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着搀扶我的向雪还没来得及回话，门口便出现了我日思夜想，爱也不能，恨也不肯的胤禟。身上还穿着朝服，一脸倦意，急匆匆的走到我的床边，挥手支开了向他请安的向雪。
接下来是很长时间的沉默，屋子里能听见的只有我们的呼吸。这种情况下，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分手的恋人如若再见面的确非常尴尬，胤禟也许也不知道该如何起个话头，所以便只顾站在那看着我，眼睛里是我从未曾见过的哀伤。
离开府邸前的那一幕，如今还历历在目。他往昔的温柔早已被那日的粗暴代替，虽然我从未改变过对他的感情，但还是参杂了不一样的情愫。过去，他是我依靠的肩膀，是我整个生命的支柱，而如今，他让我害怕。
“你……”
“你……”默契是没法改变的，虽然再不是朝夕相处，可是我们还是会在同一时间说同样的话。
“你先说。”
“你先说。”
这样的对话，多么熟悉，曾经有无数回我们都会这样。然后彼此都被对方逗笑了，谁都不肯先说，最后也便忘了刚开始要说的话，胡乱的说些没边儿的趣事。这一次，我们谁都没笑，而是迎来了更久的沉默。
“九爷若没事就请先回吧。茹芸还要去看十三爷。”他又这么轻而易举的赢了我，我再不能忍受这样的沉默，不能再多看一眼他蛊惑我心的眼睛。
“秀儿，为什么？”他总是这样，从不理睬我要说什么，只顾说自己的。就现在这样拉着我的手，压低声音的问话，让我仿佛回到了很久以前。心说不上是什么滋味，总之不舒服，好像没有力气带动心跳。
“是茹芸。”这是我们惯用的伎俩，谁都不去理睬对方的疑问。
“我，不准你是茹芸！”一字一顿，像是宣读圣旨，他总是这样，永远的不容人质疑。
“你没有资格！”我恨透了他这样的骄傲，我恨透了他这样我无法自拔的霸道。只是虽然我说着刻薄的话，可心里却暗自的欣喜。我心底里一直在期待他回心转意，一直想要再回到他身边，可是，我真的能回到他身边么？我真的能够忍受他那不全属于我的爱情么？
“为什么不肯认输。为什么那么固执，你以为和茹芸掉包就能真的离开我么？你以为要嫁给我的弟弟就能够永远摆脱我么？”这个无赖，嘴边永远挂着那让人厌恶却不得不屈服的嘲讽。
“胤禟，你放过我好不好？”如我般了解他，怎能不明白他话里的含义。我那只有一面之缘的姐姐，还有要成为我丈夫的十三，也许都会因为我而被这条毒龙吞噬。我不怕死在他的剧毒下，因为我心甘情愿。但我不能让别人受到牵连，尤其是十三，我欠他的爱情本来就已经弥足珍贵。
“你有放过我么？”一句话让本来就没有力气的我顿时失去了所有的支持，重重的倒在了靠枕上。呆呆的望着眼前紧锁眉头的胤禟，是啊，是我从不肯放开他，所以才会在再次相逢的时候，如此难熬。“我贵为龙子，所有的女人都来求我爱她们，可你呢？你时而冷漠，时而热情，让我根本不知道你在想什么。看见我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温顺的你却又要变成悍妇，你把我抓的死死的，折磨的我整日战战兢兢。你说你有放过过么？”疯狂摇晃着我的胤禟，让我完全不知所措。忽近忽远，忽冷忽热的人明明是他，让我猜不透心思的人明明是他，可怎么却全都怪罪到了我的头上？“现如今说抛开便把我抛开，想要去和老十三长相厮守！李秀巧，你休想！”
“让人捉摸不定的人是你，让我命悬一线，终日无法安眠的人是你！胤禟，你能不能不要这么霸道？”
“难道你不霸道么？你为什么不能忍受我纳妾，为什么不能忍受我和妻子圆房？”
“……”看着他如此不解的眼神，我知道我没办法跟他沟通这个问题。我是来自很久很久的以后，那的爱情是专一的，男人只能有一个妻子，而他是这封建社会的统治者，是皇帝最有钱的龙子，富可敌国，世间的美人都是他的囊中之物，也许有爱，但是他不懂得专一。
“总是要我对你矢志不渝，可是你呢？甩开我投入了胤祥的怀抱又算什么？到底你还是个贪图富贵的女人，你知道皇阿玛宠他，你知道我不得宠！”胤禟一反常态的抓狂举动让我完全不知所措，他在胡思乱想什么？我哪有那么发达的脑细胞去想这么复杂的问题。“为什么不让那只虎吃掉你？那样我便可以再也不看你，再也不挂念你！”颓然坐在我身边的胤禟，一脸的沮丧，让我看了撕心裂肺的难受。他是喜欢我的吧？他是在乎我的吧？所以他这样，这样自己折磨自己。
“胤禟……”我怯怯的拉着他的衣袖，慢慢的靠到他的身边。“你不要这样好不好？你这样我害怕。”
“你也让我害怕。在你面前为什么我永远这么脆弱！”低头握着拳头的胤禟，并不看我。这样子真的太让人心疼。是他的神经紧绷了太久，所以才会在见到我的时候完全松懈，因为他知道我永远是最安全的，我从不在意他的身份和财富。“我以为你不一样。可你还是背叛了我。”
“是谁先背叛的谁呢？你的心里永远可以装下那么多的女人，你可以跟那么多的女人共赴云雨。总是把我放在一边。若说背叛，是你对我们的爱情不忠！”
“你明知道我不是你一个人的。”胤禟看着我的眼神又燃烧起了先前的怒火。我就知道在这个问题上，他永远不懂我在说什么。他觉得他拥有很多女人是天经地义的，他觉得我必须只忠于他一个人，无论他要与不要我。
“我也不是你的。既然我不能完完全全的得到你，莫不如当做我们从未相遇。我要嫁给胤祥，请你放过我好不好？”理智告诉我要收好对他的爱情，剪断所有的情丝，否则继续纠缠下去我会粉身碎骨。我并不是一个能为爱情赴汤蹈火的人，那种痛并快乐的感觉，让我过的太辛苦，我想安稳的过日子。
“你太残忍了。你这个女人，到底长了一颗怎样的心？”胤禟狠狠的掐着我的脖子，根本不顾及我是个身上受伤的人，又那样恶狠狠的恨不得将我吃掉。
“那要问问你捏碎的是怎样一颗心。”我本不是个倔强的人，在别人面前我总懂得退让，可是面对胤禟的时候我却从不肯让一步。一直以为只要我不让步便不会沉落，那样便不会失去他，现在我才知道自己错的多么离谱。太深的爱，让人太疼，总有天会负荷不来，认命的松手。
“九哥！你在做什么？快去十三哥的行宫，已经乱成一团了！”冲进来的十四看到这般情景吓了一跳，随后迅速的拉走胤禟。这个让我既爱又害怕的男人，一面被拉拽着朝外走，一面还不忘用他那邪魅的眼睛投来能够杀人的眼光。
整日想着我们要重归于好，可为什么见了面却要变成这样。终归是越走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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