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宗皇帝又皱眉:“那怎么办呢?”皇帝以为,对商人施恩,最大莫过于赏一副字画,赐一方匾额。若说加官进爵那是根本不可能的。所以卢峻熙这样说,英宗的心里有些不痛快了。
卢峻熙忙笑道:“皇上,臣的一份小私心您还不明白啊?”
“卢峻熙啊卢峻熙……”英宗陛下看着卢峻熙有些邪气的笑脸,一时间气得哭笑不得,抬手指着他半天没说出话来,最后还是忍不住说了脏话:“有屁快放!”
卢峻熙被皇上骂了一句,不敢再兜圈子,忙回道:“皇上英明。我朝的漕运,盐政,煤铁金银等矿业一直是由皇室宗亲掌控。臣查阅过我朝户部的档案,康王手中握有四座煤矿矿山,当时的禄王手中掌控着楚州一带的铁矿,恭郡王管理着江南的盐政,驸马都尉房寿岭掌控漕运的十二家大码头。皇上,这些都是朝廷的经济支柱,每年能获利的银子岂止数百万?这些产业掌控在皇亲国戚手里也是理所当然。可是朝廷有事的时候,他们也都应该站出来啊。”
英宗皇帝冷哼一声,甩了甩袖子说道:“他们不跟朕哭穷就不错了!前几天房寿岭还唆使晋阳公主进宫跟太后哭穷,说他们家里连修个花园子都修不起了……”
卢峻熙又叹道:“驸马都尉是个读书人,整日在书房里做文章,不懂得经营之道。漕运这几年每每出事,的确是都赔到了姥姥家了……”
英宗皇帝问道:“他就是那样一个人,难道朕还要看着自己的亲姐姐吃不上饭么?”
卢峻熙说道:“皇上何不把漕运交给妥当之人,让那人每年拿出一定得银子来交给朝廷,再由皇上出面给晋阳公主和驸马提升俸禄,这样朝廷也有钱,公主也不再找太后哭穷,岂不是一举两得么?”
皇上一愣,问道:“谁是妥当之人?”
卢峻熙沉吟片刻,说道:“福建商人蓝沧云多年来经营海上生意,对水运颇为精通。臣以为漕运一事可从蓝家选出一位能者掌管,皇上若是不放心,可另派一名漕运督查协助。臣想,若是漕运此事交给蓝家,他们应该可以先拿出二十万两银子来上交朝廷,做保证金。至于皇上怎么跟晋阳公主商议,这事儿臣就不敢多说了。”
英宗皇帝吃的一声笑了,抬手指着卢峻熙,笑骂道:“你这个滑头!那你又想要什么好处呢?要不朕派你去做这个督察?”
卢峻熙叩头:“皇上英明,臣不堪当此大任。”
“嗯?你不堪当,谁还能行啊?”
“臣的确不懂漕运之事,到时候恐怕让蓝家的人给卖了还不知道。臣以为,这督察应该从驸马都尉的手下中提拔一名勤政的官员去做。臣……只不过图的是在蓝家有个面子罢了。”
“哼,你这家伙,倒是学会了藏拙了!要什么面子?朕不管了,也懒得去考校驸马门下的那些酸腐书生。这漕运督察一事朕交给你了。二十万两银子朕要定了,三日之后你给朕弄到手。朕即刻下旨让你兼任漕运督察。”
“臣,遵旨。”卢峻熙有些无奈的磕头领旨。心想算来算去,最终还是让皇上把自己给算进去了。哎!也罢,督察就督察吧,弄出点政绩来给那些老油子们看看,小爷也不是吃白饭的。
卢峻熙回到家里自然要同柳雪涛说起此事。柳雪涛便笑道:“你也太小气了,二十万两银子就把皇上给打发了。小心皇上时候算过账来找你麻烦。”
卢峻熙笑道:“怕什么。如今满朝文武都凑不齐十万两,我一个人一下子弄了二十万两给皇上,难道还算小气么?再说了,此事驸马府还不知道怎么恨着我呢。他们整日价哭穷,谁不知道却是捞足了油水的?如今把漕运从他们的手里夺过来,他们估计这会儿恨不得我死呢!”
“嗯!不过皇上对驸马府早就不满,他们修个花园子也去跟皇上要钱,你说皇上能不烦他们么?只要让皇上感觉没有亏待了他们,就会为你撑腰。升了他们的俸禄,他们也有体面,不一定会记恨咱们。只不过是他手下的那些依仗着驸马府赚外快的小人可就不好说了。”
卢峻熙点头,二人又细细的商议了一番,卢峻熙又叫人请了夏侯瑜和周玉鹏来商议此事。三人在书房里说了大半夜的话儿,直到四更天方散了。
三日后,果然如卢峻熙所言,朝中大臣们所捐献的不过是未来的俸禄,连安庆王府这样的亲王府,有亲王,郡王,及两位王妃的俸禄在,才勉强拿出了八千两银子送到户部。这是最好的了,其他的官员更是大打折扣,有的连许诺的一半都拿不出来。
更有不少官员直接一两银子也没交,说起来他们便为难的叹息:咱们现在的日子已经很紧张了,况且想想以后半年都没有俸禄发,这会儿再把仅有的一点银子拿出来,全家老小也该逃难去了。因此,朝中大小官员一共捐了三万四千二百六十一两银子。
若不是卢峻熙的二十万两银子垫底,皇上这次赈灾策略可谓是彻底的黄了。看着户部尚书呈上来的账单,英宗皇帝长叹一声,摇了摇头,摆摆手:“马云瀚,朕封你为钦差大臣,带着这二十三万四千六百两银子去灾区,具体怎么征粮,怎么安置灾民,一切事情都看你的了。户部的事情暂时交由卢峻熙掌管。今日你就把手上未办完的事情交给卢峻熙,明日一早,你带着朕的尚方宝剑出城去吧。”
马云瀚原以为这次自己会被降职查办,没想到皇上却委派他为钦差大臣,让他带着这二十多万两银子出京赈灾去。身为户部尚书掌管国家财政,却在涝灾发生的时候拿不出钱来,不能未雨绸缪已经是渎职。皇上能不追究,这已经是天外之恩了。马云瀚立刻叩头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