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忠良在收到马鸿逵的密令后,就连夜把他所指挥的第一二八军等部队悄悄地撤出了阵地,向宁夏方向退去了。
马鸿逵把他摆在平凉一线的6个精锐师一撤,马步芳所策划的平凉会战的这出戏就没法唱了。
当马步芳得知宁夏兵团后撤的消息后,又急又气,也是朝着窗外,对马鸿逵破口大骂:
“这个老家伙!这次又是他坏了我的大事。他怎么就这么不讲信用,就这么不顾党国利益,就这么明目张胆地破坏平凉会战计划!现在大敌当前,老家伙这么一溜,这仗还怎么打?”
不知天高地厚的马继援听到宁夏兵团后撤的消息后,却拍着桌子说:
“打!没有他宁夏的部队,我照样教训彭德怀。”
马步芳当然不会听儿子的。他沉着脸,无可奈何地命令道:
“打?这个仗还怎么打?要打还不是赔本的买卖……撤吧!先撤出平凉,留部分兵力,集结于固关、关山岭、马鹿镇一线,利用险关隘口的有利地形,阻止****的前进!”
马继援没有办法,只好照他老子的主意办。
这样,马步芳所苦心策划的平凉会战计划,就因为马鸿逵撤走了他的部队而化成泡影。彭德怀所希望的在平凉地区同国民党军进行的第二个回合的较量,也因此而未能成为现实。
本来,青、宁“二马”联合起来,利用平凉一带的易守难攻的地形,是可以和解放军大战一场,以表他们对党国的一片忠心的。
但是,马步芳和马鸿逵他们,总是都在打自己的小算盘,偏偏不联合,偏偏要相互拆台,那么,等待他们的就只能是彻底的失败了。
在西北战场,马鸿逵是第二次搞“釜底抽薪”,破坏“二马”联合作战的计划了。可是,不仅马步芳拿他没办法,就是******也只好忍气吞声,装聋作哑。因为******还指望他们和共产党作最后的决战呢!
马鸿逵和马步芳在反共、反人民本质虽然是一致的,但表现形式和在内战后期的实际表现也有一些差别。因此,******主席就曾经设想,在歼灭“青马”的主力后,对马鸿逵的问题要在军事打击下尽量争取用政治的方式加以解决。其实,中国共产党对马鸿逵的争取、教育和挽救工作很早就开始了,抗日战争时期对他的统战工作就做了许多。
抗战胜利后,1945年12月25日,****三边地委就根据陕甘宁晋绥五省联防司令部和贺龙、习****首长的指示,又选派了曾在马部工作过、家乡是甘肃广河县的回族干部马绍常秘密赴宁夏,直接同马鸿逵进行谈判,向马宣传中国共产党关于建立和平、民主、团结、统一的新中国和决不打内战的主张,以求互相谅解,互不侵犯。不久,三边地委根据****中央西北局关于宁夏工作的指示精神,确定了对马鸿逵“争取、团结”的基本方针。此后,一直到1949年6月以前,马绍常曾3次到银川做马鸿逵的工作,敦促他认清形势,走和平起义、弃暗投明的道路。
淮海战役接近结束时,西北籍原国民党高级将领杨子恒,也从香港给马鸿逵写了一封信,建议他举行和平起义。此后,傅作义、邓宝珊将军,也做了他的工作。傅作义将军起义后,曾3次给马鸿逵发电,敦促他表明态度,邓宝珊将军还专程到银川,当面劝他为人民立功。
西安解放后,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十九兵团政治部联络部部长甄华,又请马鸿逵派驻西安办事处少将交通处长孟宝山,以公开身份返回银川,继续做马鸿逵的争取工作。孟宝山8月14日到达银川,马鸿逵从广州参加“西北联防军事会议”返回后,于21日在他号称“将军第”的大公馆密室里约见了孟宝山。孟当面向与马有深交的民主人士赵丕廉劝马审时度势,当机立断,率部起义。孟宝山在银川住了近一个月的时间,与马氏父子和宁夏的高级军政人士进行了广泛的接触。
兰州解放前夕,原在西北军与马鸿逵共过事的韩练成将军也曾派人持函劝他父子接受和平。并给他指明一条出路,“交出军权,保持政权”。兰州解放后,人民解放军第十九兵团的10万大军在向宁夏进军的同时,彭德怀还请82岁高龄、德高望重的回族老前辈郭南浦老先生,率不久前起义的正宁县长马守礼等回族知名人士,组成“劝降团”到银川,给“马家军”晓以大义。
