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年5月5日,中国人民革命军事委员会发布的《贺海南岛全部解放电》,在庆贺我军渡海部队胜利解放海南岛的电文中指出;“我广东前线人民解放军克服敌人陆海空军的抵抗,……在我琼崖纵队和海南人民的协助下,英勇登陆海南岛并迅速扫荡残敌,完成全岛的解放。中国人民革命军事委员会向长期奋斗的琼崖军民致以热烈的祝贺。……”
我第15兵团奉命指挥第40军、第43军及海南岛上的琼崖纵队和炮兵、高射炮兵、工程兵各1个团还有5个军(兵团所属的44军、48军及兄弟部队46军、47军、49军)一部分防坦克炮兵营、连,以及通信兵分队,胜利完成渡海作战解放海南岛的作战任务。如果没有海南岛以冯白驹同志为首领导的琼崖特委和琼崖纵队,坚持海南岛的斗争,并以五指山为依托,建立了较巩固的根据地并延伸到全岛,发动人民群众,坚持游击斗争,建立游击区。那将给我渡海兵团,实施渡海登陆作战带采极大的困难。第15兵团的渡海登陆作战战役指导方针、及渡海作战部署与作战行动,也将会是另外一种样式。我渡海兵团实施对海南岛战役,将要遇到更大的伤亡,付出更大的代价,胜利的时间也就不可能来得这么快。
因此,第15兵团指挥渡海兵团进攻海南岛战役,琼崖特委、琼崖纵队以及海南人民的接应、支援与协助,是构成渡海进攻海南岛战役很重要的组成部分,是不可缺少的重要部分。我如果不以一章来专门写冯白驹同志领导的琼崖的党、琼崖纵队和海南人民,那么,我要写的海南岛战役历史真貌中就缺少了重要的一部分。这一章是无论如何不能缺少的。
实话实说。我当时与琼崖纵队的同志接触的较少,对琼崖党和人民接触的更少。只能根据自己当时了解的事实,当时自己职务所处的角度来回忆、来写。用现代语言来说,就是保持历史的原汁原味。
简要情况
要写琼崖党、政、军和根据地的建设,是离不开他们的主要领导同志冯白驹同志的。我在广州第15兵团于1950年2月召开的作战会议上,听了从海南岛偷渡琼州海峡,在广州来向第15兵团首长汇报情况的琼崖纵队参谋长符振中同志的汇报,是第一次对琼崖党、政、军和根据地建设情况有所了解。符振中同志在汇报中,处处都提到了他们的主要领导冯白驹同志。现在把我仍记得符振中同志汇报的主要情况,回忆一下。因为只听了一次,事隔50年了,只能回忆出一个简要的轮廓。
还是在中国共产党与国民党第一次合作,进行北伐时期,****广东省委于1926年夏季,派干部到海南岛去开展群众工作,建立党的组织和发动群众。1927年4月12日国民党******叛变孙中山的主张,对共产党实行大屠杀,大革命失败,革命处于最低潮。正是在革命低潮时,时任海南岛琼山********的冯白驹同志(年仅24岁),挺身而出,于1927年夏,他在琼山农民自卫队中,抽调了几十名优秀的党团员为骨干,组织了一支短枪队,开展了武装斗争。从此,在海南岛讲我党领导下的武装斗争,就是从1927年夏,冯白驹同志组织领导的这支短枪队开始的。
到1929年,琼崖党的特委因受“左”倾错误的影响,使党组织惨遭敌人的破坏。在这样的危急关头,又是冯白驹同志挺身而出,成立宁琼崖党的临时特委,批判了“城市中心论”,坚持土地革命,使海南岛的党在党内的破坏和国民党的屠杀下,得以保存一部分力量,剩下的同志在冯白驹等同志的领导下,擦干身上的血迹,掩埋同志的尸体后带领琼崖特委和剩余的革命武装力量100余人,上山打游击。
