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翼布兵
迂回穿插浦东两翼布兵南浔。第9兵团兵团部所在地。
为了做好进占上海的准备,5月9日,司令员宋时轮和政治委员郭化若召集团以上干部会议,传达中央军委、总前委和第三野战军前委的指示。
宋时轮。原名宋际尧,别名宋之光。1925年考入黄埔军校第5期,后转入第6期学习。1926年加入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翌年转为中国共产党党员。红军时期,先后担任萍醴游击队队长、莲花县苏维埃政府军事部部长、湘赣红军学校第4分校校长、红军独立师参谋长、师长、江西军区参谋长,参加了中央革命根据地第2次至第5次反“围剿”作战和长征,1935年冬到陕北后,担任过陕北红30军军长和红28军军长,率部参加过东征、西征战役。抗日战争时期,当过八路军120师358旅716团团长、雁北支队支队长兼政治委员、八路军四纵队司令员。解放战争时期,担任过山东野战军参谋长、北平军事调处执行部****代表团执行处处长、渤海军区副司令员兼师长,他是从华东野战军十纵队司令员的岗位上来9兵团上任的。郭化若好些经历同宋时轮类似,比如,郭化若是黄埔第4期生,参加过中央革命根据地的反“围剿”作战,曾代理过红一方面军参谋长,后参加长征,任军委干部团作战科科长,在红军的院校工作过,担任红军学校的训练部长、庆阳步兵学校教育长等职。
抗日战争时期,任中央军委作战部一局局长、四局局长、延安炮兵学校校长等职。解放战争时期,郭化若担任过鲁南军区副司令员、华东野战军第六纵队副司令员,后来,他是从第四纵队政治委员职位上到9兵团担任领导工作的。有趣的是,解放以后,他们两位先后调进军事科学院担任领导工作,又在一个班子里共事。
5月10日,第三野战军首长下达了淞沪作战命令,决定以第9、第10兵团首先采取钳形攻势,从浦东、浦西两翼迂回,进逼吴淞口,先断敌海上退路,而后围攻市区,分割歼敌。
作为9兵团(亦弥东线兵团)军政主官的宋时轮、郭化若,连夜召集司令部机关分析军情,研究方案,于5月11日以司令员、政治委员、参谋长(覃健)的名义,向所属各军下达了关于第9兵团进占浦东待命攻占上海的作战命令,命令中规定说:
第27军先头师(附20军工兵营)于本月12日荫集嘉兴城东北蒋家桥及其附近,13日晚围攻嘉善城,抢占大东浜铁桥,该军主力应于15日进至枫泾镇、大东浜、章练塘镇之间地区荫集待机。如青浦敌逃窜时,该军即进至青浦、泗泾镇、天马山之间地区荫集,待令配合友邻攻占上海。
第20军以1个师于本月12日晚荫集嘉兴东南18里桥及其附近,13日晚同时奔歼平湖(以1个团)、金山卫之敌,并掩护30军东进,得手后待31军派部接替,该师即进至松江以南黄浦江右岸、张泽镇、松隐镇之间,该军主力于14日晚进至嘉兴城以北地区荫集待命,如松江守敌溃逃,则由该军主力迅速占领之,即在该地附近荫集,待命攻占上海。
第30军(轻装附兵团工兵一个排)于12日晚集结于嘉兴城南陈洪浜、余贤埭、王店镇、张家桥间地区,13日晚尾20军之先头师后,沿平湖、金山卫、奉贤、南汇线攻击前进,该军应不顾一切,排除万难,如遇沿途(南汇、金山卫段公路沿线)之敌顽抗,则应以少部包围监视(待交31军歼灭之),主力绕道,务于17日前攻占川沙,负责截断沪敌一切东逃之路,以堵歼由淞沪及其附近溃逃之敌。
第31军于本月13日晚进至嘉兴东南东栅镇、新丰镇之间,而后紧随30军后跟进,该军除以一部接替20军平湖、金山卫及30军之奉贤防务外,主力应控制于竺家桥(不含)、南汇城、四团镇地区,并负责歼灭南汇及金山卫(不含)段30军未歼之敌,截断上海敌向该方向一切逃窜道路,以堵歼由淞沪向该方向窜逃之敌,并注意同30军密取联系,务求动作上的协同配合。
从9兵团的上述作战命令中不难看出,宋时轮和郭化若对本部的兵力又作了两翼部署,27军和20军为左翼,随时准备在友邻的配合下,从沪西南方向挺进上海,30军和31军为右翼,迂回穿插浦东,分割歼灭敌人。
直捣川沙
第30军,作为东线兵团攻打浦东的第一梯队,其任务是直取川沙、白龙港之线,然后,协同由黄浦江西面进攻的第10兵团,截断吴淞口,对上海市区守敌形成合围之势,以求全歼上海守敌。
5月13日下午4时,红小鬼出身、30岁出头的军长谢振华率军指挥所随本军第一梯队第88、89师从平湖出发,兵分两路沿着公路、海堤向金山卫、奉贤、南汇、川沙、白龙港方向疾进。
30军,渡江时属中集团指挥。突破长江防线后,军政治委员和副军长率两个师随兵团主力向东追击逃跑之敌,谢振华则带着1个师在长江边著名的米市芜湖执行军事管制任务,当第二二野战军的第10军来芜湖接防后,这位年轻的军长才卸掉军管会主任的职务,率部去赶上前面先走的两个师。
在兵团干部会议上,宋时轮当面问谢振华:
“你部作为我兵团向上海以东实行迂回作战的第一梯队,先头部队必须于5月16日24时以前攻占川沙、白龙港地区,有没有困难?”