和平使者在通往银川的大道上络绎不绝,共产党捐弃前嫌,对马家父子作了细致的教育和耐心的等待,诚心诚意地希望他们能翻然悔悟,顺应历史潮流,抓住机遇,悬崖勒马,重新做人。但是,出于他反动阶级本性,他又总是矛盾重重,举棋不定,最后还是一逃了之,漂泊异域,客死他乡。
不过,马鸿逵在战与和,打与降的问题上,也确实有过动摇。他和马步芳的矛盾,他的几次“釜底抽薪”,也为我军打击“青马”,歼灭“青马”的主力提供了有利条件。
青、宁“二马“在平凉的不战而退,其真实意图,使解放军的前出部队一时没有查清。因为不晓得敌人是在耍什么花招,只好将这当面敌情的突然变化,立即上报给彭德怀。
敌人的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说实话,彭德怀在接到前出部队关于敌人突然后撤的报告后,一时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彭德怀当即命令,各部队迅速派出精干的侦察分队,尽快查清敌人撤退的真实情况和真实意图。
彭德怀的部属没有辜负他的期望。
陇东地区的地下党,也及时送来了敌人后撤的有关情报。
很快,彭德怀就通过对部队侦察所获得的一些零星情况和地下党送来的有关情报的分析,断定敌人已经放弃了在平凉进行决战的真正意图,而改为各保其家,且战且退,迟滞我军前进的战法了。
为了挫败敌人的阴谋,彭德怀当即立断,修订了原定在平凉同敌人进行第二个回合较量的作战计划,于7月27日发布了新的作战命令:
杨得志第十九兵团继续追击宁马,王震第一兵团、许光达第二兵团,分两路追击青马。杨、王、许三兵团,应不分昼夜,穷追撤退之二马,并歼灭一切被抓住的敌人。
于是,原来分为左、右两翼向西挺进的解放大军,立即改为兵分三路,齐头并进,犹如三支利箭,迅速射向正在后撤退的青、宁“二马”的部队,其力如雷霆万钧,其势如排山倒海,所向披靡,锐不可当。
马步芳在马鸿逵的部队缩回宁夏的情况下,慌忙调兵遣将,重新布阵。他命令自己的儿子马继援率部迅速在固关、关山岭、马鹿镇一线设防,以马成贤的第十四骑兵旅固守固关。在忙乎了一阵之后,马步芳想前想后,仍觉得有些放心不下,就又下了一道命令,作了如下的部署:
集结马继援之第八十二军的第一○○师、第一九○师、第二四八师以及马步銮的第一二九军之第二八七师、第三五七师,共5个步兵师的兵力,摆在马成贤骑兵第十四旅、第一二九军马英之骑兵第八旅后方的庄浪、静宁、隆德一线……
马步芳这样部署的目的很明显,就是随时增援固关地区的阻击作战,企图将西进的解放大军就地消灭。
固关,既是马步芳以其精锐第十四骑兵旅防守的第一咽喉要道,也是解放大军挺进甘肃的第一道大门。它位于陇县西北60里的陕甘交界处,四面高山耸立,旧西兰公路由此盘旋而上,山势险峻,沟壑纵横,灌木丛生,地形十分复杂。惟一的一条公路,夹在一条东西走向狭长的深谷里,易守难攻,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的秦陇要冲。
马步芳所谓的“精锐铁骑”第十四旅,在马成贤的率领下,奉命正在这里依山构筑工事,凭险固守,妄图阻挡解放大军的主力向西挺进,以挽救他们失败的命运,维护马步芳在大西北的封建统治。
这当然只能是痴人说梦。
一场恶战,正在敌我双方之间悄悄地孕育着……
彭德怀布下天罗地网
马步芳在其策划的“平凉会战”流产后,想在固关一线阻击解放军的攻击锋芒。
但是,青、宁“二马”在劫难逃,彭德怀已经给他们布下了天罗地网。
和宁夏的马鸿逵相比,马步芳还是真想同解放军打一下,其忍痛凭空地放弃平凉,实在是由于马鸿逵的“釜底抽薪”,出于迫不得已的结果。
此时,“宁马”的部队已向平凉以西退走,“青马”除留其精锐骑兵第十四旅等部在固关一线实施掩护外,其主力也已撤退到了静宁地区。
马步芳在命令其骑兵第十四旅进入固关一线前,“青马”陇东兵团的总指挥马继援,奉父命亲自为第十四旅旅长马成贤摆了一桌壮行酒,并赏给他金条两根。极讲“哥儿们义气”的马成贤,受宠若惊,对马步芳此举感激涕零,并慷慨激昂地立誓言:与共军在固关血战到底!并且不厌其烦地表示:“不获全胜决不回来见他的马长官!”