从1929年起,冯白驹等同志领导的琼崖特委与党中央、广东省委失去了联系,得不到上级的指示,他们与岛上各地的党组织的联系也中断了。在极端艰难困苦的条件下,他们全凭自己的判断,与敌人斗争,经过4年与敌人的周旋斗争,只剩下20余名同志了。直到1933年春,在冯白驹等同志的带领下,冲出敌人的围困,到琼山县农村,才联系上当地的党组织。在冯白驹等同志的领导下,发展红军武装,与人民群众打成一片,鼓舞人民群众的斗志,经过他们艰苦努力的斗争,又逐渐恢复各地的党组织,扩大红军游击队,不断出敌不意地袭击小股敌人,从敌人手中夺取武器、弹药来武装自己。到1936年,成立了琼崖工农红军游击队,冯白驹同志任游击队队长兼政委。
1937年7月,抗日战争爆发后,党中央派人去海南岛,这样才与党中央恢复了联系。1939年2月10日,日本侵略军侵占海南岛时,这支人民军队在海南岛直接与日本侵略军展开了抗日游击战争。1940年5月,党中央、******同志派人携带电台、密码到海南岛。这样才使琼崖特委与党中央取得了联系,可以直接接受党中央的领导与指示。党中央正式任命冯白驹同志任琼崖特委(注:全称是:****琼崖特别委员会)书记,兼琼崖抗日游击队独立总队总队长兼政治委员。在冯白驹等同志的领导指挥下,独立总队一方面抵抗国民党的反共进攻,一方面抵抗日本侵略军的“蚕食”、“扫荡”。
在国民党军及日本侵略军的双重进犯下,冯白驹同志认识到不可能再在接近海口市以南的山区坚持游击战争了。为了坚持持久战,建立稳固的后方根据地,他们决定进军到海南岛的中部和南部的五指山。五指山很像是五个指头,伸向了海南岛的整个南部地区,山上树林稠密。深处还有从来没有人进去过的原始森林。
他们依托五指山,逐步向外扩展,到1945年8月,抗日战争胜利,他们在与日本帝国主义侵略军和国民党军的“清剿”、“围剿”斗争中,不断取得胜利,人民武装力量不断得到发展,有五指山北麓的琼中县为中心的根据地,并向五指山以北的白沙、以南的保亭、以西的乐东地区,发展扩大根据地与游击区。
1947年6月,遵厢党中央的指示,****琼崖特委改为****琼崖区委,琼崖游击独立总队改编为中国人民解放军琼崖纵队。冯白驹同志仍任****琼崖特委书记,琼崖纵队司令员兼政治委员,实行党、政、军一元化领导。
在冯白驹同志的正确领导下,琼崖的党和军队,从1927年开始建立武装算起到1950年,他们在海南岛与大陆隔绝,独立自主地发动海南岛300万各族人民与他们共同战斗,并得到了人民群众的全力支持,孤军奋斗23年了,尝尽与克服、战胜了各种难以想像的艰难困难,与岛上的国民党地方武装和正规军,与侵占海南岛的日本侵略军,进行了残酷而又卓越的斗争与战争。他们由挫折到胜利,由小到大,不断地发展壮大了海南岛党和人民的军队、人民的政权。
1949年,随着全国解放战争向长江以南发展,随着全国接近胜利的大好形势下,海南岛上的形势,也发生了变化。琼崖区党委、琼崖纵队在冯白驹同志领导下,及时抓住了这个有利时机,迅速向全岛发展,特别是向海南岛北部发展,在海南岛北部各县都建立了党的组织,发动群众,各县(除海口市附近外)都发展成立了县、区游击队,和农村游击区,类似我军在抗日战争时期在敌后那样,建立了两面政权,由开明地主或有民望的、又同情我党的乡绅出任乡、保长,白天应付国民党,夜晚就是我琼崖党和军队的天下。在我军大举渡海登陆前,全岛已有三分之二的地区建立党领导的根据地或游击区,人口约占全岛五分之三。
