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水乡的乡野景色果然妙不可言,微雨初晴,空旷的原野清透无比,一眼望去皆是深深浅浅的绿色。唯有村口的梨花被雨水洗过,越发的洁白如玉,树下些许凋零的花瓣趁着凄凄芳草更凭添了几分凄迷之美。果然是:
梨花羞含晚露,橘芽半润朝雨。
东风静,细柳垂金缕,望风阙非烟非雾。
莺儿百啭断续,燕子飞来飞去。
近绿水,古藤做秋千;采野花,小童三两聚。
正轻寒轻暖薄暮色,半阴半晴云卷舒。
多情多感,不干风和月。
柳雪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对卢峻熙笑道:“相公,这等美景岂可无诗词?不如你即兴来一首诗以助我夫妇同游之兴吧。”
卢峻熙微笑摇头,说道:“这会儿我这脑袋里一片空明,竟是一个字也没有。不如娘子来一首好词,让为夫品鉴品鉴?”
柳雪涛摇了摇头:“我又不是探花,哪里来的诗词。不过么……倒是有一首歌曲很应景,不知相公听不听?”
卢峻熙挑眉:“你还会唱曲?”
柳雪涛笑笑:“五音本不全,不过是胡乱唱罢了,调子什么的也是胡乱唱,你若是笑话我,就算了。”
卢峻熙一拍手笑道:“唱!这里又没外人,就咱们夫妻俩,难道我还笑话你不成……等等。”说着,他又指了指不远处的那条小河,说道,“咱们去河边唱,借着水音才好听好曲。”话未说完他便拉着柳雪涛往河边走去。
那年来葬王氏,原是秋末冬初,那时这河水浅得很,水也不如现在多。这几年朝廷在江南兴修水利,江南的河流十有八九都是一年四季绿水不断了。
卢峻熙拉着柳雪涛爬上了那棵古老的榕树,选了个牢靠的枝桠坐上去,把她揽在怀里方说道:“唱吧。为夫好生听着。”
柳雪涛便缓缓地唱起了从现代带来的一首通俗歌(清明雨上):
窗透初晓,日照西桥,云自摇,想你当年荷风微摆的衣角。
木雕流金,岁月涟漪,七年前封笔,因为我今生挥毫只为你。
雨打湿了眼眶,年年倚井盼归堂。最怕不觉泪已拆两行。
我在人间彷徨,寻不到你的天堂。
东瓶西镜放,恨不能遗忘。
又是清明雨上,折菊寄到你身旁。把你最爱的歌儿来轻轻唱……
卢峻熙听到这里,便轻轻地闭上了眼睛,身子微微往后靠在身后的枝桠上,仰着脸枕着一只手臂,听得越发入神。柳雪涛却注视着波光粼粼的水面轻着嗓子继续慢慢的唱:
远方有琴,愀然空灵,声声催天雨,涓涓心事说给自己听。
月影憧憧,烟火几重,烛花儿红,红尘旧梦,梦断都成空。
雨打湿了眼眶,年年倚井盼归堂,最怕不觉泪已拆两行。
我在人间彷徨,寻不到你的天堂。东瓶西镜放,恨不能遗忘。
又是清明雨上,折菊寄到你身旁,把你最爱的歌儿来轻轻唱。
我在人间彷徨,寻不到你的天堂。东瓶西镜放,恨不能遗忘。
又是清明雨上,折菊寄到你身旁,把你最爱的歌儿来轻轻唱……
柳雪涛的歌声并不是十分的甜美,她说话时嗓音甜润,但唱歌时却略微有些底气不足,但她刻意放低了声音,让这首清新缠绵带着几分古风的歌曲听起来更加深情。
歌声在河面上微微流动的暮霭中悠悠荡漾开来,把卢峻熙的心给揉碎了。他寻着这略带哀怨却不失温情的歌怀念起了自己的母亲,那姣好的容颜,严厉的责备,谆谆的教导还有那殷切的期盼以及离去时的孤寂无奈……
他揽着她柔软的腰肢,许久之后才回过神来,扭头看着她白皙莹润的脸庞,轻声叹道:“雪涛,你在怀念谁?”
柳雪涛微微一笑,说道:“怀念一个旧时的闺蜜。”抬眼顺着颤颤的河水看向远方,她从心里问了一句,古代的柳雪涛,你真的魂飞魄散了么?还是已经投胎转世,重新做人了呢?还有自己穿越来遇到的第一个对自己好的人婆婆王氏,如今已经封了诰命,可已经心满意足?
“闺蜜?”卢峻熙不解。
“闺中好友,手帕交。”柳雪涛只好继续解释。
“洛紫堇么?”卢峻熙又问,“我听赵玉臻说你们小时候就是一对好姐妹,后来她们家被抄家,便失去了联系,如今在庆王府重逢,也是以外的缘分呢。不过她又没死,你老这么天堂天堂的唱,也不对啊……”
“什么呀,那是我之前胡乱编的一首歌,那时候我还以为她已经死了呢。”柳雪涛笑着将错就错,她无法解释两个柳雪涛的事情,只好顺水推舟拉洛紫堇来垫底,然后温顺的靠在身边这个温暖的怀抱里,轻声问道:“峻熙,你会不会觉得我这个人太怪,有些想法和做法根本不符合大家闺秀的标准?”
卢峻熙宠溺的笑着抬手把她的发髻揉的乱糟糟的,说道:“有啊。开始的时候我都有些不敢面对你呢,你那双眼睛就那么直直的看着我,看的我都不好意思了。我想,这柳家的姑娘怎么这样啊,看见俊秀的公子就这么大胆的看么?羞也不知羞……”
柳雪涛忽然发现这死孩子是在耍弄自己,于是一抬手便捏住他腰间的嫩肉,质问:“还胡说不?”
卢峻熙夸张的咧着嘴,求饶道:“娘子,好娘子……夫人,乖夫人……放手,不然咱们俩一起摔下去我可不管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