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社科韩国电视娱乐节目形态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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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婚恋类娱乐节目的经典浪漫之作——《情书》

播出时间:2004年10月23日-2006年10月21日

主持人:姜虎东

节目形式:邀请未婚男女明星(多为宣传期的歌手和演员,其中3~4名gagman(喜剧演员)为固定嘉宾,主要任务为搞笑、调节气氛)各七人作为嘉宾,通过游戏及自我展示等环节互相表白。因有些嘉宾可能连续参加几期,故在情节上具有很强的故事性。

一、没有剧本的电视剧

《情书》在播出的两年时间内经历了两次改版,共三季,每季流程都有明显的变化,但万变不离其宗,故事体的娱乐内容一直是《情书》的宗旨,也是《情书》的魅力所在。

比较一下可以发现,第二季《情书》的故事性最强,就像上下两集的短片爱情喜剧,演绎了初识、告白、暧昧、多角恋、最终抉择等一系列爱情篇章。悬念迭起,笑料频出,既有唯美的表白,也有争夺的激烈,当然还会有搞笑高手们的恶意破坏,其中更以各种方式穿插着嘉宾们的才艺表演,都是在其他场合不容易见到的嘉宾的另一面。

由于出演者都是处于宣传期的歌手或演员,所以有些嘉宾会连续出演几期,或者隔了一段时间之后再次出演,也有嘉宾(多为搞笑艺人,如申正焕、千明勋、金钟民、张英兰等)每期固定出演,这样的连续性也造就了节目的连续剧性质。上次出演时的感情归宿还会不会继续?上次出演时的话题又要如何延续?等等,极大地勾起了观众的好奇心。比如有时一对男女嘉宾会连续几期成为“情侣”,这中间当然会有“第三者”的介入,他们的忠诚与否就成为观众关注的焦点。例如神话成员Junjin与演员李秀景在一期节目中“一见钟情”,但是李秀景的美丽打动了很多男嘉宾,于是Junjin总要经过与其他男嘉宾的激烈竞争才能最终赢得“美人归”,再加上固定女嘉宾张英兰对Junjin的一往情深,使这段恋情历经曲折,受到了很多观众的瞩目。为此,制作组连续几期邀请Junjin与李秀景出演,每一期都会出现横刀夺爱的人,而有时李秀景也会出现小小的犹豫或动摇,甚至在游戏环节中选择了其他的男嘉宾作为临时情侣,让Junjin每每方寸大乱。两人的爱情能否修成正果?观众紧紧握住手中的遥控器等待答案。

看过《情书》的人都有一个很大的感触:与其说是看了一期娱乐节目,莫不如说是看了一部没有剧本的电视剧,情节性极强。《情书》节目播出不久,在观众中就引起了很大的争论,有很多人坚持认为《情书》是一档有剧本的娱乐节目,所有情节都是预先设定的,比如有的女嘉宾被称为“无反应小姐”(没有男嘉宾对其表示好感),如果没有剧本,这样有损自尊的行为怎么可能在节目中任其发生?为此,《情书》制作人曾接受采访专门澄清了这一问题,而之后竟有女嘉宾在“无反应”后当场落泪,或多或少证明了节目的真实性。

二、主持人、嘉宾全情投入

1.主持人+嘉宾=节目主体

对于娱乐节目来说,主持人和嘉宾是一台节目的主体,两者的完美配合是实现精彩节目效果的前提,其中起首要作用的是主持人对现场的把握和引领,而嘉宾的配合与否则是节目能否顺利进行并大放异彩的关键。在中国大陆的娱乐节目中,主持人大多还局限在“主持”这个阶段,与嘉宾、观众之间界限分明;中国台湾地区的娱乐节目则大多是主持人自己玩,比如最典型的《我猜我猜我猜猜猜》节目,从头到尾都是主持人在制造各种噱头,嘉宾形似于无。而韩国的娱乐节目主持人以谐星为主,称为“gagman”,诙谐幽默的主持风格是其特长所在,与嘉宾、观众轻松地融为一体也正是其魅力所在。姜虎东作为“国民MC”,主持功力深厚,善于抛砖引玉,让每个嘉宾都参与到节目之中,并且会帮助嘉宾展示自己最有特色的一面。而姜虎东自己也会发挥身体搞笑的本能,在节目中充当“丑角”以最大程度地突出嘉宾的魅力。有人曾经形容过中国大陆、中国台湾地区、韩国三地主持人的不同:中国大陆:主持人——主持人

