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百城百战解放战争系列:解放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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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李宗仁“和谈”蒋介石“暗防”(2)

******一一生中从未放松过的头等大事便是军事权,1月21日离开南京回溪口时,随身携带的还有一套长江布防计划。如今他虽身居乡里,但高高架设的电台天线犹如触角伸向四面八方,国民党党政军要员奔赴溪口请示总裁面谕的人,络绎不绝。

溪口小镇,成了国民党新的政治中心,******成为世界上最忙的闲人。

早在淮海战役的败迹显露以后,******就把长江防务问题提了出来;淮海战役失败后,他又进一步加强江防部署。

首先,******从“清剿”共产党的南方游击队和地下党开始,着手长江的布防。******知道,江南地区是共产党的根据地之一。要保证安全可靠的长江防御体系,必须清除江南心腹之。“患”——消灭人民游击队和地下共产党。

从1948年10月开始,南京国防部指令所辖的各指挥所,督促地方伪政权及其地方武装力量进行“清剿”。其具体措施:一是清查户口。重新建立保甲制度。各地县政府把这项反动措施,作为压倒一切的中心任务。伪县党、政、军、警等一切反动力量,聚集起来,逐村逐户重新登记编组。一人一户不漏地造出保甲册籍。按保甲册籍经常检查入户人口,做到一人外出或入村,保甲必知,遇有嫌疑,须即上报。为了不让人民游击队有藏身之地,还在各保甲实行连座法,要保甲长画押,保证不窝藏共产党。如果窝藏共产党,立即抓捕。二是“清乡”、“进剿”。在编户造册的同时,进行普遍“清乡”和“进剿”。山区是“清剿”的重点,集中在大茅山、黄山和天目山等地区。这些地区,既靠近南京(如大茅山区),又紧靠长江江防(如黄山地区),又是江防腹地(如天目山区)。为了保证南京的安全和长江防线及大后方的安全,国民党派部分主力部队和地方特务部队以及各县保安团,反复进行搜捕,许多掩护游击队及地下党的接头户和进步群众遭到捕杀。这次“清剿”直到1949年1月才告一段落。

淮海战役结束后,国民党军队完全失败,长江防务已经提到国民党第二线防御的日程上来了。1949年1月,汤恩伯充任京沪杭警备总司令。他上台后,一手抓江防,一手抓“清剿”。汤恩伯认为1948年的冬季“清剿”是不得力的,决定以主力部队直接“进剿”。

封锁长江江面,是加强江防的又一个措施。自1948年12月起,长江水上交通就被封禁。水上航行的上下船只只能靠南岸行驶,南北交通被切断。南北两岸的过渡船只,只能在为数很少的几个渡口,按规定过渡,而且派军警层层把守。淮海战役后,为了进一步封锁江面,国民党当局于1949年2月间制定了“江面交通管制办法”。照这个“管制办法”,规定在南岸上下通航的船只,在入夜至黎明前限定的时间里,一律停航;白天装卸客货,指定在几个码头进行,严禁在指定之外招揽上下客商。进出码头的船只,必须悬挂规定的信号旗帜,同海关联系,取得允许后,才能驶进或者驶出。两岸的渡船,入夜后一律停渡,渡船须停泊在南岸被管制的渡口里。

停泊在南岸的木排,一律冻结,不准驶出。整个长江江面,夜间由海军舰艇值班,上下巡逻。各码头设置军宪警联合检查站检查客货。

如发现违反上述规定。即按共产党嫌疑犯处理,或按私通共产党论罪。在长江两岸的重要港口,由“首都卫戍总部”派出许多谍报组(即特务)进行活动。在南岸的谍报人员,负责监听和侦缉共产党的地下活动,在北岸的谍报人员,负责收集共产党的军事情报,用无线电台向“首都卫戍总部”报告。

