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家子和被服厂是敌人在锦州东面的最后两个据点,由第二十三师负责攻占。第六十七团打八家子、第六十八团打被服厂,13日凌晨同时发起进攻。经过2个多小时的激战,第六十七团占领了八家子,歼敌暂五十四师第二团第三营500余人。该团前出到白梨街,直逼锦州城墙。敌当即组织炮火和城墙上的火力向他们射击,也发起了几次进攻,企图夺回白梨街,都被第六十七团挫败。第六十八团向被服厂发起攻击后,连续炸毁了被服厂东门外几个地堡,先头部队随即突入院内与敌短兵相接,激战2小时,才全部占领了被服厂。
解放军战术向敌人勇猛攻击
八纵二十四师七十一团在北大营西山的,突破战斗颇为激烈。
13日凌晨发起攻击,当时晨雾弥漫,能见度极差,炮火准备未能达到预期效果,只得令爆破组冒着敌火力实施连续爆破,伤亡了不少人,才炸开了三道铁丝网,在敌障碍区开辟了两条通路。部队发起冲击,敌纵深炮火及前沿火力疯狂射击,封闭通路。
第三营在攻击敌三号碉堡时,原晋察冀军区神枪手、战斗英雄营长安全福及八、九连连长相继牺牲,部队伤亡很大,攻击失利。第一营发展较快,第一连、第二连动作勇猛,仅5分钟就突入敌阵地,攻占了一、二号地堡群。但暂五十四师守敌连续实施反冲击。
我军打退了敌人三次反冲击,并乘势占领了敌三号地堡群。国民党军不甘心失败,又抽调暂十八师的两个营在师长景阳的督战下发起了第四次反冲击。我一连只剩下17人,二连只剩下23人,弹药也消耗殆尽,情况十分严重。就在国民党军发起第五次反冲击时,团二梯队及时投入战斗,终于把敌人压下去。
二纵以四师和六师肃清外围之敌,五师担任突破任务。六师从右翼首先夺取合成燃料厂,然后扫清敌西北门外(“团管区”、“师管区”一线)各据点,直逼西北门西侧城下;四师从左翼先夺取十二亩地,并扫清十二亩地以前各据点(包括“团管区”、“师管区”东侧各据点,)直逼西北门东侧城下。同时,两个师沿自己的进攻地域,各挖一条直逼城西北门两侧的交通壕,以便五师突破城防和四、六两个师进入纵深战斗,与三纵队协同从城北并肩突破,首先歼灭铁道以北和车站地区之敌,尔后继续向纵深发展,分割歼灭锦州守敌。
刘震在纵队作战会议上强调:“敌人在锦州外围设置了坚固据点,特别是在城西北高地,有外围据点中最大的支撑点。四师和六师必须坚决按时肃清外围之敌。否则,将势必影响总攻,影响整个战斗的胜利。”
六师师长张竭诚从望远镜里清楚地看到,合成燃料厂、团管区、十二亩地与其东侧的配水池和白老虎屯所据点相呼应,构成锦州城西北的一道重要屏障。这几个外围据点形成一个环形防御,周围遍布地堡,地堡之间还挖有连接的交通壕,地堡群外圈还有围墙,里面是铁丝网和鹿砦、梅花桩等障碍物。怪不得敌人吹嘘这一带的据点是“第二凡尔登”、“小马奇诺”防线。范汉杰想利用这一盾牌挡住解放军,特意从暂十八师、二十二师抽出两个精锐营防守。
张竭诚和政委李少元部署了本师突破外围的战斗任务:十八团负责攻占合成燃料厂;十七团除1个连向小凌河西岸佯动外,主要担任阻击敌暂十八师的增援,保障十八团右翼的安全,尔后转为师的第一梯队随主攻部队进城作战;十六团负责攻占黑山团管区,师山炮营、特务营配属十八团作战,尔后转属十六团最后攻占团管区。
10日晚,十八团三营利用地下土工作业接近到合成燃料厂北侧地堡群后,主动要求提前实施攻击,先拿下向西突出的核心据点,但因过壕梯子短,攻击部队涉水过壕,遭敌暗火力射击,未达目的。