中国台湾地区:主持人——作弄人

韩国:主持人——一起玩

这种概括看似简单,其实道出了韩国娱乐节目之所以火爆的一个真谛:主持人早已经不是原来意义上的“主持人”,他变身成节目的一部分、嘉宾的一部分、观众的一部分,兼具多重身份,能够随时随地关照到多方的感受,全身心地投入,使节目成为一个其乐融融的小型游乐场。

2.固定嘉宾是节目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大多韩国娱乐节目都有几位固定出演者,人数不多,两到三位,只占每期嘉宾人数的10%左右,这样不会妨碍到正常的嘉宾出演率。这些固定嘉宾都是韩国艺能界公认的搞笑高手,他们存在的目的就是调节现场气氛,调动其他嘉宾的搞笑潜能,让观众看到俊男美女们可爱与可笑的一面,配合主持人使节目顺利进行。正因为有他们的存在,搞笑场面才会层出不穷,让人笑到流泪。其实,这也是一种变相的“多主持人联合主持”的方式。虽然不以MC的身份出现,实际上却发挥着MC的作用。

《情书》的固定嘉宾为申正焕、千明勋、金钟民、张英兰。前三位均为歌手组合出身,千明勋更是20世纪90年代红极一时的偶像组合NRG的成员,金钟民为十年男女混声组合“高耀太”的队长。随着年龄的增长以及新人迭出,他们逐渐将发展重心转向娱乐节目,特别是申正焕已很少从事歌手活动。申正焕擅长搞笑舞蹈,千明勋以“负担表情”著称,金钟民则是“傻乎乎”的代名词,三个人在《情书》中的默契配合被观众称为“申千钟”,是韩国最有代表性的娱乐节目搞笑组合。他们在《情书》中专门破坏别人的爱情,扮演爱情中的小丑,很少有女嘉宾会选择他们。而当有些女嘉宾无人选择时,他们也会适时地出现以缓解女嘉宾的尴尬。

张英兰则是《情书》中最受关注的固定女嘉宾,被称为“无反应小姐”,因为从来没有男嘉宾在“持花环节”站出来。张英兰在《情书》中对待爱情非常勇敢,特别对“神话”组合成员情有独钟,自称为“神话的糟糠之妻”,只要节目中有“神话”成员出现,就会大胆地表白,并且始终如一。遗憾的是,无论“神话”还是其他男嘉宾包括“申千钟”都对她的感情视而不见,并且经常恶作剧式地“欺负”她,即使如此,张英兰也一如既往地对爱情充满信心。这一形象深受观众的同情和怜爱,最初有观众质疑是节目安排,但节目编导表示因为张英兰作为电台VJ时与很多男嘉宾非常熟悉,私下是好朋友的关系,所以男嘉宾才会无所顾忌地取笑、漠视她的存在。但观众依然愤愤不平,甚至有很多观众仔细研究《情书》的细枝末节,去寻找那些男嘉宾实际上喜欢张英兰但只是因节目效果所以故作冷漠的证据,在网络上出现了很多专门为张英兰撰写的她与美男嘉宾之间的爱情故事。张英兰也因此人气暴涨,以“非好感”的形象(因其对很多美男嘉宾表白,并且总是与美女嘉宾争风吃醋,所以被很多美男嘉宾的粉丝称为“非好感”)在艺能界闪闪发光。

3.有限度地“损害”嘉宾形象

对于艺人来说,形象就是生命。知名度越高,越注重形象管理,以至于很多艺人不化妆绝不出门,一言一行都会小心翼翼,以防被钻了漏洞,破坏自己好不容易塑造的形象。在观众眼里,艺人在屏幕上展现的都是华丽、完美的一面,一点点瑕疵都会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然而,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观众更愿意看到艺人人性化的一面。所谓“人性化”,除了善良、真诚外,更多的是希望看到艺人能够像普通人一样率直地展露自己的哭、笑、愤怒、烦躁、悲伤、快乐,不加掩饰地将自己的缺点示人,不是高高在上地散发着光环的明星,而是平易近人的邻家孩子。《情书》很好地利用了这一点,而且利用得非常适度。

