲相认的孩子。

胤祥的嫡长女出世了,宫里宫外的贺礼不知收了多少,可是我却不曾见过他一面。一直窝在西北大营的他,连一封信都不曾给我,这样的滋味不是酸楚能够形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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