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一入红尘深似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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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残阳尽(五)

(五)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几乎是天天和北城昕腻在一起。我给他讲了好多好多黑风寨的事,包括爹爹的英雄往事,还有我小时候的调皮趣事。我也没忘让吴爷爷继续为北城昕治疗。虽然我也怕他记起往事之后就会离开黑风寨,可我也不忍心看他做一个茫然无措的人。毕竟,忘了自己是谁,对任何人来说,都太残忍。

一年了,北城昕还是没有想起任何关于从前的事。但他似乎也已经渐渐习惯,习惯了做小雨的自己,也习惯了黑风寨的生活。仿佛,他本来就是生长在这里的。

除夕夜,整个黑风寨都灯火通明,满目喜庆。我最喜欢的就是除夕夜,因为它是团圆的日子,是幸福的日子。

大伙都在屋子里饮酒作乐。喝得正酣,北城昕却独自一人起身走了出去。

我见他离席,随后便跟了出去。

长廊外,灯光下,北城昕的身影柔和得让我的心也跟着温暖起来。

“干嘛一个人走出来?”我走到他身旁,问。

北城昕偏过头看着我,他的脸因喝了太多酒而有些红红的,他吐出的气息,亦带了浓重的酒气。我却一点都不觉得难闻。

“屋子里太闷了,出来透透气。你怎么也出来了?”

“我看你出来了,所以也跟着出来了。”我毫不掩饰地说。

“也不怕着凉。”北城昕边说边将身上的外衣解下来披到我身上。

温暖从有他余温的外衣传到我身上,我的脸也开始发热:“那你呢?你不冷吗?”

北城昕笑道:“我不冷。我是男人,不怕冷。”

“那是谁说女人就一定会怕冷的?我可不怕。”我又将外衣披回他身上,“我看你这身子骨还不如我来得强壮。”

北城昕忍俊不禁,朝我靠近了一些。我便也向他靠近了一些。两个人贴得近了,就会温暖很多很多。

我的心跳得很快,很快。快到就要无法呼吸了。可我还是强迫自己镇定,要镇定。

“小雨。”我唤着他的名字。

“怎么了?”他偏过头问,气息在我的侧脸轻轻扫荡。

“过完年,我就十三了。”

“嗯,怎么了?”

“爹爹说,姑娘家十五就可以嫁人了。”

“然后呢?”

“所以…再过两年,我也可以嫁人了。”

耳边传来他的轻笑:“这么快你就想着要嫁人啦?”

我认真地看着他,眸中神采奕奕:“以前从没想过。可自从遇见你,我就想了。而且是很想很想。”

北城昕微微一愣。旋即笑着摸了摸我的脑袋:“你知道什么是嫁人吗?那可是姑娘家一生中最重要的事。嫁人后,你要爱你的夫君,要陪伴他一生一世。你还小,还不懂什么是爱情。”

“谁说我不懂?”我有些不服气,“我喜欢你,这就是爱情。”

北城昕依旧笑:“那你了解我吗?你知道我是谁吗?你就敢喜欢我?”

“我为何不敢?”我勇敢地看向他,“我只要知道你是小雨就好了。我就是喜欢小雨!”

我从怀里掏出那只早就折好了的大红纸鹤,递给他:“给。”

北城昕疑惑:“这是什么?”

“纸鹤呀!”我抓过他的手,将纸鹤放在他的掌间,“我们黑风寨的除夕夜可不仅仅只是一家人团圆欢聚,迎接新年。除夕夜还有一个重大的意义就在于可以跟心爱的人告白,如果心爱的人收了你的纸鹤,那你们就可以一生一世在一起了!”

北城昕看着那只折得不是太好看的纸鹤,忍俊不禁:“那倘若对方不收呢?”

我顿时急了起来:“你不收我的纸鹤?”

“让我考虑一下…毕竟,你还小。”

“你也大不到哪里去。顶多,比我年长四五岁。”我不服气地顶回去,“你收不收?不收我们就绝交!”

北城昕一脸无奈:“那能不能等你年满十五了,我再收?”

“不行!”我断然拒绝,“若是还没等我十五岁,就有别的姑娘送你纸鹤了,那可怎么办?”

北城昕道:“我不收就是了。”

“那也不行,我还是不放心。”我强势道,“你先收了我的纸鹤,就算是…算是你被我预定了!你再也不能爱别的姑娘了。”

见北城昕不说话,我忙催促道:“你答不答应嘛!”

北城昕万分无奈:“好好好,我答应便是。”

“那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了!”我欢快地挽过他的手臂,不断摇啊摇,“小雨,未来相公!”

北城昕只是笑,然后伸手摸了摸我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