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谦之一把拉起芳菲,死拉硬拽的把她从柳雪涛的卧室拖出去,跟着柳雪涛到了外边的花厅里,又把自己的女儿往地上一推,让她跪倒在地之后自己也跟着跪下来。
因为被气到了极处,林谦之恨不得把这个不懂事儿的丫头几下打死,但看看她红肿的脸颊和嘴角的血丝,心里有疼的难受。
一时间这个三十多岁的管家大叔便扑簌簌的掉下泪来,哭道:“求少奶奶千万莫跟芳菲这个混账丫头生气,奴才定会狠狠地责罚她……求少奶奶饶他一命……”
柳雪涛刚要说话,便听见外边有人细着嗓子问了一声:“哟,这院子里怎么静悄悄的?”
不用问,一听便知道这是张氏的声音。柳雪涛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旁边的碧莲,碧莲便转身迎了出去。
廊檐下,碧莲拦住张氏,淡淡的问道:“姨奶奶可有什么事儿?”
张氏见碧莲的脸色十分难看,心想着自己策划的事情估计果然就成了。于是笑笑说道:“我来给少奶奶请晚安。今儿得了些上好的新鲜笋尖儿,想着少奶奶一向喜欢清淡的口味儿,所以特特的亲手做了给少奶奶送来。不知少奶奶这会儿可用了晚饭?”
碧莲看了一眼张氏手中提着的食盒,对廊檐下站着的一个婆子说道:“接过姨奶奶的东西来,好生收着,等会儿主子传晚饭的时候送上来。”说完,又对张氏说道:“多谢姨奶奶费心想着我们少奶奶。只是少奶奶这会儿有事,姨奶奶进去恐怕多有不便。这就请姨奶奶回吧。等会儿少奶奶的事情处理完了,碧莲会跟少奶奶说仔细的。”
“哟,可是来了尊贵的客人?那我就不打扰了。姑娘替我说吧,我先回去了。”张氏也不吃闹,极为懂事的笑笑,把手里的食盒递给旁边的婆子,对着碧莲点点头,转身要走,却又忽然问道:“不知大管家可在屋里?白日里我叫小丫头说给他昨儿采买上送来的绒线不是我要的那种,想去说给采买去给换吧,又怕采买指着大管家的由头不给去换,若是大管家在里面,麻烦姑娘帮我传一句话。”
碧莲原以为她立刻就走,变没多想,点点都说道:“行。姨奶奶请慢点走。”
“哎。”张氏说着,一边转身一边拿着眼睛往屋子里瞅,偏生又没当心脚下的台阶,黑灯影儿里一不小心,便哎呦一声摔倒在地上,却坐在那里扶着脚脖子痛苦的沉吟起来。
“姨奶奶,您没事儿吧?”碧莲心中暗骂张氏有事没事的极少往这屋里跑,偏生今儿又送什么新鲜的笋尖儿来!活该摔一跤,只是她在这里哼哼唧唧的,少奶奶听了又要心烦。于是忙伸手去拉她,又对边上的婆子说道,“快帮忙搭把手,扶姨奶奶起来。”
里面柳雪涛一直不说话,把门口张氏和碧莲的一来一往对话全都听得一清二楚。
赵嬷嬷和卢之孝家的带着两个丫头出来,把张氏搀扶起来送到东厢房去暂坐。里面的芳菲原本有些气焰消了,这会儿仿佛又升起了无限的战斗力量,抬头怒气冲冲的瞪着柳雪涛,瞪着她的答案。
柳雪涛却忽的笑了一声,接过紫燕手中递过来的热茶,浅浅的啜了半口,让那茶香在舌尖慢慢的滚动着,轻轻的咽下去,方轻轻地吐了一口气,叹道:“你们父女两个。一个非要留下来继续做事,一个又怪我扣着大奶奶留给你们的银钱不放人。真是叫人难做呀!”
“少奶奶莫要左右为难。奴才原是王家的人,大奶奶嫁入卢家时带了奴才过来。当时奴才不过是个小厮,跟着父母一起陪嫁过来后,蒙大奶奶提拔,才在府里做个管家处理一些日常杂事。原本也是事事都由大奶奶做主,奴才不过是跑跑腿。奴才没什么本事,不懂的经商,更种不了地,少奶奶若把奴才放出去,奴才又凭着什么过活呢?奴才不过是想着凭着如今还能当差,在府里好好地替少奶奶做事,也能攒下些养老的银子。至于芳菲这丫头的话,本就是小孩子不懂事一时说出的气话。少奶奶千万莫当真……少奶奶若是生气把我们父女逐出家门,奴才……可真是没了什么活路了。”
林谦之是铁了心要留在卢家的,一来是为自己的将来着想,二来是为芳菲着想,三呢,自然是为了死去的王氏。他知道,柳雪涛跟前不缺管家,自己前脚走,后脚少奶奶的奶娘的男人,也就是账房赵广源便会顶了自己的位子。
前些日子他和赵广源一起在庄子上收地租,这老头儿处理事情的果断利落林谦之已经见识到了。不愧是柳家的人,说话办事绝不在自己之下。可见柳裴元是多么疼爱自己的女儿。
所以,此时林谦之最怕的就是柳雪涛果然被自己的女儿激怒,一气之下把王氏留给芳菲的那点妆奁扔出来,把自己父女赶出去。
但柳雪涛如今一心想着的就是把这一对父女早早的放出去让他们自立门户过自己的日子,从此以后再无任何瓜葛。
听了林谦之的话,柳雪涛便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林谦之呀,你这是摆明了叫我为难。”
林谦之忙道:“让少奶奶为难是奴才的错,奴才心甘情愿领少奶奶的责罚。只求少奶奶饶了芳菲这丫头的忤逆犯上之罪。”
柳雪涛微微摇头,说道:“芳菲也不是小孩子了。她从小和大少爷一起长大,又受大奶奶的教导,如今也很明白一些事理了。刚才她说的那些话虽然听着有些不好听,但说起来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