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万成气得两眼冒火,摔掉棉衣,又从另一爆破员手中夺过一根爆破筒,光着膀子冲上去。敌人被他这个举动吓傻了眼。刘万成送上了第二根爆破筒。两声巨响。铁丝网已被崩掉一大片,趁着浓烟,刘万成和另一个爆破员又炸了几个地堡,打开了冲锋道路。
在解放锦州的战斗过程中,国民党军暂编第五十五师,在少将师长安守仁的率领下,全师官兵3000余人自动放下武器投诚。
师长安守仁是一个比较正直的国民党军官。他和共产党地下工作人员有过接触。不满******挑起内战,痛恨国民党军队中贪污腐化和军阀作风。14日中午解放军主力攻入城内。下午3时左右,第六兵团司令卢浚泉将安守仁召到兵团司令部,命令暂编第五十五师去夺回被暂编十八师丢失的锦州北面的主阵地,并说暂编十八师师长景阳也归安守仁指挥。
安守仁对此非常气愤。暂编十八师是卢的嫡系部队,兵员充足,装备齐全,还把阵地丢了,而暂编五十五师兵员不足,装备很差,又是组建只有几个月的新部队,让它去夺回失去的主阵地是难办到的。另外,卢不叫九十三军的正副军长去指挥两个不同建制的师,竟命令安守仁去指挥属于同级的师长景阳,这显然是想把军事失利的责任转嫁到非嫡系部队身上,是一种借刀杀人的手段,以达到其排除异己的目的。
安守仁回到师部指挥所后,对副师长梁炳芳和参谋长讲了卢浚泉下达战斗任务的情况,说:“这个仗不能打了,你们看怎么办?副师长说:“只有起义,别无出路。”三人议论要学海城二八四师潘朔端起义。这时得知范汉杰和卢浚泉准备弃城逃跑的消息,更促使他们下定率全师投奔解放军的决心。
该师召开军官会议。师长安守仁在会上正式宣布:“咱们不打但这不是投降,我们投奔解放军去。”
安守仁要参谋长立即写信,并派人与解放军联系。信的大意是:“人民解放军:本师已决定起义,现提出三个条件,‘第一,保护私人财产;第二,保护家属安全;第三,保留建制。请派员前来联络。暂五十五师师长安守仁。”师部司号长张宏昌自告奋勇于当晚带此信去找解放军联络。
于15日凌晨3时左右,在锦州铁路医院附近找到东北人民解放军六纵十七师四十九团一营,把信交给该营营长王子玉和副教导员刘梅村,二人接过信看后说:“到这个时候了,双方都接触了,你们还提什么起义,你赶快回去向你们长官报告,赶快缴枪,限你们15分钟回话,不然我们就打过去。”
王子玉营长当即给安守仁写了回条:“我们欢迎你们的行动,对你们提出的三个条件,前两条同意,后一条不能决定。解放军”。
张宏昌带着王子玉的回条,回到指挥所,将近15分钟时,暂编五十五师副师长梁炳芳和参谋长及张宏昌一起来到四十九团一营,营长王子玉决定不了,把他们送到团里去。
四十九团向师指挥所请示,十七师领导直接请示总部。东总立即答复:“到什么时候了,还起义!”四十九团令暂五十五师放下武器,派人接收。
战至15日拂晓,各攻城部队先后在中央大街、白云公园、中央银行和邮局等地区胜利会师,歼灭了东北“剿总”锦州指挥所和第六兵团司令部。残敌约1万多人退守老城负隅顽抗。为不给敌人喘息之机,当日中午,林、罗、刘令七纵由西南攻击,二纵一部由东北攻击,乘胜突入老城,至18时,全歼残敌。
五、失锦州范汉杰落网
锦州城破,范汉杰感到未日将临。
此前,10月6日,范汉杰曾召集兵团司令官及军长开紧急会议,决定锦州守军向锦西突围,与关内增援部队会师后,夹击塔山****,然后回师北上,会合沈阳西进兵团与共军在锦州、沈阳间决战。范汉杰准备夜间行动,并分别报告了******、卫立煌。卫立煌指示范汉杰:“锦州坚守不动,以免影响全局。”范汉杰不得已只好中止突围行动,继续在锦州与解放军作困兽斗,但弹药粮秣缺乏,已不能支持日益激烈的战斗。
10月9日,锦州正在退守两难之际,范汉杰、卢浚泉接******来电说:“锦州关系全局,请吾兄坚守待援”等。新编第八军军长沈向奎说:“老头子(******)到没有办法的时候,就来称兄道弟,这就是他的办法。我来锦州只有十几天,看不到有什么好办法。”
范汉杰苦守待援,千呼万唤不见援兵到来。
解放军对锦州城发起总攻后,城市内围战更加激烈。守军阵地失而复得,得而复失。
解放军炮火之猛烈为过去所未有。守军炮弹接济不上,炮兵阵地已被解放军的炮兵所控制。守军发了几颗炮弹后,解放军炮兵即集中火力向守军炮兵阵地及步兵阵地猛烈射击。国民党士兵在壕沟里动也不敢动。守军各部队电话因炮击而中断,伙食也送不上去,伤兵有时也救护不下来,阵亡的也不能及时掩埋;士气的低落和苦闷也是罕见的。