汤恩伯上台以后,还大规模地构筑沿江阵地工事。在长江南岸沿线,遍地修筑大小工事和明暗地堡,挖掘交通沟,铺设临时公路。

从江阴到湖口,增筑沿江公路。长江南岸原来有一些并行的公路段,但不成体系,有的路面损坏严重,有的桥梁倒塌。不便军事使用。汤恩伯命令各部队,就近协同地方政府大修公路,一方面把原来的公路给以修补和连接起来,另一方面抢筑许多临时公路。使新老公路相连接,形成一个交通网,以便于部队的机动。

国民党军还以公路为枢纽,在南岸沿江一线挖掘交通沟,构筑碉堡和地堡群。有的地段,每隔300米就有一个火力点。这些火力点,开始是土木结构的,后来改成钢筋水泥的,即所谓“固若金汤。

可保无虞”的乌龟壳。有的地段,则利用山腰挖掘大隧道。有些隧道长达几十米,可以容纳一个营以上的兵力,隧道内有电灯照明。

靠近港口的地段,则修筑:大碉堡。用火力严密封锁各渡口。在沿江防守的重点水面上,布设水雷,有水上漂雷,也有水下雷。沙滩上也埋上地雷。总之,整个南岸沿江一线重点防守的水面和陆地,全部大小工事,明暗碉堡和交通沟接连起来,形成了一个火力网。为了构筑这些工事、地堡,国民党军队到处砍树,许多村庄的树木被砍光,山上的森林被破坏。木材不够,就下老百姓的门板,甚至拆民房。老百姓被迫流离失所,无家可归。

临战之前,国民党军队还对沿江居民进行控制。强令江北重要港口的居民。丢弃家屋和财产,一律搬到江南。江南沿江的居民,有的被迫强迁到国民党军队控制的后方,不搬迁的居民。则实行连座法,要老百姓具结。不愿意具结的,或者被驱逐出境,或者被抓捕起来。每个居民都发有“战时身份证”,进出港口哨卡,要有“身份证”才能通行,没有的要被拘留审讯。国民党军队为了扫清射界,把江北和江南的许多村庄夷为平地,拆毁工厂码头和仓库,财物被抢劫一空,老百姓妻离子散,流落荒野。

******在视察完他的长江防务后,曾得意洋洋地对他的江防司令汤恩伯说道:“我们上有飞机、下有军舰,这坚匿的立体防线,****就凭那几条破船,插翅也休想飞过长江来!”

就在******回到溪口的第三天,他又急急忙忙私下电召何应钦、顾祝同、汤恩伯等人来接受指示。******与何、顾、汤等人在溪口会商后,决定把长江防线划为两大战区,以湖口为界线,湖口以东归京沪杭警备总司令汤恩伯指挥,其兵力有75个师,约45万人。湖口以西归白崇禧指挥,其兵力有40个师,约25万人。这25万人中,有些是桂系部队,有些则是蒋系部队。******于会后派专人将湖口以西的决定,送交白崇禧执行。因对桂系有疑忌,故湖口以东的具体作战计划,则对其保守秘密。

李宗仁上台后,一方面迅即宣称进行和谈,另一方面又极力拉拢一些军人,希望以此增强自身的实力。比如,他当面夸奖关麟征为中国少有的军事将领,打算任关为参谋部总长。

******得知后,在溪口召见关麟征,对关说:“我离南京前,曾和敬之(何应钦)、墨三(顾祝同)谈过,叫你担任陆军总司令,何以尚未发表?李宗仁要你当参谋总长,这是他们分化我们的一种阴谋,你不宜担任。你以任陆军总司令为适宜。”当时与关麟征一起见蒋的还有白崇禧的副手、华中“剿总”副司令宋希濂,******对宋说:“今后西南地区极关重要。现在湖南的几个军,于必要时,应叫他们退到湘西去。如****向宜昌、沙市进攻,你所指挥的部队,可转移到鄂西一带山地,你的司令部以设在恩施为宜,因为那里有飞机场。陈明仁兵团将来可退到芷江、沅陵一带。这些部队,应归你统一指挥,以巩固川东门户。此事你回到南京,可和顾总长、林次长研究一下,并把我的意思告诉陈明仁和在湖南的几位军长”。临了,******专门交代宋希濂,带几本专用密本交给在湖南的几位军长,今后可经常和溪口直接联系。