当时的场面可称“悲壮!”洋溢着“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气氛,让不少在场的人都受到了鼓舞……
彭德怀得到马步芳企图在固关一线阻止人民解放军的前进的情报后,立即驱车来到第一兵团司令部的驻地。一见到王震司令员,就开门见山地说:
“王震同志,马步芳在固关一线设防,企图阻止我军的西进,我想把攻击固关的任务,交给你们第一兵团,你看怎么样?”
王震一听有了战斗任务,高兴得“嚯”地站起身来,庄严地向彭德怀打了个敬礼,两道明亮的目光望着彭老总那张渐渐严肃起来的面孔,喜形于色地报告说:
“坚决完成任务!”
王震在放下举向帽沿的右手后,才一字一板、充满感情地对彭德怀说:
“说真心话,仗打到现在,谁都担心抢不到硬仗、好仗。我把这个任务带到部队后,指战员们准会高兴得跳起来。”
彭德怀心里也非常高兴。但在王震讲完后,只是严肃地点了点头。他在屋子里走了几步,对王震说:
“别担心没有硬仗打。比固关更残酷、更激烈的硬仗,还在后头呢!西北‘二马’,特别是那个马步芳,他的部队可不像胡宗南的部队,是比较难打的。西北战场,马步芳才是我们的主要的对手。这家伙既反动,又顽固,对付起来还是有点棘手的,决不可掉以轻心。
这一点,需要我们这些高级指挥员反复地向部队广大指战员讲清楚。”
王震听了,没有说什么,只是赞同地点了点头。
彭德怀打了个手势,沉默一阵后,又充满信心地说:
“我们一定要认识这一点。当然,我军的士气旺盛,斗志很高,这是我们战胜敌人的有力武器和条件,而且这是最根本的因素,也是最重要的因素。敌人最致命的恰恰就是缺少这个啊!”
听了彭老总的话,王震会心地连连点头。
彭德怀背起手,在屋子里踱起步来。
他又陷入深沉的思考。
……彭德怀停住脚步,若有所思地问:
“你准备把这个任务交给那个军?”
王震不假思索地回答说:
“贺炳炎、廖汉生的第一军呗!”
彭德怀会心地笑了,重重地说:
“第一军,好呵!我相信他们会打好固关这一仗。这可是我们歼灭‘青马’的头一炮。一定要打得干净利落,一定要打得叫马步芳知道我军的厉害,一定要打出人民解放军的威风来。”
接着,彭德怀拿起口杯喝了口水,就和王震一起离开正在收拾行装的司令部驻地,一起去追赶随第一兵团前进的第一军军长贺炳炎。
见到贺炳炎,王震张口问:
“廖汉生呢?”
贺炳炎一见彭老总和王震司令员一起来到了他们第一军,心里就猜出了首长的来意,掩饰不住自己内心的高兴,回答道:
“报告首长:廖汉生正在行进的部队中做宣传鼓动工作。我派人立即把他叫过来!”