解放军这时用炮火集中射击守敌各级指挥所、范汉杰指挥所原设在锦州铁路局办公大楼内,这里就成了解放军炮击的目标,电报电话不断遭到破坏。他又将指挥所移到锦州车站南四大街中央银行楼下。解放军炮兵又集中最大的火力射击这里,命中多处。范汉杰到哪里,解放军的炮兵即跟到哪里,好像长了眼睛一样。
锦州守军各部队一再要求补充弹药,而锦州兵站既无机步枪弹,又无炮弹。参谋长李汝和大骂负责后勤的第三处处长,该处长说:“弹药粮秣运到葫芦岛,即由东北‘剿总’控制,直接空运沈阳,所以锦州没有囤弹。”锦州第十兵站总监黄炳寰说:“锦州粮袜只能吃到10月20日左右,另外还有美国救济总署的一部分面粉,数目不详。”沈阳“剿总”每天空投弹药,大部分都投在锦州西北角和北面的解放军占领地区。
弹尽粮绝,将不同心,兵无斗志。
范汉杰恐慌了。
他决定去找卢浚泉商量如何撤逃。
第六兵团指挥所设在锦州新市区邮政局内,第九十三军指挥所也在这里,卢浚泉已移至地下室指挥。炮兵指挥官桂协华负责在屋顶天台上观察情况,只见前线步兵节节后退。他把这些情况报告卢浚泉,卢双眉愁锁,一言不发。
在地下室的走道上,幕僚及勤杂人员东倒西歪地坐卧着,意气消沉,暗自悲叹,在微弱的灯光下显得分外阴森,只电台一角发出“嘀嘀嗒嗒”的呼叫声。
解放军开始总攻击,顿时炮弹纷纷落到了指挥所附近,屋顶观察已不可能。地下室走道上面的地窗处被炮弹破片打烂,幕僚人员惊慌失措,纷纷躲避。邮政局大门口外的士兵,亦由战壕内退回邮局,急以沙包堆在门口筑成胸墙,指挥所变成了一个战斗据点。附近炮兵阵地上的官兵也逃到指挥所说:“阵地被毁。”卢浚泉与范汉杰的通讯线路也被毁中断。邮政局西南面约500公尺一带建筑物内已发现解放军的机步枪声手榴弹声,新市区通往老城的通路东门已被切断,指挥所西南面已被包围。
这时,卢浚泉从地下室向大门走上来,像是出来看看情况的样子。他一反过去对部下的那副尊严面孔,强掩内心的惊慌,以试探的口气问桂协华:“你看怎么办?”
桂协华看出他有想逃走的心意,大胆地对他说:“我看锦州是肯定完了,别无办法,只有突围出去。”
卢浚泉眉头一皱,低声说:“怎么突法?能突得出去?”
桂协华说:“几天来东南角都很沉寂,到目前为止也没有发现枪声,我判断这个方向是个空隙部分。”他取出地图指给卢看,“从东南角突出去,女儿河水浅可以徒涉,渡过女儿河,继向东南方越过南山,渡大凌河,找船到葫芦岛或秦皇岛。我判断这一路不会有敌人,只要部队小是可以成功的。”
卢浚泉说:“突出去怎么办?范汉杰的联络又断了,不知他那边的情况又是怎样,他不出去,我们出去了也逃不过中央那一关。
最好是同范汉杰联络上,他同意了,那么出去后有他对中央负责,我们就好说话了。”
桂说:“时间紧迫,事不宜迟,要走就在今天下午天黑以前出动,黄昏后到达女儿河,趁暗渡河,下半夜有月色,趁月夜在明天拂晓可到达大凌河口。”
卢浚泉点头表示同意,并嘱咐桂:“不要声张出去,你一人暗中准备,再确实查明东南角的路上是否有敌人,设法把范汉杰接过来。”
“杀身成仁”是说给上边和下边听的,节骨眼上信奉的还是保命哲学。
英雄所见略同。懦夫所见也略同。
范汉杰不请自到,携带小老婆和参谋长李汝和、炮兵指挥官黄永安等随从人员十几人,像惊弓之鸟一样,仓皇进入地下室。在卢浚泉室内二人相商,约半小时后,卢出来对桂协华说,范已同意突围。
桂协华叫九十三军参谋长殷开本也走,他们私交很好,同是卢浚泉亲信中的失宠者。殷愤慨地说:“这种情况,出得去吗?是出去找死!”桂协华说:“出得去。”殷说:“出得去不死也要坐监,他们(指卢浚泉、范汉杰)出去有办法,我们出去干什么。盛老倌(指九十三军军长盛家兴)也是这样想,他也不走,抵近了实在无法,只有把白旗扯出去。”
下午6时,桂协华、卢浚泉及副官李大年一伙在前,范汉杰携眷并参谋长李汝和等数十人随后,由侦察连手枪排约40余人开始,从地下室东侧门进入交通壕,向城东南角窜去。他们沿交通壕行约1里多路,出壕转向东南角,走近一小院落,有一解放军战士向墙外隙望发现他们,扔出一颗手榴弹,未爆炸,却吓得侦察连士兵向东北奔跑,队形顿乱,不能掌握。范汉杰、卢浚泉等绕道先奔向东南角爬上外围土墙,滑下土墙,穿过铁丝肉,越过外壕,通过重重障碍物,到达女儿河边,这时已将入夜。
卢浚泉说:“已经出来了,过河后要分散成小股各走各的,把所有武器都丢在河里。不要再喊我司令官,改喊我老李、喊范主任做老刘。
当时在河边乱作一团,后面枪声激烈,回头只见红色信号弹自东、西两方射向他们突围的方向,料是指示堵击。他们怕追兵赶来,纷纷徒涉过河,水深及腹下,上岸后分股向南山山麓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