“江防”与“沪防”,争吵大曝光

李宗仁一面抓和谈,但作为代总统,他也不想放松军事。

1949年3月初,南京,国民党国防部。

李宗仁、何应钦、顾祝同、汤恩伯、蔡文治等一些国民党高级将领,正在召开作战会议。

李宗仁说:“我们要和共产党进行和谈,但是也要搞好长江防御。军事上发展到今天这步田地,需要守江,把我们的命运寄托在长江天险之上,虽已属下策,但是我们毕竟还有强大的空军和数十艘军舰,这些是我们的长处,如果我们善加利用,****未必可以飞渡长江。”

参谋总长顾祝同看着蔡文治说:“先说说你们作战厅的计划。”

蔡文治说:“我军江防主力应自南京向上下游延伸,因为这一段长江江面较狭,北岸支流甚多,****所征集预备渡江的民船,多藏于这些河湾之内。至于江阴以下长江江面极宽,江北又无支河,****不易偷渡。”

蔡文治对着大幅江防作战地图,仔细地讲解着。李宗仁等人频频点头。

但是,汤恩伯却不以为然。他说:“这一方案根本行不通,它违背了总裁的意图。”

顾祝同问:“汤司令,你有什么方案呢?说出来让我们大家听听。”

汤恩伯说:“我认为,应把主力集中于江阴以下,以上海为据点。至于南京上下游,只留少数部队应付应付就可以了。”

此言一出,四座一片哗然。许多将领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顾祝同说:“守上海,而不守长江,此乃下策。”

李宗仁说:“汤司令可否重新考虑。”

汤恩伯握有实权,上自湖口,下到上海,45万大军在他一人节制之下,因此李宗仁等人对他毫无办法。汤恩伯不管他人怎么说,仍然坚持他守上海的计划,并说:“这是总裁的方案,我必须执行!”

蔡文治实在忍无可忍,对汤说:“就战略、战术来看,我想不论中外军事家都不会认为放弃长江而守上海是正确的。顼,在代总统、顾参谋总长都同意我们作战厅的方案,为什么你独持异议?”

汤说:“我不管别人,总裁吩咐怎么做就怎么做!”

蔡顶了汤一句:“总裁已经下野了,你还拿大帽子来压人,违抗参谋总长的作战计划,如果敌人过江,你能守得住上海吗?”

汤恩伯根本不把蔡文治放在眼里,他把桌子一拍,大声嘶吼道:“你蔡文治是什么东西?!什么守江不守江,我枪毙你再说,我枪毙你再说……”说着,把文件一推便冲出会场,扬长而去。

当时******所定的京沪战区作战方针,是以长江防线为外围,以沪杭三角地带为重点,以淞沪为核心,采取持久防御方针,最后坚守淞沪,以台湾支援淞沪,然后待机反攻。

这个作战方针,李宗仁等人都不知道。因此,李宗仁上台后,还指示南京卫戍总部作防守南京的计划,并令国防部拨款构筑防御工事。其实那时候,汤恩伯已在秘密地将江宁要塞的大炮拆运上海。在南京孝陵卫的汤恩伯总部指挥所,经常控制着一、二百辆卡车,准备随时离开。并没有坚守南京的打算。

南京一失守,围绕这个问题的争吵再次爆发曝光。当时,顾祝同等立即在上海主持召开国防部作战会议。

会议一开始,顾祝同的话音刚落,已经逃到上海的国防部第3厅厅长蔡文治就抢先站起,他带着仇恨的神情说:“我简直不知道这仗是怎么打的!我在上次会议再三说,****一定由荻港渡江。如果我们把主力集中在京沪铁路沿线,不但南京被包围无法固守,而,且浙赣大门开放,敌可长驱直入,连各机关撤退都没有部队掩护。

何况几十万大军退集上海,前无出路,后有大海,到这里来是预备跳海吗?事实证明,我对敌人行动判断无一不确实,可是指挥作战的毫不采纳。这样,幕僚还有什么当头!我滥竽充数当这个作战厅长,愧对自己,愧对祖宗,对不起总理、总裁!”他气呼呼地一边说着。一边两手扯着军衣的下襟,猛向左右两边一撕,把军服上五颗扣子拉断了线,扣子四处乱蹦,他大声哭着说:“我不干了,我不再当军人了!”