11日张竭诚到十八团和团长一起进行周密组织,再次发起攻击;在强有力的火力支援下,攻击部队前仆后继,连续爆破,排除地雷,摧毁30多座暗堡和地堡,打退敌人三次反冲击。经过激战将守敌三十四师五五○团1个营歼灭,占领了合成燃料厂。六师还摸索出山炮打敌钢筋水泥碉堡的方法,先用两发不上引信的炮弹打穿碉堡外壳,然后用一两发带上引信的炮弹就可摧毁这个碉堡,但三发炮弹必须打在一点上。纵队立即推广了这个方法。
四师师长胡继成、政委李世安将攻打十二亩地的任务交给了十二团。该团在冲击至外壕时,遇到外壕深水的障碍,勇敢的战士用自己的身体作桥墩搭起一座座人桥,保障部队迅速攻克了敌人的据点。
城西北外围最大据点“团管区”地势较高,有外壕及铁丝网、鹿砦、梅花桩、地雷场等障碍物。守敌约一个团的兵力,凭借两座坚固楼房和地堡群组成防御体系。刘震令六师十六团从西北、西南,四师十二团从东面选两点突破,尔后合击歼灭该敌。11、12日夜部队进行了紧张的近迫作业和战斗准备。挖了数条长达2500米的蛇形交通壕,一直延伸到敌前沿地堡40余米处。
壕内可通行火炮,使攻击部队全部转入地下。13日10时开始炮火准备,10时30分发起冲击。十二团经过连续冲击,反复争夺,在东北角突破成功,并击退援敌的反扑,巩固了突破口。当敌1个营在坦克配合下进行反击时,团长颜文斌亲率1个连赶来将敌打退,并立即向纵深发展进攻。
六师副师长赵永夫到十六团指挥战斗,激烈战斗一开始即负伤。十六团副团长薛复礼带领三营冲击,爆破手们连续炸开了两个突破口,威力射击尚未停止,战士们便爬上了外壕,十几把刺刀碰到守敌的鼻尖上。三营迅猛向纵深打去,逐次争夺营房。干部战士已有不少伤亡,三营长赵先顺负伤不下火线,坚持指挥部队。战士们冲杀过去,连续打退了敌人6次反冲锋,先后占领了4栋房子。二营、一营也分别向团管区的东部楼房区和西南部的敌人发起攻击。四连首先夺占了前两栋楼房,遭敌反击,五连六连迅速投入战斗,占领了团管区东南的楼房。二营4个营职干部3个负伤。一营沿三营路线投入战斗,全歼了团管区南部守敌。当天下午18时部队全部占领团管区,歼灭1个团守敌。
接着,刘震司令员急令四、六师攻占“师管区”。正当部队紧张准备攻击之际,“师管区”守敌慑于我军威力,放弃阵地向城内逃窜,十一团察觉后,即以一营跟踪追击,在城边截歼逃敌一部。
至此,二纵夺取了城西北的敌外围据点,并挖通了两条直逼西北门两侧的交通壕。刘震向刘亚楼参谋长报告:13日可以完成肃清敌外围据点的任务。
在城北外围的配水池、亮马山上的大疙瘩,国民党军设置了两个大的强固据点。一东一西,成犄角之势,掩护着锦州城垣。特别是配水池据点,居高临下,俯瞰全城,控制着通往锦州的一条宽阔大道。抗战时期,日本侵略军就曾将它作为锦州城的一个城防要塞,修筑了大量钢筋水泥永备工事和砖石结构的半永备工事。
国民党军队又苦心经营三年,以大白楼为轴心,挖掘了内外两条深壕,架设三道铁丝网,铁丝网之间布满大小暗堡、机枪掩体、单人散兵坑。
该据点守敌为暂编第二十二师的1个加强营,约800多人,都是老兵,作战经验丰富,战斗力较强。守敌自以为配水池是一座不可逾越的防线。他们在大白楼上狂妄地写道:“配水池就是第二凡尔登”,“守配水池的都是铁打汉”。
三纵司令员韩先楚、政委罗舜初把打配水池的任务交给七师。
七师师长邓岳问二十团团长:“配水池你们打算让哪个营打?”
