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天气是好的。这样我可以比较容易接触别人。我想也许相信一个人也与天气有关。
我接到雪的电话。你周末别老是呆着,我们社里组织去郊游。你去吗
我不太喜欢人多的地方。所以。。。。
我知道。你可以跟在后面。我有时也会过去找你。就这么说定了。她挂了。
坐车时,我喜欢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看得清车里的空虚与涌满。甚至想着车祸的到来,这样可以有机会失忆。因为有些回忆像无柄的刀子,每拿起一次就受伤一次,却不肯放弃。唯有这样的意外可以让人坦然的接受。雪一路忙着给我介绍他们社里的人,名字好记的就记得住,实在强迫就放弃。雪这样是为了帮我以后的书容易出去。我心里明白,我并不喜欢他们,可是为了生活,不得不向命运低头。
岁末的秋日,像干了的血滴,覆盖了这座城市。道路不干净,落叶像屋檐的水珠,又像下落的信件,一封封都发黄的干脆。我喜欢这样凋谢的世界。我拿起相机照了几张。我喜欢其中一张,一对老人在树下长椅上说话,当时满地的落叶都在抢镜头。雪喜欢突然出现在我的镜头里。看到镜头里的她,心又开始颠覆想象成她。
前面是多跑的楼梯,踢面不高,踏面宽平。两边是很高很大的树,树下间接有石椅,有雕像。白色的阶梯,层层而上,在下面望去,像扑面来的海浪,让人措手不及,只能束手就擒。雪早早的在对面的休息平台里,朝我张望。我从巴掌大的屏幕来看她,不得不把她想成菥。身高与服装都在失去意义,模糊的轮廓分明就是她。
她会过来看看照片,每一张她都觉的满意。她像是一个很懂得知足的人。我们来到静光寺,前面的人群像浪潮,稍微不小心,就会分开我们。她又是个细心的人,即使看到她很想去看的东西,总会询问我的意见,不愿独自走开。
你信佛吗。她问我。
我想我是不信的。我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我不知道她要的答案是什么。
我觉得你信海明威。她天真地看着我。
我突然间笑了。很真实的笑。
你这样笑起来,世界都还清了。
啊。我惊讶。
你一脸的安静,总觉得世界欠你什么。还是这样好些。
我当做没听见。说,我们到那边看看。
那你等等我。她也挤进人群。她应该是去朝拜了,但是很快就回来。对于他们,这样的虔诚应该存在意味。
看来你是信佛的圣女。
不。我也可以对一棵大树朝拜的。不关信与不信。
那你周末到教堂礼拜吗。我问她。
她点头。我喜欢到礼堂听赞美诗。很美的诗。总觉得天上会飞着好多的萤火虫。圣诞夜的时候,就变成了星星。冬天晚上,就更美了,有雪。我想冬天要是有萤火虫该多好。一闪闪的,跟着雪花散漫着。和赞美诗的音符一样美丽的。它们都会飞。你很喜欢萤火虫。
是的。虽然它们寿命只有几天。会用力的爱,在净水边,再无声地死去。小时候,我就抓过萤火虫养着。我要它们活着,一起陪我。可是它们很快就死去。我把它们埋了。生命原来只在乎快乐。我想它们是快乐的。
这个周末我也和你去听赞美诗。有萤火虫的赞美诗。我告诉她。
好的。你来就好。
我看着她的眼睛。有萤火虫在飞。
路过枫叶苑。这条路像是被眼泪洗过,走在厚厚的叶堆上面,发出咯咯的声音,像一沓沓待发的诗稿。一片叶子,一份心事,红红的像沾满血的手绢。但怎么说,这里是美丽的,寂寞的。不适合人群游玩。这里适合爱情,也适合死亡。可以被厚厚的枫叶裹着,跟着叶子一起腐败,回归大地。我没有拍照。我们只是走过,很安静地。
我们回去吧。我回头看雪。她的短发黑又直,厚厚的像海藻。她今天格外穿深红的薄外套。带有帽子。好像随时就融进这篇红林里。
我往前走。她在我后面。也应该在走的。
忽然我被她从后面抱着。她的香气也带了过来。像海浪轻打在岩石上,很有力的拍打。我微微侧过头,也并没有看见她。感觉莫名之外的莫名。
叶子转了三圈。回到地面就下落不明。
走吧。她又调皮地离开。海浪在退潮。她在前面,感觉她就是在飘的红叶。她是快乐的。生命本应该快乐和自由的。
我们坐车回去。
