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海棠,真是被宠坏了,她这样迟早要出事。
“不可能,这完全是她咎由自取,我就要打她,你给我让开!”海棠从没见过像谭亦悠这么硬骨头的人,宁死都不吭一声,如果谭亦悠求饶,也不至于弄到现在这个地步,她是越打越火大,越打力越大。
极星劝解无用,被海棠的强势气焰一时呛住了,一时无语。
突然,一条白影闪过。
手,一只冰冷如铁的手,掐住了海棠白晳的脖子,紧紧的,死死的。
藤千夜苍白的脸上是吓人的愤怒,极度的吓人的愤怒。
眼眸里是怒气,狠狠的要杀人的怒气。
海棠的脸渐渐泛紫,双手不停的晃着,时间仿佛停止了,空气似乎凝固了。
此时,没有一个人动,此刻,没有一个人呼吸,此刻,四周变得奇异的安静。
“夜,放开她!”极星从惊异中回过神,可说完就后悔了,眼前不是人,而是一个魔鬼,只见藤千夜侧过头,用他那能杀死人的目光瞪了极星一眼,嘴角泛着冷冷的阴恻恻的笑,令人心底发怵。
眼看海棠就要断气了,大家谁也不敢动,就像被什么东西钉在原地,动弹不得,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个微弱的断断续续的声音不合适宜的飘在让人察觉不到的风里,几乎微不可闻,却又是如此清晰的撞击着每一个人的神经:“该……该死……死的……藤千夜……你……你……死哪里去了……我快要死了!”
这声音魔法般的为大家解了咒,紧张的令人窒息的空气开始流通,大家开始狠命的呼吸。
藤千夜侧头,手,松开,海棠滑落在地。
大家舒了口气,极星赶紧过来扶起她,慌忙给她顺气儿。
在冬日暖暖的阳光里,谭亦悠破损的衣服血迹斑斑,脸色苍白,气若游丝。
藤千夜的心被那刺目的红扯的生疼,他看着谭亦悠,一步一步的走向她。蹲下,轻柔的将她抱起,转身,冷冷的扫了大家一眼,离开。
“出去,都给我出去!”没有温度的声音,咬牙切齿,而他看着谭亦悠的眼神却是心疼的温柔。
谭亦悠轻轻扯了扯嘴角,头一歪,晕在藤千夜的怀里,如墨的长发在风中有气无力的飘飞着,失去了往日的风采。
藤千夜将谭亦悠小心的平放在床上,轻轻的拔开谭亦悠背上的衣服,只见她背上,有一条条的细细的血痕就如烙铁烙上去一样,深浅不一,曲曲折折,令人心寒。
藤千夜凝视这些伤痕,眸子里的火焰越来越炽热。
藤千夜轻轻的给她擦试着伤口,明显的能感觉到谭亦悠身体轻轻的颤抖,每抖一下,他的心就缩一下。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藤千夜额上的汗珠顺着他紧绷的脸颊流了下来,紧抿的嘴唇有些发紫。而现在情况更糟,他每触碰一下,谭亦悠就浑身打哆嗦,晕迷中牙齿咯咯直响,小嘴还不断发出痛楚吟声。
“该死!”藤千夜愤怒打翻一旁的热水盆,看着床上的谭亦悠,不知是恼怒还是心疼?身平第一次他无力的想要抓狂,他阴郁的看着床上毫无生气的人儿,如果可以他宁愿现在躺着的是他。
“夜,医生来了。”极星一直静静的站在门外,直到刚刚听到声响,才推门而入。
“出去!”
“夜……”极星欲言又止,脸上表情复杂。
“我不想再说第二遍,滚!”声音里透着威严,不容反驳。
极星暗叹一声,只好退出去,转身对身旁的医生说:“胡医生,是皮肉伤,你多准备消炎药,止痛药。梨沙,你去准备。”
梨沙点点头会意而去。
极星看着房门发呆,多久没看见夜发怒了,十年前,还是十五年前?
一直以来,藤千夜永远是离他们最远的一个,冷漠而孤傲的淡漠,霸气而冷凌的眼神,似乎他永远站在云端深处,高傲的不可一世的俯视着所有的人,而他眼里装载的却是空洞,一种令人害怕的空白。
这些年,只有他经常在藤千夜身边转悠,不管他的排斥,不理他的冷漠。
一年多前,养父离世,他变得更加冷漠,甚至无情,有时候他能感觉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恨,非常强烈足以毁灭一切的恨,可以淹没世界的仇恨,可每当他有所察觉的时候,它又突然消失的一干二净,眼前的藤千夜一如往昔,冷漠,淡泊。
有时候他甚至怀疑藤千夜没有七情六欲,似乎要独自修炼而佛。
而今天,就是刚刚,他的愤怒让人害怕,甚至惊恐,令人窒息。什么时候绝情绝爱的藤千夜也有感情了,是因为那个谭亦悠吗?
他需要将这天大的发现告诉海爷吗?
极星犹豫了……
虽然他是藤千俊的养子,与他是名义上的兄弟,可很多事情他们都是不一样的,甚至是对立的。
“极星少爷,胡医生的药拿来了。”梨沙因哭久了,说话的嗓子有些哑。
极星回过神,看了一眼梨沙,眼光缥缈:“你拿进去吧。”说完径直离去了。
梨沙其实也不敢进去,在门外踌躇了一会儿,终于鼓足勇气敲门进去了。
梨沙见藤千夜呆呆的立在床头,她拿着药缓缓的走过去,轻声道:“少主子,这些是医生开的药,止血止痛的,梨沙给悠小姐抹上,要不然悠小姐醒来会很难受的。”
“嗯。”藤千夜依旧不动,直直的立在那里。
梨沙看见谭亦悠伤痕累累的模样,触目惊心,眼泪忍不住的扑扑往下掉。要不是因为她,悠小姐也不会伤得这样严重,结果她没事,悠小姐可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