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雪涛看着他一个邪魅到骨子里的男人说话居然也会吞吞吐吐,忍不住笑了一声,说道:“我真的没事……你,不用紧张。你伸出手来拉我一把,我这腿都麻了,我得下去。”
“好。”夏候瑜伸出手去,却把五指攥成了拳头,让柳雪涛扶着自己的手腕慢慢的起身,然后引着她从长条桌案后面走出来。
夏候瑜扶着柳雪涛下车的时候,恰好卢峻熙上气不接下气的追上来。
“雪涛!”卢峻熙根本没看清扶着自己媳妇胳膊搀扶她下车的人是谁,便推开面前的几个人冲进去抓着柳雪涛的手仔仔细细的把她打量了一遍,迟疑的问道:“你……怎么样?”
柳雪涛笑笑,说道:“相公无须担心,妾身无碍。”
卢峻熙长出一口气,整个人脱力的靠在马车上,伸手把那个大肚子女人楼道怀里,叹道:“吓死我了,这颗真是要了我的命了!”
而柳雪涛那句无碍虽然说得声音并不大,却像是个二踢脚一样在人群里炸开。
“无碍?”牵住受惊马匹的周家下人瞪大了眼睛,别人不知道他可是亲眼看见的,这马车从那边街上冲出来,一路狂奔,一个怀孕的女人坐在里面就像是坐在簸箕上一样被这样猛烈地颠了这么久,居然会无碍?
“老天哪!刚才那马车就跟飞似的,这女人挺着个大肚子在里面,居然……无碍?”
“这什么车呀这?这样的车多少银子都值了!”
“很是,多少银子也买不了母子平安呀!”
“我说,真的没事儿么?会不会是那个女人骗人呀?”
“你看人家偎在男人怀里的那副样子像是骗人么?人家骗你有什么用?白痴!”
“你他妈才白痴呢,老子是说她是不是不好意思说……”
“说你白痴你还有意见,若是这会子她肚子里的孩子有什么事儿,她还顾得上什么好意思不好意思啊?”
“……”
人越围越多,议论的声音也越来越大,到后来干脆成了争吵。
夏候瑜和周玉鹏互相对望了一眼,二人再看看车边上相拥的那对男女依然沉浸在劫后余生的幸福里,便无奈的叹了口气。
还是周玉鹏咳嗽了两声,举起手来对周围的百姓们摆了摆,说道:“好了好了!没事了没事了,大家都散了吧,散了吧……这儿可不是什么戏台子,大家还是继续看戏猜灯谜去吧!”
卢峻熙方被周玉鹏一提醒,放开怀里的女人,对着周围的人抱拳拱手,赔礼说道:“对不住大家,刚才是我家的马儿受了惊,若是伤着碰着大家或者弄乱了您的摊子,赶明儿只管来卢家找我卢峻熙,我一定如数奉陪。对不住大家了!请大家先散了吧,我这儿给大家赔礼了!”
众人一哄而散,大家都赞叹着卢家大少爷的孩子真是个有福气的……在娘胎里睡得这么稳当,刚才那么大的动静居然都没惊动他。不是有福气是什么?
此时,夏候瑜的随身家人已经领着就近药铺的一个坐堂的大夫一溜儿小跑赶过来,路上听着人们议论纷纷也听明白了几分,知道刚刚惊了马的马车里拉着的是个孕妇,这孕妇就是卢家的少奶奶柳家的大小姐。于是他更是不敢怠慢,赶到这边时贴身的衣裳都被汗水湿透了,站下来被冷风一吹真是透心的凉。
于是乎,这大夫还没给柳雪涛把脉,自己先可这劲儿的打了几个喷嚏。引得依然好奇留下来看热闹的少许人轰然大笑,有人打趣的说道:“人家孕妇都没事儿呢,这大夫先给跑出病来了……”
虽然柳雪涛觉得自己的肚子里没什么事儿,但大夫已经来了,她也不能矫情,索性伸出手去痛快的让大夫把脉。
卢峻熙一脸的紧张站在旁边,恨不得钻到大夫的心里去看个究竟。
夏候瑜也是着急上火,但面上又不好带出来。他可记得当时自己推开车门时看见柳雪涛那苍白的小脸一点血色没有的样子,连话都说不流利了,人能没事儿吗?纵然孩子没事儿,大人这场惊吓是免不了的。
周玉鹏也十分的担心,前儿这女人刚跟自己定了十二辆车子的轮胎,她若是有事,自己那轮胎卖给谁去呀!周玉鹏的着急上火显然是在钱财上,所以他不跟卢峻熙夏候瑜一样猛盯着大夫看。焦急之际他无意间一回头,却看见那依然套在车辕里的一匹黑马不停地踢着后蹄子,尾巴一甩一甩的跟别的马不同。
走进了一看时,周玉鹏忍不住惊讶的叫道:“天哪!怪不得这马受了惊,你们快来看这马屁股上怎么刺着两根针啊?”
“什么?”夏候瑜立刻转身过来看个究竟,果不其然,两根银针还扎在马屁股上,因为是黑马,所以灯光闪烁时还能看见针上闪烁的亮光。夏候瑜抬手把那针拔下来捏在手里看时,却见不过是老娘们纳鞋底的大针,并非武林中人用的暗器。于是骂道:“谁这么坏心眼儿,拿针去扎马屁股?”
卢峻熙闻言立刻跟过来,阴冷的目光看着夏候瑜手中的银针,转身对刚跑过来的石砚说道:“立刻去吧街头巷尾的小叫花子都给我找齐了,告诉他们,谁若是能指正出是哪一个小叫花子使得坏,他这辈子的饭我都管了!”
夏候瑜不解的搭了一句:“小叫花子?”
卢峻熙看了夏候瑜一眼,没有说话。若不是他今天碰巧挡住了自家的马车救了雪涛母子二人的姓名,就冲着刚才他对自己媳妇拉拉扯扯的样子,卢峻熙就恨不得扑上去咬死这个讨人厌的家伙。他怎么就这么阴魂不散的,他们家不是在慈城吗?怎么上元节都能跑到绍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