“准备叫二营打。”汤团长回答。
一营营长赵兴元一听急了:“还是交给我们打吧!四平攻坚战下来。我们快一年没捞着仗打了,战士们都憋得嗷嗷叫。这次不让我们当突击队,俺这个当营长的怎向战士们交待?”见团长不表态,他又转向师长:“我们一营你是了解的,打闻家台,打四平,我们积累了许多攻坚的经验。让我们打配水池,保证能攻得破,守得住,像块膏药似地粘住敌人,让他抖也抖不掉。”
师长笑了笑:“你这块‘膏药’没把敌人粘住,倒先粘上我啦。
我没意见,你们定吧。”
团长、政委交换了一下意见:“那就你们一营上”。
一营战士们利用黑夜把交通壕挖到离敌阵地仅40多米的前沿。配水池外围的堑壕和交通壕又深又陡,不便攀登,他们又赶制了数十架木梯子。赵兴元只身进行了抵近侦察,绘制了敌人设防草图,对哪里有铁丝网,哪里有暗堡,哪里有壕沟,哪里有机枪掩体,哪里有单人散兵坑,都做了标记。
师政委李伯秋来到一营,问:“赵兴元,拿下配水池你有几分把握?作为一个指挥员,充满必胜的信心是至关重要的,但也要多设想一些困难。炮火摧毁不彻底怎么办?正面攻击受挫怎么办?
你们要多做几手准备呀!”
赵兴元把营里这些天战前准备的情况向政委作了详细汇报,拍着胸脯保证道:“放心吧,政委。没有金钢钻,俺也不会揽这个瓷器活。”
担任主攻任务的三连指挥所,壕壁上贴着宣传鼓动快板诗:
同志们,准备好,大炮就要打响了;
炮声一停咱就上,配水池上立功劳。
赵营长问:“打配水池有信心吗?”
一个班长把烟蒂朝地下一扔:“营长,俺当兵这些年,硬骨头还啃过几块,别听敌人瞎诈唬,就算他们是‘铁打汉’可这回碰上了咱们这伙子章丘打铁匠,一锤子下去就够他们喝一壶的。”
配水池就是块铁疙瘩,我们也要把它砸个扁!
12日8时,随着两颗信号弹腾空而起,紧接着便是震耳的炮声,二排排炮弹夹着啸声扑向配水池,掀起了一股股烟尘。铁丝网、大白楼都被浓烟吞没了。
“出击!”伏在战壕里的战士乘着弥漫的硝烟,怒吼着向敌人扑去。三连和担任助攻的二连像两把利剑似的同时插向敌阵地。炮火虽然摧毁了配水池的地表工事,但暗堡里的机枪仍在吐着火舌,子弹雨点般地射向冲锋的战士。刚冲到外壕的三连一排被凶猛的火力压在壕坎下面,紧随其后的二排、三排进入外壕后,又触响了敌人的“航空炸弹”和地雷,随着几声巨响,十几个战士倒在血泊中,前进一时受阻。
主攻方向受挫,二连在助攻方向却发展顺利。几个爆破组用爆破筒和成捆的手榴弹,迅速扫除了前进的障碍,突击排随后以迅速果断的动作占领了东北角的四间红房子,为向纵深进攻打开了缺口。
赵营长当机立断,将二连的突破口改为主攻方向,对后面的一连连长大声喊道:“把你们连统统拉上来,随我上去全力支援二连,巩固阵地,扩大战果。”营二梯队一连,沿着二连攻击的方向迅速插上,投入了战斗。赵营长带着通信员和电话兵,钻进了炮火硝烟中。没跑多远,就遇见2个战士架着教导员。教导员胸前的棉衣已被血染红了一大片,肋骨被打断了两根,双手捂着伤口,张大嘴巴呼呼地喘着,挣扎着不下去。赵营长只好命令战士硬把他架下火线。
赵营长跑到最前面,爬出壕沟不远,就见前方仰躺着一个人,是吴传恩,浑身沾满了鲜血和泥土,卷着一条腿,失去血色的脸上还挂着汗珠,手已经凉了。这个出身贫苦,赤着一双脚走进革命队伍的战士,作战勇敢,屡建战功。在四保临江的一次战斗中,他全身几十处受伤,右眼被炸瞎,脚趾被炸掉,仍顽强地坚持战斗,成为全师闻名的模范荣誉军人。
