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也是个极有才学的人。这样的人绝不会一直闲散下去,若有朝一日他起复了,我们再去巴结岂不是太晚了?况且本就有杨氏这件事情在这里,人家心里总会别扭着,到时候会不会暗地里给我们使绊子也说不定呢。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仇人好吧?
至于爷说老爷子的病是杨氏给气的,要我说一半是这样,另一半也是老爷子自己操劳过度而种下的病根儿。爷细细的想想,老爷子实际上还是很疼爷的。如今老太太扶正,二爷算是嫡出,可老爷子宁可自己掌管着家业也没让二爷染指家中生意一丝一毫。而且,若不是老爷子还很疼爷您,他尤其会看重我这个儿媳妇?
而雪涛呢,她自己一堆事儿还忙不过来呢,根本不愿搀和我们家的这些事儿。银钱,权势对她来说都是浮云一样,她如今连江南各打商家都愿意拉扯,却唯独远着我们,爷想想所为何事?”
柳皓波淡淡的说道:“不过是她还记恨着我罢了。事情过去那么多年了,她还一直记着。她还好些,那个卢大人更是过分,到现在见了我都不给个好脸色,冷冰冰的好像我真的怎么着他们了似的。”
李氏把脸往柳皓波的怀里蹭了蹭,劝道:“这您得原谅他,爷您得想想如果您和卢大人易地而处,你会怎么样?”
柳皓波心头一愣,眼前立刻浮现儿子可爱的小脸,再低头看看怀里温柔的女人,下意识的紧了紧手臂,叹道:“谁若是打你们娘俩的主意,我要跟他拼命。”
李氏笑了笑,说道:“所以呢,你怎么能怪人家?”
柳皓波也不由得叹了口气,心神被怀里的女人牵制着,渐渐地偏离了他原本的方向。
李氏沉默了一会儿,听见身边的人呼吸渐渐地平稳悠长了许多,方问道:“爷,那我就按照父亲的意思,把杨氏当初带来的妆奁都还给杨家吧,就算是给杨氏后半辈子的生活费好了。毕竟将来杨伯父终老归西之后,她的哥哥也不一定会好好地待她……”
柳皓波轻轻地嗯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李氏继续说道:“爷,妾身今儿给你交个实底儿,你可知道这一年来我拿了自己平日里积攒下的银子去跟雪涛还有谨王妃合伙儿开了一个私房菜馆,到了年终分了多少红利?”
柳皓波陡然有了精神。这事儿他隐约知道,是听丫头们悄悄说李氏不要老爷子的钱,把她自己的头面首饰等东西拿出去典当了银子入了姑奶奶家的股儿,但几次试探李氏都不多说,他叫方孝耘暗中查了好久都没查到什么,此时她主动说出来,他的心中忍不住砰砰的跳。
李氏抬头看着柳皓波睁开了眼睛,不由得妩媚一笑,说道:“不到一年的时间,妾身便分红一万三千两。”
柳皓波忍不住叹息:“这么多?你说什么私房菜馆,可是最近京城里传的沸沸扬扬的菜价堪比御膳房的静雅阁?”
李氏笑了笑,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柳皓波叹道:“那么贵的菜有人去吃么?据说一个小小的凉拌黄瓜就得二两银子?”
李氏笑道:“大冬天的,黄瓜多么难得?二两银子那还是便宜的。”
柳皓波想了想,笑道:“那也是,据说那里的菜都是吃个不寻常,夏天里他们弄什么香雪海,冬天里才吃青瓜茄子之类的蔬菜。”
李氏叹道:“雪涛脑袋里的那些点子,随便说出一个来就是银子。有这样一个妹妹,咱们根本不愁没银子花,只需担心家里的银子没地方使罢了。妾身从小也是长在锦衣玉食之家,见惯了那些你争我夺尔虞我诈,从小就想着将来自己成了家,一定要有一个美满的家庭,和相爱的人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白头到老。自从嫁入柳家和爷做了夫妻,妾身更是对亲情二字深有体会。爷……其实银子这东西,够吃够用就行了,再多也不过是银库里堆放着的死物。人生在世就那么短短的几十年,争得头破血流到头来也不过是一抔黄土。何必活的那么累呢?”
柳皓波听了李氏的话,再次陷入沉思之中,许久不语。
李氏知道劝到此处他已经心动,便适可而止不再多说。
安老夫人的寿辰过去之后,李氏果然做主,把当年杨氏嫁入柳家带来的东西折算成银两共计七千六百两,并把杨氏当初的四季衣裳都让碧莲收拾出来装了箱子,和她的人一柄送至杨府。
杨博云原本想着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女儿在柳家受尽了苦楚,此时自己年事已高,心里越发惦记的不行,才拼着被同僚耻笑接她回家,却想不到柳家不仅把人给送了来,还把她四大箱子衣裳还有七千多两银子一并送来。于是他只拉着来送人和东西的柳家家人问其缘故,柳家的下人赔着笑脸说道:“我们家大奶奶说了,杨姨娘在杨老爷府上养身子,总不能白吃白喝,这些衣服自然是给姨娘穿,这些银子是我们家杨姨娘的生活费。我们大奶奶还让奴才给老爷道费心,说按理姨娘已经成了我们家的人,就不该送回来,但又怕老爷担心姨娘的身子,况且,这些日子府上忙,家里也着实有照顾不到的地方。所以就依着老爷把杨姨娘送来,等过了这阵子,老爷愿意,我们还接姨娘回去。”
杨博云听了这些言辞,惭愧的老脸通红,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因为李氏这件事情办的很对柳裴元的心思,柳裴元心里高兴,瞅着一个全家人都在的空儿着实赞赏了李氏一番,又直接言明老夫人年纪大了,诸事多有想不到的,以后家里的事情便交给她主理了。而他自己以后只管外边生意上的事情,家中之事无论大小,都由大奶奶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