全场愕然。

顾祝同安慰道:“蔡厅长,你冷静点,有话慢慢说。”

说完这话,眼光直直扫向汤恩伯。

疲惫不堪、如同坐在油锅上的汤恩伯也憋着一肚子火气,他推开桌子。用手指着蔡文治喝道:“你小孩子懂得什么?”

汤恩伯在中央军校当大队长时,蔡文治在那里住过学。此时的蔡文治也就顾不得了,他反言怒斥:“你还有脸摆出你的老师臭架子来吗?从今以后军校学生再没有一个人认你这个饭桶老师,再没有一个人承认你是个军人了!”

汤恩伯的脸顿时变成绛紫色,蔡文治的反言相讥刺痛了他,他浑身血脉怒张。

整个会场一片死寂,汤恩伯咬住牙关,两目逼视蔡文治:“我问你,军人应该怎么样?是不是要服从命令?”

蔡文治道:“是呀!我一个小厅长算不得什么,可是我以总长名义命令你的,你为什么不服从?”

汤恩伯说:“我集结主力,退守上海奉有总裁的命令,总长也要服从这个命令。”

汤恩伯打开公文包:“你们来看,这是总裁的手令。”然后拿着念了起来。这份手令的内容大意是,上海存有一大批黄金、白银和重要物资,责成上海市代理市长陈良和汤恩伯一起负责将其抢运台湾。在这批金银、物资未运完之前,汤恩伯应集中兵力死守上海。

直到金银运完后,准汤率部向舟山群岛撤退,阻止“共匪”海上追击。如该项金银不能安全运到台湾,则惟汤恩伯、陈良是问。

在场人员听完手令内容,面面相觑,沉默无言。

汤恩伯接着说:“因为金银数目太大,上海的船舶又不多,陈初如(陈良别号)怕我守不住,每船装重了一点,以致‘太平’号轮船在舟山洋面触礁覆沉,因而我和陈初如都不知怎样才能逃脱总裁的责骂和惩办。”汤恩伯又转向蔡文治:“你小孩子知道我的困难吗?

依你的计划,主力分散到浙赣沿线,上海守不到必要的时间。这批东西运不出去,这责任由谁负?”汤恩伯停了一会儿,又说:“奉命保守秘密,不敢随便泄漏。今天要不是这小子发狂,我还不会拿出来给你们看。算了吧!现在诸位知道了也好,总裁也无意久守上海牺牲实力,只要金银运完就了事。这个责任由我来负。你们这些长官、同事们先请到广东吧,免得在此碍我的手脚,必要时我还要保护你们。”

当时,连平时以含蓄见称的顾祝同听了也面红耳赤,半天说不出话来。

后来,李宗仁在回忆录里记述了这件事的前后过程,表达了他对******、汤恩伯的极大不满:

“蒋先生最不可恕的干预,便是他破坏了政府的江防计划,蒋先生原非将才,东北及徐蚌二役可说是他亲自指挥垮了的。当时我和白崇禧力争,徐蚌之战应本‘守江必先守淮’的传统原则作战,而蒋不听,硬要在徐州四战之地与共军作战,卒至一败涂地。此次守江,虽已属下策,但是我们究有强大的空军和数十艘军舰为****所无,若善加利用,****亦未必可以飞渡长江。无奈蒋先生无意守江,却要守上海一所死城。执行他这错误战略的,便是他最宠信而实际最脓包的汤恩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