《情书》首先为艺人提供了一个能够充分展示自己的舞台,在每一个环节中,比如开场的舞蹈秀、游戏环节的特色加油、持花环节的舞蹈、唱歌和情景剧等,都能够保证艺人将自己的专长展露出来。如果只是单方面地要求艺人做出可能破坏自己形象的举动,艺人应该很难突破心理障碍;如果在展示自己华美才艺的前提下,可以通过破坏形象提升亲和力、幽默感,又何乐而不为呢?

《情书》的破坏形象主要是通过游戏设置来完成的。例如复仇环节的摔跤游戏:摔跤是韩国的传统运动,每逢中秋等节日都有摔跤比赛,姜虎东又是摔跤选手出身,所以摔跤游戏是《情书》节目的重头戏。有很多男嘉宾虽然外表高大俊朗,但其实没有什么运动细胞,在游戏中经常被摔得很狼狈,更有人屡战屡败。有一个叫做金基石的男演员,在游戏之前所有的女嘉宾都因其美男外形对其充满好感,没想到在游戏中却连最容易被打败的“申千钟”都无法战胜,被大家讥笑为“不实男”。女嘉宾就更不用说了,在游戏过程中往往被对手摔得头发蓬乱、衣衫不整、形象尽失。

2010年在娱乐节目和电视剧中表现活跃的女演员黄静茵也曾经是《情书》的出演嘉宾之一,在情侣问答环节,黄静茵多次和金钟民结成临时情侣,经常说出一些让人啼笑皆非的答案,连很多非常简单的问题也会答错,与其美女加偶像的形象极其不符,被嘲笑为“空空情侣”,意为漂亮的脑袋中却空空如也。在这些游戏环节中,嘉宾像普通人一样尽全力演出,置形象于不顾,让观众看到了他们参与节目的热情与真挚,自然会受到观众的欢迎。看起来是破坏形象,而实质上是从另一个角度提升了形象,像黄静茵因为在节目中的“白痴美”形象让观众觉得纯真、率直、可爱,人气非但没降反而上升了。

三、健康娱乐

其实像《情书》这样的配对节目屡见不鲜,像这种由名人做嘉宾的方式也颇为寻常,可是《情书》却创造了收视史上的奇迹,也创造了网上下载、异国受众争相观看的奇迹。究其原因,健康娱乐是它成功的关键之一。《情书》从头到尾,内容都非常积极健康,从不谈论绯闻花边,也不打色情擦边球,主持人也不说粗话或者讲黄色笑话,而是用让艺人们真正投入进去的方法来展现有趣的一面。它的爱情是优美的,它的情节是有趣的,它的嘉宾是相对真实的。既达到了娱乐大众的目的,又避免了庸俗浅显的窠臼。相反,看了某些我们自己的特别是台湾地区的娱乐节目后,虽然也能捧腹大笑,但笑后总是觉得有点不舒服。娱乐,是一种身心的娱乐,不能单纯地为娱乐而娱乐,娱乐也是有尺度的,过分的、不加考量的娱乐方式最终只能被观众所遗弃。

在第三季的《情书》中就增设了很多能够体现民族特色的环节以及智力问答环节。例如“爱的敲打王”游戏,用木槌敲打石板是古代一种打击乐的变形,主持人的提问也经常跟本国的语言、风俗、礼仪、文化等相关。在情侣问答环节,很多智力提问都属于常识问题,像不同国家的首都名称、专有名词的英文缩写、九九乘法表背诵、基本计算等,在轻松的娱乐氛围中与观众一起增加了很多基本知识。