贺炳炎派了一位参谋,很快就把廖汉生找了来。
第一师师长陆岩石正随着先头部队一起前进,听说野战军司令员和兵团首长都来了,脑子一转,急忙退出行军行列,站在路边朝后一看,远远就看见彭老总、王震司令员和贺军长、廖政委一边步行,一边交谈,缓缓向前而来。他判定准是有了战斗任务,便大步流星地朝队伍后走去。
贺炳炎军长见陆岩石气喘嘘嘘地过来了,笑了笑,开门见山地说:
“陆岩石同志,彭老总和王震司令员决定,已把攻打固关的战斗任务交给我们军了。刚才,我们研究了一下,想把这个光荣任务交给你们第一师,你们有信心打好这一仗吗?”
陆岩石听说攻打固关的战斗任务落到他们第一师的头上,像孩子似的高兴得几乎要跳了起来。他激动得向彭德怀、王震、贺炳炎、廖汉生一一行过军礼,斩钉截铁地报告说:
“我代表我们一师全体指战员向首长们保证:我们第一师坚决完成好这一光荣的战斗任务!”
彭德怀听了,心里暗暗高兴。他不是个喜形于色的人,只是用严肃的目光看了陆岩石一眼,意味深长地说:
“陆岩石同志,固关的敌人是马步芳的‘精锐铁骑’第十四旅,这家伙嚣张得很哪!那个旅长马成贤,是个反动透顶的家伙,也是个不好对付的家伙,千万可不能麻痹大意!”
陆岩石听彭德怀说完,紧握拳头,在空中用力地挥动了一下,不假思索地大声回答说:
“请首长放心。敌人莫说是‘铁骑’,就是‘钢骑’,我们第一师也能把它砸成一堆烂泥巴!”
彭德怀听了陆岩石的话,眼睛一亮,将双手背在身后,挺起宽阔的胸膛,又一次打量了一下陆岩石,问:
“你们真有必胜的把握吗?”
陆岩石很认真地回答道:
“报告首长,我们完全有信心。”说着,陆岩石转过身去,指着雄赳赳、气昂昂前进的部队:“请首长看看我们的部队吧!这样高昂的斗志,这样英雄的战士,还有什么样的敌人敢于阻挡我们的前进……”
彭德怀听了陆岩石的话,朝身前身后匆匆前进的部队看了一眼,两道浓黑的眉毛挑了几下,眉头稍微地皱了皱,虽说心里十分高兴,但眼神却还是那么严肃。他是个爱兵如子的人,但性格又非常的内向。有爱有恨,有悲有喜,他都深深地埋在心里,从不溢于言表。也许,这就是他特有的统帅性格吧!
他没有听完陆岩石说的话,就以一种十分严肃的声调说:
“固关战斗,是我军与马步芳军队的第一次交锋。这一仗,只能打胜,要打得漂漂亮亮;绝对不能打败,打得窝窝囊囊。因此,丝毫的轻敌麻痹,都是万万要不得的啊!”
陆岩石听了,“啪”地打了立正,庄重地行了军礼,大声报告说:
“报告首长,我懂了!”
彭德怀满意地看了陆岩石一眼,脸上才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同时又是一种少见的笑意。他朝陆岩石点了点头,然后举目向远方的群山望去……
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一军第一师的第二团和第三团,得到了主攻固关、歼灭马成贤骑兵第十四旅的战斗任务后,摩拳擦掌,一片欢腾。
第一师的第二团和第三团,是两个亲如手足的“红军团”,一向以英勇善战而闻名。这两个团创建于1927年,长期并肩作战,密切配合,取得了一个又一个光辉的胜利。在土地革命战争时期,这两个团曾一起开辟过湘鄂西根据地,共同参加过多次反“围剿”作战。
长征路上,一个担任前卫,以顽强的革命斗志、勇猛的战斗作风,为部队开辟了前进的通路;一个曾是后卫,以坚韧不拔的毅力、压倒一切敌人的英雄气慨和机动灵活的战法,粉碎了敌人的围追堵截,并掩护大部队安全转移,踏上了胜利的征途。抗日战争时期,他们一起挺进敌后,驰骋于冀中平原,转战晋察冀边区,开辟晋绥根据地,保卫陕甘宁边区,在中国革命战争的史册上写下了光辉的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