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我可不是和你来吵架的，你这情绪不对呀？我这不正准备确良找侯市长谈谈这事呢，过几天省里还要来一个项目考查组，这个项目还是要进行认真的论证的，这也不是哪一个人说了就算的事儿。”
“林涛，我相信你还是个没学油的官。”
林涛被吴天明突来的话搞蒙了：“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你既然想让我说实话，我就跟你说，我这些年干啥的？就是修路架桥盖房子了，黑城哪块地方需要修个什么？我可能最有发言权，黑城建市二十年大庆，城建基础要上一个台阶，这是你们市里头头订下的，市城建当时就找到我们让我们出方案，黑城现在最需要修的是什么？是城里又窄又乱的路面，方案我们出了，市城建部门也认可了， 可我们这个方案还没到了市头头桌上，黑城一个什么策划公司就已把城中心立交桥方案送到了市长的桌上了，这个策划公司的背后大老板就是地生公司，你明白了吧？人家投的是领导的心思，你科学算个什么东西，现在你该知道了吧，不是人民没有要求，而是人民的要求在他们那里不过是擦屁股纸一张，我说的可能难听点儿。我们人民控制什么？他们说你人民要干什么那才是他们要干什么？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人民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吴天明机关枪似的讲出这一大番话，林涛一时就真的有点反映不过来。
“天明，你别老人民人民的，扯这么大有什么意思，把你那个擦屁股的给我看看吧？”
“谁扯这么大，这你们说的，是你们把人民当抽烟一样天天挂在嘴上喷，你想看那个方案是不是？就在市城建办那里。我那份早撕了。”林涛一下火了，他啪地拍一下桌子一个啤酒杯就倒了。
“天明，够了，我是把你当朋友才来找你的，你一口一个你们你们的，好像我怎么回事似的，我告诉你，本来这事我是想过问一下的，你容我说话了吗？冲我一通机关枪，好像那个方案是我一手策划的？我就是过问这件事，我也得有个依据，要不我去说什么？人家那个方案本来就没考虑黑城交通的事，是形象工程，你懂吧？就象有的城市在大街上弄几个女人骑马上街去巡逻，你说她们真的能把当地治安搞好了？你这人怎么不讲点理？现在哪个地区城市不玩这个，哪个领导上任不想给自已的一亩三分地上留下点什么？”
林涛一通火发过之后，吴天明反到笑起来了，他重新把酒倒满杯“林付市长，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我没什么别的想法了，你要是能过问，你就问问，你要自己都过不去你也就别问了。”
林涛看着吴天明讲你这是啥意思？吴天明笑了讲没啥意思，你不过是个挂职下来的。
林涛听了就盯了吴天明半天才讲“天明，在学校，我可是有名的掘头 这你可是知道的。”
候市长和林涛的争论 上
林涛也许真的是个掘头，第二天一进办公室，他就让市城建把吴天明搞的那个方案拿了过来，细细地看了一遍，他没再说什么，而是直接来到了侯市长的办公室。侯市长显出极有分寸的]热情来，从岁数上，林涛要小侯市长近二十岁。
“小涛，你总算是来看看我了，你们年青干部，现在有优势呀。”
侯市长的一番话就让林涛一下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老市长，我来过几次，你都不在，你工作这么忙，我有时到不好意思打扰了。”
两人客气的坐下来，秘书把茶泡好，侯市长用保养极好的手在闪着油光的头上抹几个“小涛，在黑城工作这几天还习惯吧，那天给你接风我本来是要去的。事一多，我就挤不出时间了，改天，我再单独的为你意思一下，年青干部现在可是不得不重视呀。”
林涛笑了摇摇头“老市长，我来这些天，也没具体做什么，主要是熟悉一下工作环境，建市二十年大庆的有关筹备通报我也看了，老市长，我今天特地看了看市城建的那个改扩建黑城市主要公路的规划方案，我个人觉的还是很有价值的，那个城中心立交桥方案，我个人认为并不是很合理，所以，我今天来老市长这里，主要是想和你交换一下意见。”
秘书给侯市长倒茶的手抖动了一下，侯市长稳稳地喝着茶并没有说话，他的脸上仍挂着平静的笑意“小涛呀，这样很好嘛，你们年青人敢想敢做，办事果断这是难得的优点呀，关于立交桥方案嘛，现在还没有上会定，在没定之前大家就是应该把自己的不同看法摆出来，这样大家就能集思广义，就能民主地也是客观地把一个事情分析清楚，是利还是弊是好还是坏，小涛呀，你就说说你的具体看法吧？”
林涛本来是想听听侯市长在立交桥方案的真实想法的，可没想侯市长却很巧妙地把话题推给了自己，让自己先谈，林涛并没有充分的思想准备，可市长说了出来，自己又不能不讲了。
