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嬷嬷忙答应着:“奴才已经做好了,这就去取了来。”
卢俊熙不解的看柳雪涛,柳雪涛笑笑,手指在饭桌上有意无意的敲了两下吩咐丫头们:“传饭吧。”
因为这几日二人太过劳累胃口都不好,柳雪涛早就吩咐过饭菜从简,以好消化有营养为主,把那些花里胡哨的全部去掉。所以早晨的饭菜是几样素淡的家常小菜,一大碗胭脂米红枣粥,一盒秦淮风味的小点心。
柳雪涛不用点心,只喝粥,吃几口特别腌制的小咸菜。卢俊熙也没什么胃口,勉强喝了一碗粥,吃了半块枣泥山药糕便说饱了。
丫头们把碗筷撤下去,柳雪涛方从奶娘赵嬷嬷手里去过一对护膝来。藏青色的缎子,素面,无刺绣,里面贴着一块细密的貂鼠毛。宫绦编的带子很是精致,一看便是用了心的。
“这个做什么用?”卢俊熙不解的接过东西,在手里反复看了几遍,愣是没看明白。这也不怪他,江南气候温暖,他又是富家少爷,出出入入皆有大毛衣裳,手炉脚炉,做的车娇也是极暖的,根本用不着护膝这种东西。
“到发丧出殡的日子还有十来天呢,这样湿冷的气候里,灵棚里又是冰凉的青石地面,你这一对膝盖再跪下去,恐怕要落下病根儿了。”柳雪涛说着,又吩咐碧莲,“给大少爷带上吧。”
碧莲愣了愣,原想着这样的事情必定是少奶奶亲自给少爷带上,就算她不需要讨少爷喜欢那也应该拉进二人之间的感情呀,可想不到这位少奶奶还真是娇贵的很,根本不屑做这些事儿。于是忙答应一声接过护膝来,半跪在地上给卢俊熙绑好。
上等的貂鼠毛又软又暖。这护膝一绑到腿上,卢俊熙便感到膝盖处暖烘烘的原本的疼痛也好了很多。心里喜欢的紧,却又有些不适应:“跪在地上给陪灵原是处于对母亲的敬重,若腿上绑上这个……是不是有些不敬的意思?”
柳雪涛早就想到他会这样说,于是淡淡的回道:“对母亲的敬重是发自内心的,跟这些表面的形式并没有太大的关系。难不成大少爷做样子是给别人看的?再说,母亲若知道你为了跪她而伤了筋骨,恐怕也是于心不安的。对于母亲来说,最重要的事情莫过于你的平安健康,其他的……她必然不会介意。”
寥寥几句话,说的卢俊熙心里又酸又涩,却又隐隐的感觉到几分甜蜜。
嗯,这个女人……还不是一般的贴心呢。
柳雪涛看着卢俊熙的脸上渐渐地有了温和之色,知道这只小哈巴的毛给捋顺了。心里轻轻的笑,暗道:小样儿,老娘对付那些世界级的大亨都面不改色心不跳,想收服你这么个小破孩儿还需要费力气吗?
“娘子……”卢俊熙双膝暖哄哄的,后腰那儿靠在软软的靠枕上也不再那么酸痛,说话的语气便和软了许多,“这几天真是让你受累了。”
“相公说什么话。我既然嫁进了卢家的门,便是卢家的人。虽然我只和母亲相处了两天的时间,可母亲对我如亲生女儿一样,为卢家,为母亲操劳,是我应当应分的事情。纵然累也是心甘的,何况……大事相公都已经和三叔公商议好了,小事有管家带着家人去收拾,我也不过是在灵前照应照应,陪那些女眷们说几句话而已。并没什么累的。”
俗话说擒贼先擒王,柳雪涛打定了主意先把卢俊熙这个小破孩儿收服,然后再逐步扩展自己生活的天地,虽然古代生活比较枯燥,但胜在这里山高水清空气好,环境不是一般的好,在这里吃蔬菜不用怕膨胀剂催红剂,喝牛奶不怕三聚氰胺,吃猪肉不怕瘦肉精,吃鸡腿不怕苏丹红,穿衣服不怕化纤再生品……所以,柳雪涛已经打定主意要在这里活出精彩的自己了。
一番重情重义的话说下来,又把卢俊熙心里的感动催了一把。卢俊熙一个没忍住抬手抓住了柳雪涛的手腕,叹了口气说道:“娘子,你真是个贤内助呀!”
“妾身的职责便是相夫教子呀。”柳雪涛轻轻淡淡的笑,嘴角微微上挑,眼睛里依然是惆怅的目光,那种悲伤中带着欣慰的表情真是把卢俊熙给看的几乎要神魂颠倒,以至于在以后很长的一段日子里,卢俊熙总是会想起这个早晨柳雪涛脸上这个若有若无的微笑。
这日,夫妇二人颇有些恩爱的样子,午饭虽然没在一处吃,但卢俊熙专门打发人过来瞧柳雪涛吃了多少饭,又让小厨房早早的炖上了一锅浓浓的鸡汤,等着晚饭的时候给柳雪涛补身子。
五七过后,死者亡灵归天。身体也便随之入土为安。
忙里忙外一个月多月的时间,终于就要熬出头了,柳雪涛从心里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出殡这日来的客人特别多,尤其是王氏娘家的人,凡是沾带着亲戚关系的都来了。再加上卢家本家的亲戚朋友,族中各房姻亲,这日来送王氏出门的人足有五六百口。
柳雪涛打起精神左右支应,还要在灵堂守灵,陪起陪坐,磕头答谢,忙得苦不堪言。
这边刚安排下王氏娘家的几个堂嫂和守备夫人宋氏在后院小花园里的暖香榭坐下,便听见外边有丫头急切的寻来。听声音好像是王氏生前身边的小丫头,廊檐下正在问柳雪涛跟前的二等丫头葛香:“葛香姐姐,少奶奶可在这里?”
柳雪涛便看了一眼身旁的碧莲,碧莲忙点了点头迎出去,低声问那小丫头:“什么事儿急匆匆的寻到这里来?舅太太那边各位太太奶奶刚坐下,你在这里大呼小叫成何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