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林谦之立刻像是被雷击了一般,愣愣的看着王承睿。
他一直以为是张氏挑唆的芳菲,却想不到是王承睿!原来,他林谦之也不过是个自以为是的笨蛋!
王承睿听见张氏指着自己呼来喝去的,早就受不了了!他是从小娇生惯养的官家少爷,比卢俊熙更较贵了几分,哪儿受得了这份闲气?又听张氏揭了他撺掇芳菲寻死觅活引起卢俊熙注意好心生怜悯留她为妾的事情,更是恼羞成怒。立刻气呼呼的冲过来伸手就要打张氏。
张氏倒也识相,见王承睿呲牙咧嘴的冲过来,意识到大事不好,嗷的一声抱着头转身就往外冲,一边跑还一边喊:“来人呀!要杀人了……”却不料,她这一嗓子还没喊完,便一头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
“你们这是做什么?”卢俊晨一把把撞在自己胸口的张氏推开,皱着眉头冷冷的看着屋子里的几个人。最后,目光落在林谦之身上,冷冰冰的问道:“林叔,怎么回事?一大早的姨娘在这里叫着杀人?你们是想让天下人把我们卢家都耻笑死吗?”
林谦之心中一叹,这就是卢家的庶出少爷啊!若不是庶出的身份,他定然是这绍云城里最优秀的公子哥儿了!读书上进,品貌端正,从来不做那些招猫逗狗的事情,说话办事皆是大家公子的风范,隐隐然有着卢家故去的老爷子之遗风。和嫡出的少爷相比,这位庶出的少爷更像是当家人更像是大少爷呀!
只是,他再好也是张姨奶奶身上掉下来的肉,不是林谦之这辈子发誓要守护的人。于是林谦之对着卢俊晨微微躬身,十分平静的回话:“晨少爷早安。刚才,是姨奶奶在训斥奴才,后来表少爷来了,又和表少爷吵了几句。表少爷还没怎么说话,姨奶奶就忽然往外跑,说表少爷要打她。可能……是个误会吧。”
言外之意,张氏没事找事,虚张声势。
卢俊晨不悦的看了一眼张氏,淡淡的说道:“姨娘,这些日子忙着大奶奶的丧事,您也乏透了。索性今儿没什么大事,怎么不在房里多睡一会儿?刚才我出来的时候,瞧见小丫头端了银耳莲子羹进去,这会子找不到您,恐怕那羹汤都冷了。”
张氏先听见林谦之的话,刚要开口骂人,却见卢俊晨淡淡的看向自己,有些不满意的样子,一时间心里便有些寒。想想这个儿子虽然是自己亲生的,自己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把他扶上卢家当家人的位子,可他自己好像都不怎么热心,有时候还对自己这个亲娘冷嘲热讽。
罢了罢了!
自己这是为谁辛苦为谁忙呢?
王氏被卢俊晨淡淡的表情伤的不轻,只回头恨恨的看了王承睿一眼,又瞥了林谦之一眼,冷哼一声:“你们今儿合伙儿欺负我,这笔账我记下了。咱们以后慢慢儿算!”说完,便匆匆的掀帘子出门,看也没看卢俊晨一眼。
卢俊晨和王承睿的目光对上,那真是刀枪棍棒一片混战颇有一种千军万马驰骋沙场的概念。
两个人一个是谦谦君子城府极深,另一个是浪荡公子老谋深算。都不是省油的灯。
林谦之见二人都不说话,只是沉默的对望,便对二人干笑了两声,说道:“晨少爷,您陪表少爷先坐着,奴才去瞧瞧茶房里的热水烧开了没有。”
“嗯。”卢俊晨淡淡的哼了一声,慢慢的抬起脚步踱到里面坐到主位下首的太师椅上。他是庶出的少爷,自然做不得主位。不过王承睿外来是客,更做不得主位。两个人暗中较劲不过是半斤八两而已。
王承睿无所谓的笑了笑,却转身走到正专心擦拭着青釉大花瓶的丫头含墨身边,抬手捏着含墨的下巴凑近了这清纯小丫头的耳边,小声调笑道:“含墨,你越来越水灵了。不如我去向少奶奶求个情儿,今儿跟了我走吧?”
含墨却反手拍开王承睿的手,正色说道:“表少爷请自重。我们家大奶奶昨儿才刚送出了门,尸骨未寒,您就跑上门来欺负我们这些下人了?您眼里当真没有我们大少爷和少奶奶?”
王承睿碰了个硬钉子却不怎么在意,只摸摸鼻子呵呵笑道:“嗯,是个烈性的丫头。得了,少爷我也不为难你,去……把俊熙给我叫出来,这都日上三竿了,他还猫在老婆的床上,羞也不羞?”
含墨到底是个小丫头,被王承睿这般无遮拦的话一说,顿时红了脸,把手里的抹布往一边的铜盆里一摔,生气的说道:“表少爷的吩咐,奴婢不敢遵命。奴婢是这上房里负责打扫的丫头,少爷院子里等闲去不得,再说,这传话送信儿的事儿自有传话送信儿的人去做,很不与我相干。”说完,这小丫头端起铜盆转身走了。
卢俊晨坐在椅子上冷冷的笑道:“丫头无礼,让表少爷见笑了。不过表少爷一大清早的跑来我们卢家调戏丫头,还真是让俊晨大开眼界呢。难道是我们家大奶奶生前特许了表少爷这样的还是表少爷根本就已经把卢家当成了那种花街柳巷之地?”
王承睿听卢俊晨质问,却不在乎的哼了一声,淡淡的说道:“花街柳巷之地?俊晨少爷是在骂我还是骂你自己?纵然这话是冲着我们王家来的,可大奶奶到底是你们卢家的人,埋进了你们卢家的祖茔。她说到底还是你的嫡母。你对她不尊敬就是对你们卢家的列祖列宗不尊敬,这不敬祖宗的罪名……可实在是不小呀!”
“卢家的家事,还用不着外人来过问。表少爷还是不要操这份闲心了。”卢俊晨脸色更冷,他从小就对这个吊儿郎当的表少爷极为的不满。再加上他是王家的人,索性他就把自己对王氏及卢俊熙的所有不满一股脑都算在他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