“老市长，对黑城的具体情况我现在还不是很了解，看了那个立交桥方案，我去了市中心实地考察了一下，我原来是学工程的，在省里也参与过一些公路立交桥的规划设计工作，虽说经验不是很多，可多少还是懂一点。我初步算了一下，市中心的车流最，现有的道路状况，还是完全可以承受的，只要把几个关键的道段拓宽一下，这个问题就很容易解决，而且在市中心造成堵车的问题其实并不是因为市中心十字路口造成的，而是开往市委方向的路段中有一个丁字路口，那里有一个灯的问题。
要保证市委的车通畅就得限制其它路段的过往车辆，这也是造成市中心时有堵车现象发生的主要原因，如果仅在市中心建一个立交桥，而立交桥四个出口又把着四个灯，那这个立交桥也就失去了畅导车辆的意义，由于有四个灯的限制，市中心最底层的拐弯处，还是需要灯，这就造成了司机不愿上立交桥都走底层的现象，立交桥不但不能解决车辆堵塞问题，而在某种程度还加重了堵车现象。另外，市中心的周围建筑已定形，不可能在移动拆迁，在这样窄步的空间建一个大型的三层立交对一个城市的整体布局和市容美观都是有很大影响的。综合这些问题，我个人认为在市中心建这个立交桥是欠考虑的，也是不很科学的，老市长，这只是我个人的一点看法，也许并不成熟。”
在林涛讲话中，侯市长始终平静的听着，不时喝几口茶，只是秘书在不停的记录着。
看到林涛讲完了，侯市长才抬起眼看着室内的吊灯好像在想着什么，室里出现了一时的沉默。
林涛终于坐不住了“老市长，我想听听你是怎么看的？”
侯市长喝着茶，还是不动声色的盯着手中的茶杯，这让林涛有一种自己做错了什么的感觉。
“小涛呀，你们年青人真的敢想敢说呀，我要是你这个数岁，也会说出和你一样甚至更激烈的话，这是正常的，也是必然的，年青就是本钱，可年青也年青的缺点，那就是对一件事缺乏全面地整体的宏观地考虑，说的更确切一点就是缺乏从政治上的考虑，这才是最关键地，小林呀，你们以后要多学习多看看一些中国近代史的书，中国革命成功是多少人用生命换来的，他们换来了什么？是政权。”
林涛听着侯市长这一番不着边际的话显然一下摸不到侯市想要表达的是什么？侯市长只字不提立交桥却扯出一套和这事毫不相干的话题来，这是林涛万万没有想到的。
“小涛呀，讲政治你不会不明白吧？讲政治讲的是什么？讲的就是政权的稳定，稳定才能发展，这是伟人为中国人民总结出的真理呀，你说说，五八年，我们为什么要赶超英国，为什么要大炼钢铁，这是为了政权的稳定，这就是政治，反右是为了什么？还是为了政权，这就得讲政治就得搞。文革有没有错，伟大领袖的想法是好地，只是被反革命分子利用了，可最终我们的领袖还是靠讲政治把反革命的“四人帮”给打掉了。援助越南阿尔巴尼亚对不对，也对，全世界就那么几个社会主义国家，咱不帮谁帮？到头来打越南对不对，也对，你不打，他就要打你？有人说，那咱们过去给他们那么多援助都算喂狗了。
你要是当时把那些钱用来改善咱中国老百姓的生活该多好？这话对不？也对，可政治这东西它不可能如果，这就是所谓的历史局限性嘛，伟人也无法避免嘛。伟人也是人嘛，他们只能考虑当时的政治形势去判断敌友，如果不讲政治，凭着想当然，凭着什么科学依据去判断一个事情，那就是把最根本的东西丢了，把政治丢了。这世界上最伟大的真理就是马克思列宁主义的辩证法，它告诉我们，什么事都要两面看，从这方面的有合理的一面，从那方面看就有错误的一面，文革中放卫星，一亩地打粮十几万斤，现在长个脑袋的谁信？有什么科学依据，可到处都放这种卫星，那就是有人信，连毛老头都信了，想着国家往哪装这么多粮食，这就是说伟人也有判断失误的时候，也会犯错误。”
林涛完全被侯市长一番云山雾罩的话给讲蒙了，可林涛最终还是听出了弦外之音，那就是说，有些事并不需要科学的依据，明知是错的也得做，因为这一切是为了政治需要。林涛怎么也没想到， 侯市长会用这么一种方式暗示自己。
“小涛呀，现在我们再谈谈这个立交桥工程。首先我要强调一点，如果没有黑城市二十年市庆，就不会有这个资金，没有这个资金什么工程都谈不上，那么我们要从什么角度考虑这个问题？是通过市庆让黑城人民看到黑城市在改革开放中巨大的成就，还是把有限的金钱撒了胡椒面，东修一下西补一块？黑城市的形象就是改革开放黑城人民生活极大改善城市建设突飞猛进的形象，这个成绩是谁也不容抹杀地，是有目共睹地，是有口皆碑地，是需要有见证地。——”
侯市长一连四个地，口气强硬而坚决，林涛根本就插不进话去，秘书把一块毛巾交给侯市长，侯市长显然是激动了。
“小涛呀，任何一件事，都是有两面性地，也是要用两分法地，你刚才讲的东西有没有道理？有道理，也有依据，可有道理有依据并不见得就是正确地，这要看你从哪个角度地去看，黑城市是要发展地，这就要有个发展的眼光，现在黑城不需要立交桥，黑城的后代需要不需要？黑城的车辆难到就不在参加了吗？作为一个领导如果不用发展的眼光去看问题，他就不会有发展地，这是一个被多少事实证明了地规律！小涛呀，你来黑城不过是走马观花，说穿了不过就是镀镀金，有些事你只是看到了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