在我军渡海登陆前,琼崖纵队已发展到15000余人,纵队直辖有3个总队,每个总队辖3个团,琼纵还有1个独立团,共有10个团,这是较正规的武装力量。第1总队活动于海南岛以北,以西地区之白沙、昌江一带;第3总队活动于海南岛东北定安、琼海一带地区,第5总队活动于海南岛西南的乐东一带地区;独立团活动于海南岛以东的文昌、谭牛一带地区。全岛还有几千名人民游击队武装。
1949年12月,冯白驹同志得知我军在广西围歼国民党军白崇禧集团以后,即将要渡海进攻解放海南岛。他们极为高兴,琼崖的党、政和军队即在全岛动员与广泛发动人民群众,准备接应和配合我解放军渡海兵团作战。
为迎接渡海兵团做准备
1950年1月10日,中央军委、******主席给四野****的电令:“请要十五兵团与冯白驹建立电台联系,并令冯白驹受邓、赖、洪(注:邓华、赖传珠、洪学智)指挥……”
第15兵团接到四野总部转来的******主席的电令后,邓华司令员和洪学智副司令员(兼参谋长)、来到作战室。
进入作战室后,洪学智副司令即对杨迪说:“毛主席和四野首长要我们指挥海南岛上琼崖纵队,并要我们与冯白驹同志沟通电台联系的电报,你看了没有?”
我回答说:“我刚看到,已请通信科长徐明德同志和机要科长陈长元同志来共同研究如何沟通联络。”
洪学智副司令说;“那好,等徐明德、陈长元来后,我们一起研究这个问题。”
一会儿徐明德同志和陈长元同志来到了作战室,杨迪即把电报交给他们看。
邓华司令对杨迪说:“你已经先看到了电报,你想用什么办法来沟通联系?”
杨迪回答说:“琼崖纵队归兵团直接指挥,沟通与他们的电台联系,这是我们兵团应该办的事。不过我还没有与徐明德同志和陈长元同志研究交换意见,你们就来了,我怕说出来与老徐和老陈的想法不一致。”
洪学智副司令说:“不过什么?有话就直接了当地说出来嘛。”
徐明德同志说;“老杨,我们之间研究问题时,经常总是经过商量,就认识一致的,你就代表我和老陈两个人把意见说出来吧。”
陈长元同志也说:“老杨,你就说吧,我们的想法会是一致的。”
邓华和洪学智两位首长笑了。
在战时,作战部门是中心。杨迪虽在中心部门工作,但杨迪不愿意越权,有关兄弟部门为主的事,杨迪总是要先和他们商量,取得一致意见后,再提出来。徐明德同志和陈长元同志都是老红军,搞了多年通信、机要工作了,可以说都是专家。杨迪很尊重他们。现在他们既然已表态,要杨迪讲,杨迪就讲了自己的想法。
杨迪说:“这次要与在海南岛上的琼崖纵队沟通电台联络,可大不同于我们与40军沟通电台联络。四野总部令40军归我们兵团指挥时,只要兵团通信科与机要科报告四野总部的通信处、机要处通知40军启用那套信号,那套密码就行了。与琼崖纵队沟通电台联络,就要派人将电台信号与译电密码本,派人送过海去才行。”
洪学智副司令问杨迪:“你说说用什么方法送过海去?”
杨迪回答说:“我们兵团自己是没有办法派人送过海去。因为我们是东北来的野战兵团,与海南岛的党与军队,没有秘密交通线,而且我们大都是东北人,不会讲广东话(即粤语),广东省各地还有各地的方言,特别是海南岛还有海南语。我想只有请求华南分局和广东省委帮助。有2条路线可走,一条是从香港地下党,派人送到海南岛去,现在(注:即当时)从香港到海口还有客轮航行。据我所知,这是南方分局与海南岛琼崖特区党委联络的一条主要交通线,还有一条是请广东省委帮助,由省委那条线派人送过海去,即由广东省委指示粤桂边区党委,请从粤桂边纵队派干部送去,他们与海南岛党和琼崖纵队有联系,语言也通,对各方面的情况都很熟悉,他们可以利用当地渔民的身份,坐渔船过海,送到琼崖纵队。”
徐明德和陈长元同志都表示同意杨迪的意见。
邓华司令说:“老洪,我看为了保险,两条交通线都走,你看如何?”