回到房间里。我翻开我黑色的那本记事簿,记下一行字。我爱你在你不知道的地方。打开电脑。收到一封邮件,署名BLUE,内容不多,“。。。。。。。”,所以就很容易让我记住,也记得长久。几个可怜的省略号,说尽想说又说不出的话。我相信是她,这是她习惯的方式。回复是一去不回的,但终究也回复一样的内容。
今天要去教堂礼拜。雪穿灰色薄羊毛,花边袖子。白色T恤,胸前有个人像图。图案是黑色影子图,一个女人在海边。
教堂是西方古典尖顶楼。顶楼有个白色人头雕像,外面墙面灰白色,很高。一个很大的十字架建在墙面上。教堂周围很多树木,树木不是很高,却很多。旁边高挂一块白扁,写满了英文。也有儿童的游乐场所,草坪中间有个休息的场地。桌子,椅子,伞都是白色的。这里很干净。
门口有教徒,礼拜的孩子可以领到各种玩具。进门后,一位老人给了我们一本小册子。雪说这是今天的唱诗。进门后,感觉很肃穆。里面的墙是木制的。桌子左上方都有一本《圣经》。书面和墙的颜色是一样的。白色的吊灯挂的很高,前台上面是很大的十字架。白色的灯光,和十字架里的花朵相得益彰。很多蜡烛在前台上。很安静的燃烧。牧师两边各坐着小男孩小女孩。他们脸上有很无邪的笑。牧师在对着他们讲述。
仪式开始了。大家站起来。我不会唱,就跟着嘴巴动。我注意教堂里的老人,他们很专注。他们的眼睛是闭着的。音乐是美的,诗章也是。缓慢的钢琴伴奏,流进大家心里。我突然想起雪说的萤火虫,但我没说。她很认真祷告。我认真着不认真。
歌唱完后,老人上来演讲。不太清楚的口音,却一样虔诚认真的听众。
教堂外室摆着很多点心与水果,供教徒食用。都是很新鲜的。
出来的时候。雪侧着头看我。当时阳光照在她脸上。她有白瓷样的皮肤。脸微红。眯着眼睛。
你向神说了什么。她问我。
要说什么。
说你心里最想说的话。
心里话就心里的话。为什么要说出来。开在心里,烂在心里。我说。
她是听见了的。可她转身的样子,很像那句我没听见。
她走在路的突起的边边。很谨慎。张开手,像学飞的蝴蝶。
来啊。比比。她对我说。
我走右边。她在左边。像两只不期而遇的蝴蝶撞到一起。路口的分叉,又得默默承受分离的痛苦。
我们这样走下去是不会有交叉的一天。对吗。
嗯嗯。不会。
我不信。她倔强的样子,就像她立刻就得证明一样。
我故意掉下来。我下了。我说。
不许下。快上来。我走到左边,在离她几米的地方就开始小心翼翼。我走在她的后面。她的背影像我想拥抱却不能的痛苦。几米的距离,越来越远,又越来越近。
你说,我要不要等你。她回过身。
还是别等吧。我小心翼翼。头像顶着碗水。
她朝我这边过来。她走得很急。
她摔倒了。她的脚在流血。从脚踝流出来,像溢出藏了很久的心事。
你流血了。我说。我快速过去。那一刻我心像突然就扎进的一根刺,直戳心房。她有些天真的看着我。嘴巴抿的紧紧的。像决定要坚强地告诉我这不算什么事。
她在我的背上像得逞的少年。可以很桀骜的驾驽我的方向,我知道她喜欢和我快乐。越是这样,越透知她固有的孤独。我当时就在想,我是已经走进她的生命。也依恋她。也许突然间她的消失会让我不知所措。甚至会情绪低落几天。几个月。她把头埋在我的左肩上,柔软温暖的肌肤拍打着我的脖子。一时很多话,一时又沉默。她双手放在我的脖子下面。很白的小手,长长的,看起来有弄乐器的天分。我仔细观察,青青的血管在手背画着命运的符号。我注意这双手,多好的一双手。我早该注意到才是。我把我右手食指盖在她食指上。
痛吗。我略侧过头。
她明显的摇摇头。有你背着,我什么都不怕。
呵。我听得见她的呼吸。清晰而有节奏。路过广场,法国梧桐大片的叶子落了一地。
我们回到小屋。我放下她,慢慢帮她脱去鞋。光着的脚像出生的双生婴儿。她喜欢光脚穿安踏。
是皮外伤。我帮你包扎好便没事。我明天过来。
嗯。她抿嘴的样子像极儿童认错时的懵懂。
我帮她盖好被。转身要走的时候。不由自主再回过身来,摸一下她的头才走。台灯是亮着的。桌上有零食,书,还有一张集体照。是社团的相片。她留过长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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