丢了红房子的敌人疯狂地反扑。炮弹、手榴弹、机关枪、冲锋枪等各种火力都集中到了红房子。房顶被炸塌了,墙壁被打穿了。红房子仅剩下干疮百孔光秃秃的四壁,浓烈的火药味呛得人透不过气来。
二连增援上去了。贾连长挥着驳壳枪:“营长放心吧。有我们就有红房子。丢了红房子,我就不回来见你了。”
二连增援战士勇往直前阵地争夺战打得艰难而又残酷。每一分钟都在流血,每一分钟都在伤亡。一群敌人刚被打下去,另一群敌人马上又反扑上来。
但是,我们的战士却像一颗颗坚实的钢钉,牢牢地钉在阵地上,顽强地粉碎了敌人的多次反扑。一个战土肚子炸穿了,肠子一下子流了出来。他推开前来救护的战友,忍着巨痛把肠子塞了回来。紧扎了一个腰带,抄起一挺机枪,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呀——”的一声跳到墙外,朝围着红房子的敌群猛扫过去……时针指向下午3点时,已打垮了敌人30多次反扑。阵地前敌人的尸体把齐腰深的交通壕填满了,壕内的水沟已是红红的血色,敌人穿的棉衣被炸得白絮飞舞。
战斗持续了近7个小时,一营伤亡也很大,壕沟里散乱地躺着100多名伤员。敌人把配水池上的残兵败将都纠集起来,进行最后的挣扎;又从城内调来1个营的兵力,在2架飞机和5辆装甲车的掩护下,沿公路向一连、二连侧后迂回,配合守敌从两面夹击。一连、二连的弹药都快打完了,战士们紧张战斗了近一天,没吃一点东西。他们忍受着饥饿,拖着疲惫的身子顽强地支撑着,能坚持战斗的仅仅剩20几个人了。
在这形势严峻的时刻,电话兵终于接通了与团指挥所的电话。
汤团长听了赵兴元的简要汇报后,问道:“老赵,你能不能守住?
不行就往后收一收吧。”
“不!我们决不撤退一步。”赵兴元坚定地向团长表示,“配水池还没有彻底解决,现在让我们下去,我怎么向全营交待?怎么对得起倒在这里的战友啊!请团长放心,人在阵地在,我们誓与阵地共存亡!”
敌人的又一次反冲击被打垮了。此时,师团首长根据战场上的情况,重新调整了部署,把三营调了上来,在配水池的西南面实施突击。胜利的旗帜终于插在了大白楼的顶端。
配水池之战,是一营战斗历程中最硬最恶的一仗。8个多小时的殊死搏斗,歼敌千余人,而一营也伤亡了600多人,上级派来的4名随军记者也牺牲了3名。
战斗结束后,全营4个连队的炊事班把做好的饭菜挑上了阵地。一看只寥寥几个来吃饭,他们都抱在一起,悲痛地大哭起来,那悲怆的声音像一支挽歌,久久地在阵地上空回荡着。
邓华司令员、吴富善政委指挥的七纵越过大凌河,迅速占领锦州以南之西海口和高桥后,奉总部命令扫除锦州南面之敌外围据点,与九纵一道从南面进攻锦州。于是部队全部转移到高桥以北罕王殿山(松山)附近。
罕王殿山及紫荆山是锦州以东及东南部最高山峰,山势雄伟,为锦州重要屏障。日本侵略军曾在此处修建工事达一年之久。国民党军占锦州后又加修工事。据侦察,共有钢筋水泥碉堡49个。
罕王殿山西北部工事最为坚固,有敌四十九军七十九师二三五团的2个营防守。
在分析情况时,邓华指出:“在外围战斗中不能过多地消耗兵力,要保持强大力量攻夺锦州。”
邓华确定,3个师要陆续展开,争取每1个师用1个团的兵力完成任务,另2个团作为攻城主力。具体部署是:二十一师以罕王殿山为主攻方向;二十师向笔架山为助攻方向;十九师为纵队预备队,过女儿河后相机参加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