娱乐如果是单纯的嬉笑游戏,就会成为过眼烟云,笑过了也就忘记了,显得苍白无力。娱乐还应该是寓教于乐,让观众在欢笑声中获得感动和教化。《情书》是一档明星婚恋节目,通过明星之间的速配来娱乐大众。明星的行为对大众有着很大的影响力和感染力,会引发观众的模仿,《情书》通过明星的言行除了传递给观众快乐外,还向观众传达了一些正确的做人、做事的准则,甚至是民族意识。在节目中,“大韩民国”这个词语频频出现在主持人和嘉宾的口中,尤其是在海外特辑中,出现的频率非常高。每一个嘉宾似乎都有这样的意识,只要一有机会就会宣传本国的文化,每个人都自觉地充当着韩国宣传大使的角色。韩国之所以能在近几年迅速地实现本国文化的广泛传播,与其娱乐、电影、电视剧等节目中鲜明的民族意识是分不开的。

四、制作精良

1.精美的后期制作

《情书》的后期制作极其精美,令人叹服,比如字幕、音乐等都非常到位。当嘉宾脸上出现复杂表情时,屏幕上总是会打上“紧张、尴尬、害羞、惊吓”等适当的词语,还会配合当时的情景制作一些背景和音乐。例如凄凉的情景会有片片落叶飞下,浪漫的情景会有抒情的音乐响起,滑稽的场景会有镜头的回放,精彩的镜头会有字幕的旁白,等等。在《情书》的特辑环节“蹦极”中,嘉宾需要下很大的决心才能从几十米高的蹦极台上跳下,也不乏因为胆怯而放弃的嘉宾,当嘉宾纵身跃下时,节目总会响起该嘉宾的主题音乐,有的是嘉宾自己专辑里的歌曲,有的是根据情形特配的励志型音乐,极具煽情的效果。这些后期制作不仅可以使观众享受到精致的节目,而且字幕、音乐的配合也使观众更加容易理解节目的内容。受众在接受信息的时候总是遵循“认知最省力”原则,特别是像这种娱乐节目,为的就是娱乐与开心,不会花费时间和精力去思考,所以提示性的字幕就显得非常重要了,也体现了节目对受众的服务意识。虽然说娱乐节目不是电视剧,但是当用制作一部电视剧的心思去制作一档节目的时候,节目的质量自然非同凡响。

2.人性化的剪辑方式

一期节目录制大概要花费一天左右的时间,但播出来只有短短的两个小时,很多内容都被删除了。将十几个小时的内容编辑成两个小时,按照常理推想,播放出来的都应该是最有意思的画面,同时也应该是最完美的画面。但《情书》违背了这种常理,故意地将一些失误、笑场、冷场的地方播放出来,既符合前面所述的“有限度地损害嘉宾形象”的原则,另一方面也增加了节目的真实感。当一个嘉宾展示了自己的才艺却因歌唱得跑调、舞跳得僵硬、笑话讲得不好笑等导致冷场,没人附和也没人鼓掌,现场气氛比较尴尬时,制作组并不会一味地将其编辑掉,反而会用特效制作冷风嗖地吹过的效果,或者在画面中央打上几个大大的省略号,以示让人无语的场面,再接上主持人的圆场,节目的真实感大大增强,获得一种别样的娱乐效果。

3.特效的运用

《情书》在后期制作中经常根据人物形象来加入一些特技,以达到更好的搞笑效果。例如主持人姜虎东因为特别胖经常被叫做“猪”,就给其加入耳朵和长鼻子,当他因连续大喊而声嘶力竭时就让其头上冒出层层热气,脸部则由白变红由红变紫;申正焕身体瘦弱被叫做“病鸡”,在他跳舞时就会有鸡毛围着他飞绕旋转。诸如此类的特效使用给节目增添了很多的喜剧色彩。此外,节目拍摄使用多个机位,让观众可以从多个角度看到嘉宾的表情、动作,再经过剪辑衔接,有时只是表情的呼应就能引发一阵爆笑。对于经典镜头,则运用回放、慢放、特写、定格等多种效果编辑处理,利用细节制造悬念,放大笑料。

《情书》使婚恋类节目达到了一个极致,虽然在韩国本土已经停播近四年,但仍然通过互联网在不同的国家流传,还有电视台高价引进播出。可以说,这也是韩国电视娱乐节目中的一个经典之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