“坚决完成任务!”谢振华果断地回答。
或许是那年的梅雨季节来得早,一连几天,雨下个不停,海边上气候变化又大,风雨时缓时急。雨后的道路在经过兵车的碾压和无数行军队伍的踩踏后,更是泥泞难行。入夜以后,乌云压顶,天昏地暗。部队只能在风雨、泥泞、黑暗中摸索着前行。这江南水网地区,三里一河,五里一湾,过河的桥和摆渡的船都已被敌人拆毁烧掉;连日淫雨后,河湾都已涨水,小河沟还可以涉水而过,河宽而深时,部队只能停下来寻找渡河办法。
起先,谢振华可以坐车,稍往前走碰到断桥和无船的渡口,就只好改为骑马,后来连马也无法适应风雨、泥泞、独木桥和黑夜,他就和战士们一样在风雨中行军。部队看到军长和大家一起步行,很是振奋,从军长的行动中得到启示,明白任务的紧急,也就不顾疲劳,你追我赶,相互督促和搀扶奋力前进。有的滑倒了,一声不吭地爬起来继续往前赶。部队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只能边赶路边吃干粮,干部战士忘记了疲劳困苦,想着的是怎么快速到达指定地点,消灭敌人!他们经金山,夺奉贤,取南汇,中途边走边打,排除小股敌人的阻挠,走完了200多里的路程,比野战军司令部和兵团首长规定的时间提前一天到达川沙以南的江家路镇。
浦东位于上海市南北纵贯的黄浦江以东地区,西临黄浦江,东濒大海,北接长江口;由于地处长江和钱塘江的下游,又在两江之间,东南部突出部分伸入大海,因而形成不完全的半岛态势。
这片呈南北走向、地形北窄南宽的平原水网地带,河流纵横交叉,由于受海潮的影响,水位时涨时落,利守不利攻,桥梁多为木头结构,难以承载大辎重;尚有的几条公路受制于敌人海上兵舰、吴淞口岸炮的炮击和天上飞机的轰炸。
川沙,则是浦东水网中的江岸城镇,西临上海,东连白龙港、林家码头,是敌人一旦溃败从海上逃跑的重要港口。敌京沪杭警备总司令汤恩伯深知守住浦东极为重要,5月14日就从市区内调其51军增防浦东的川沙、白龙港地区;15日得知解放军正日夜兼程挺进,又急令敌54军军长阙汉骞匆忙赶赴高桥镇组成浦东兵团,统一指挥浦东各军以及当地警察、宪兵等土顽部队。
国民党51军原系东北军,共有两个师编成,原来驻守在扬中地区。人民解放军进行渡江作战时,将其歼灭约两个团,败退途中又自我损耗一个多团,其残部由军长王秉钺率领于4月底、5月初逃至上海。其所属之113师,原任师长李济因擅自脱离战场指挥位置被撤职,遗缺由汤恩伯派暂4师师长丁作彬调充;其所属之41师师长刘卫国亦因同样原因撤职,改由其副师长皱煜南升充。这个军的成员多为北方人,逃抵上海后,风闻仍有南撤消息,军心更加不稳。
5月11日,汤恩伯召开军事会议。当时出席会议的有:37军军长罗泽恺、52军军长刘玉章、75军军长吴仲直、12军军长舒荣、21军军长王克俊、123军军长顾锡九、51军军长王秉钺、炮:兵司令邵百昌、装甲兵部队司令徐庭瑶、淞沪警备司令陈大庆、淞沪防守司令石觉、还有上海警察局局长毛森等人。会议间隙,汤恩伯召过王秉钺说:“你们部队准备即开赴浦东川沙方面,接替37军的一部分防务,详细情形可与石司令直接接头。”
“我们部队到达上海最晚,喘息未定,没有什么力量。”王秉钺满面愁容。
“你还很好很好。”汤恩伯不着边际地回了一句。
王秉钺听完汤恩伯的话,无可奈何,心中暗想:反正你是拿杂牌部队当头炮,先将我们送礼。他随即往见石觉,石对他打气说:
“总司令叫你们开到浦东接替37军川沙至三九港间之防务。那地区很好,东边靠海,有我海军掩护,正面有洋灰钢筋工事很坚固。松江方面有顾锡九的123军,浦东方面有37军。回去等候命令,可以先准备准备。”
5月12日晨,王秉钺接到汤恩伯的电令,“着51军军长王秉钺即日率所部限13日前开抵川沙附近,接替37军川沙至三九港之线的防务,加强工事,坚固守备之。”
王秉钺接到汤恩伯的命令后。遂率领所部于13日晚以前先后到达川沙县城附近。一看,既没有什么正式部队,也没有什么洋灰钢筋工事,并且自以为:浦西极为重要,如果攻破浦西,浦东即可不攻自陷,因此解放军主力当用在浦西,而浦东可能只以一部分兵力进击。因此浦东方面的战斗不会有什么了不起的,可能浦西方面一结局。浦东方面随之了事。