洪学智副司令说:“我同意从两条交通线都走。”
邓华司令说;“那就又要劳你驾了,请你去华南分局和广东省委一趟,请他们帮助,并请他们以最快的速度派人送过海去。”
洪学智副司令说:“这件事我去办。徐明德、陈长元,你们准备两套信号和密码,要不一样的,密封好,那条交通线先送到海南岛,就用那一种。以求迅速沟通联系。万一丢掉一套,还有一套,就不致影响通报。”
经华南分局和广东省委的联系,1950年1月中旬,我们即收听到了琼崖纵队发给15兵团的第一个电报信号和第一封电报。
兵团立即去电,首先将******主席1950年1月10日电令:
“请要十五兵团与冯白驹建立电台联系,并令冯白驹受邓、赖、洪指挥……”的电报,转发给冯白驹同志。并请冯白驹同志立即从纵队派一名熟悉情况的负责干部,偷渡过海,到广州兵团部来,当面汇报情况和研究有关渡海作战的意见。
琼崖纵队司令员兼政委冯白驹和琼崖纵队的同志,收到第15兵团邓、赖、洪的电报后非常高兴。他们拿起武器,独立地、艰苦卓绝地、坚持海南岛的斗争,已经整整23年了,终于迎来了将要夺取全岛的胜利。但冯白驹同志的头脑很冷静,胜利在望,并不等于就胜利了。国民党军从大陆败逃到海南岛,岛上国民党军不仅没有削弱,反而增加了好几倍,******还派来薛岳组成“海南岛防卫总司令部”,取代地方实力派的陈济棠,企图固守海南岛,阻止我大军渡海登陆。敌人必然会首先向琼崖纵队发动大规模的“围剿’。薛岳到任后,即决定:“把握当前外共与内共尚呈分离之有利态势”,集中兵力“围剿”琼崖纵队,达到其“安定内部,再举全力,歼灭来攻之外共”的方针,同时提出:要把海南岛构筑成为固若金汤的陆海空军立体防御体系,并命名为“伯陵防线”。
冯白驹等同志认为,现在岛上首要的是要粉碎国民党军的“围剿”,不致使琼崖纵队及各县地方游击武装遭受过大损失,才能有力地接应大军渡海登陆作战。
因此,冯白驹等同志经过深思熟虑后,决定立即派纵队参谋长符振中同志偷渡过海,到广州向第15兵团首长汇报情况,并提出他们的建议。
符振中参谋长带少数人员,从海南岛西北临高角,趁敌人防御部署尚未就绪之机,以及敌人还尚未封海,沿海岛渔船仍可在近海捕渔的有利条件下,乘坐渔船,偷渡到雷州半岛西南角一个小渔港登陆。该一带正是我40军118师驻区,他们即被我118师迎接送到40军指挥所。12兵团副司令兼军长韩先楚同志热情地接待了符振中同志,并随后派人护送广州15兵团司令部。
杨迪在后来强调一个情况。当时海南岛上的敌人,在1950年2月份以前,还没有封海,仍让沿海渔民出海捕渔,但不准渔船过琼州海峡中线。敌人对海南岛全部封海,不让渔船出海捕渔,是在3月5日以后,也就是我军第一批偷渡成功后,118师“登陆先锋营”在渡海航行中,白昼为了不被敌空军侦察发现,将船队驶入捕渔的渔船中隐蔽航行,直到绕过了临高角后,将要登陆前,离开渔船群,才被敌空军发现,遭受轰炸扫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