如此判断,王秉钺的布防打算是:以白龙港为中心,掌握部队实力,以图自固,待战局之推移,相机行事。
谢振华、李干辉率领的解放军第30军到达川沙地区后,从战俘口中获悉:国民党第51军刚刚进驻川沙、白龙港地域,正忙于部署,准备顽抗。川沙城里只驻了不足千人的敌军和地方土顽部队。
谢振华当即命令第89师的先头部队265团不要停顿,直扑川沙,给国民党军来一个出其不意,攻其无备。
善于夜战、近战的解放军从两翼包抄,攻势凶猛,使国民党军完全处于措手不及的境地。解放军只用了2个多小时,就占领了川沙县城,歼敌700余人。
当时,已近午夜,枪声尚未完全停歇,天空乌云翻滚,阵阵雨点扑在人身上,凉意袭人。按照通常的情况,部队经过长途行军和沿途几经战斗后,应该休息一下了。但战况逼人,不能按照常规行事,谢振华当即作出部署:命令第88师的两个团迅速插向敌后,向北迂回,拿下顾家路镇,截断国民党第51军和12军的联系;同时,又用5个团的兵力向当面之敌发起猛攻。
解放军攻得突然,国民党军从睡梦中惊起仓皇应战,风雨黑夜中,只听得枪声四起,一片杀声,已失去了战斗意志的国民党军,不知解放军来了多少部队,稍一接触,即纷纷退缩。午夜12时左右,解放军已把国民党51军及暂编第8师完全包围,压缩在陈家宅、林家码头、青墩镇、小营房、唐家宅、白龙港、三九港,从东到西只有4公里,由南往北也只有5公里的狭窄地域内。
解放军是用急行军速度将敌包围的,火炮还掉在后边,一时间还难以赶上来配合步兵进行打击。在一阵短兵相接之后,国民党军判明解放军的重火器还没有赶到,攻击部署也还没有完全就绪,就在16日拂晓组织了3个团的兵力,在重炮的掩护下,由自龙港沿海堤出击,扑向解放军处于三九港、王家宅、唐家宅的第263团,企图打开一个口子,突出重围,与敌12军重新连接上。
解放军第263团的指战员顽强抗击着国民党军的攻击,并不断地改防守为进攻,始终严实地封闭着合围的口子。同时,解放军的后续部队则绕过国民党守军的阵地,大规模地向前穿插迂回。
王秉钺一看这个势头,心里直打鼓,认为解放军采取这样的打法,他的51军难以持久,这对他本人将没有任何好处。因而准备收拢部队,掌握力量,再伺机行动。但他又害怕撤退的责任问题,于是召集41师及113师两师长来军部共同研究。
16日下午,41师师长邹煜南与113师师长丁作彬来到军部开会。王秉钺除问当面情况外,着重征询邹、丁两人对下一步行动的意见。丁说:“我部当面前线虽然比较平静,但闻****后续大部队均已越过我军阵地右翼向北急进,似乎要把我们包围在海滨,然后实行攻击,那时咱就苦了。现在我部弹药已不多,粮食只能吃到17号,后方补给线已断,就是战斗,恐怕难以持久。不如保存点实力,先设法躲一躲吧。”丁刚说完,邹马上接上:“我与当面之敌虽然暂时对峙着,但是我们阵地都在水田中,并不坚固。如果敌人再增大部队施行压力,那恐怕更难确保了。还是早想办法好。”
王秉钺听了丁、邹的一番言论,心里有了一点底,他亮出自己葫芦里装的药:“最怕敌人将我们包围于自龙港附近海滨狭小地区,一举而歼灭之。若是这样,我们虽苦战也无补实际。因此不如先向高桥镇后退,掌握实力,以待后图。”丁、邹一听,马上同意。于是,王秉钺拿出预先拟好的方案,命令丁、邹两部撤退。
丁、邹两人接受撤退命令后,各自转回师部作撤退的准备。41师师长邹煜南回师部后,即嘱所属各部退却,但他未作撤退的具体布置。他自己连晚饭都未吃,即换上便衣逃跑。因而所部顿时陷于混乱,上下争先恐后纷纷逃命。丁作彬的113师和51军的直属部队虽遵照命令按时撤退,但是夜间大雨,道路泥泞,行进困难。恰在这时,解放军第267团连续拿下青墩镇、林家码头,又猛扑51军军部所在地白龙港。这种猛虎掏心、勇往直前的打法,是国民党军难以料及的,开始还想抵抗,等解放军一打进去,他们很快陷入混乱,首尾难以相顾。解放军的部队只用了一个多小时就攻占了51军军部,打乱了他们的指挥系统,俘虏51军中将军长王秉钺及军部人员,歼灭了一个山炮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