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社科我和学生的故事:浙江万里学院商学院育人工作手札(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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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小春的春天

王琴

她是一个生病的孩子,在全世界的春天里。小春是我新接的大二班级里的学生,她不仅患有心理疾病,而且被确诊为心理疾病中需要终身服药的抑郁症。

作为一名年轻的辅导员,小春是我将要接触的第一位有严重心理疾病的学生。而对于抑郁症,虽然之前听说过,但抑郁症的具体表现是什么、和学生沟通需要注意什么等等一些情况我都了解不多,这让我有点紧张。我还了解到小春在大一时曾发病,已经休学过一年,病情基本稳定后现在已复学一学期,和新的室友住在一起。自然,小春成了我日常工作中随时留意、关注的重点。

记得我第一次找小春聊天前很谨慎,做了很多准备,分别向学院分管学生心理工作的老师请教、和家长联系多次、找到班委和以前辅导员了解情况,为了避免让小春感到突兀和敏感,我还准备了几个聊天的话题。但是,第一次和小春的交流并没有想象的顺利。几次打电话小春都没有接,后来对于我相约她聊天也询问了很多为什么。聊天时,小春话语不多,显得比较紧张和拘谨,谈话基本是一问一答的形式。之后我想想,也许是我将小春看得太“特殊”,加重了我的压力和紧张的情绪,越想自然越显得做作。小春有严重的心理疾病是事实,就像每个学生都有不同的缺点和不足一样,也需要老师的关心和帮助,只是关心和帮助的内容方式不一样罢了。因此我调整了心态,之后一个月和小春的几次聊天都比较顺利,小春对于办公室的抗拒也减少了,还主动到办公室找我办理事务。

开学一个多月后,我从班委和小春室友处了解到,小春和室友产生了一些矛盾。小春言语不多,比较内向,和其他三个比较活泼的室友没有很多交流,融入寝室比较慢。其次,小春的个人卫生情况欠佳,作息时间也与别人不一样,影响了室友休息,寝室同学对此意见很大。我找到寝室同学,要求大家在相处过程中能够尽量包容对方的不足,特别是对于小春这样比较内向、不善表达的同学,性格开朗的同学应该主动营造轻松、和谐的寝室氛围,鼓励和帮助她融入寝室。在个人卫生和作息时间上也希望她们能再次和小春好好沟通下,给予其改进的充分时间,毕竟一个人的习惯是长时间养成的,调整需要一个过程。同时,我也找到小春聊天。由于小春比较爱学习,生活也比较有规律,我提醒她如果早起或者晚睡时要注意不要影响同学,平时提高学习效率,不要晚上看书看得太晚,影响第二天上课。

又过了半个月后的一天中午,小春寝室的同学集体找到我,向我提出更换寝室的申请。三名同学争先恐后向我历数申请原因,情绪比较激动。等她们冷静一点后,为了不让她们的情绪再起伏,我选择了性格较温和、冷静的小丽作为代表,讲述了事情的经过。原来小春近来除了个人卫生情况改善不多以外,行为上还时有异常,有的行为举止让室友感到奇怪和害怕。她们也将小春在QQ上频繁改动资料表达自己情绪的言语记录给我看。从和室友产生矛盾起,小春几乎天天晚上和母亲通电话,讲述寝室的事情,有时发泄情绪时语言还带有攻击性。我尽量地安抚好学生,然而当天晚上寝室的矛盾继续激化。第二天,寝室学生的家长也给我来电话,提出想了解小春的情况,并要求为自己的孩子更换寝室。这样的情况让我很惊讶和意外,小春的表现和其大一病情复发初期时的情况类似,我了解到这可能是小春私自减药、停药的结果。对于小春病情的再次反复以及同学们的猜测,让小春休学当然是最有效的解决办法。但是小春最初换上抑郁症是和高考失利有一定关系的,以往和小春的很多次交流中,我感到小春对学习和学校生活非常喜欢和渴望。对于已经休过一年学的小春,如果再次休学,难以想象这对她是怎样的打击,以后是否还有复学的可能都很难说,这让我对休学的解决方法产生了犹豫。学校里知识的积累和集体的生活对于小春是有帮助的,而盲目将小春推向社会,可能会断送了她的未来。记得当时和小春谈到与室友的矛盾时,小春曾说:“室友都比我活泼开朗,我不怎么会说话。我也知道自己有很多缺点和不足,我也和室友道歉过,想和她们好,我做得还不够多、不够好,我会努力改进自己,和寝室同学搞好关系。”从这些话里我能感觉到小春以及家长的真诚和努力,也能感受到小春家长对于病情起伏后再次休学的担忧。我能理解小春每天服药怕被同学看见,以及药物的副作用让小春悄悄减药、停药的心情。班级同学也曾或多或少地跟我打听过小春休学的情况,室友对小春的排斥可能有所夸张,但是小春病情的起伏也确实存在。我将小春的情况向学院领导和学院分管心理工作的老师作了多次汇报和沟通,学校对于再次让小春休学的决定也十分谨慎。

为了缓解寝室里的矛盾以及稳定病情,小春先在家里休息了几天。一周后,小春的父亲将复诊单送到学校,单上显示接诊医生判断小春病情稳定。但是寝室的问题能否顺利解决我仍存在担心。经过多次沟通,室友对于小春回到寝室仍有抗拒和紧张情绪,对于小春大一的发病和这学期的异常,她们有了更多的猜测。四个同学不能继续住在一起是事实。

同时,我在和家长联系时也了解到,虽然小春家在本地,但住在郊区,交通很不方便,如果下午课多或者晚上有课,回家的公交车就没有了,而家里虽然有在学校附近租房让其母亲陪同的想法,也因为经济条件有限而不能实现。我将小春的情况汇报给了学院,领导也非常重视小春的情况。通过讨论以及与小春及家长的沟通,大家一致认为在小春病情稳定的情况下,给小春换一个新的环境,也许小春能重新开始。我为小春申请了一个新的寝室。寝室在一楼,和公寓管理员值班室斜对面,也和我的值班寝室在同一栋,这样便于我和公寓管理员关注小春的情况,也希望小春能在新的环境中,没有压力,重新开始。我安排了一个班委,专门负责和小春的联系以及班级事务的通知。

对于自己的新寝室,小春很高兴,我每周去看望她一次,虽然个人卫生还是存在问题,但是她已经开始打理自己的寝室了,比以前干净了些。我和班委以及同学去看望她时,小春显得很开心,招呼大家,并和大家聊天,虽然有时还是很拘谨,但是聊天中她会时不时地参与进来,话语也不只是几个字,这让我看到了她的进步。新学期开始,我发现她结交了新朋友,很多次晚上去她寝室走访,都有同学和她在一起学习、聊天。她对于目前自己的生活也比较适应。有一次在街上,我碰到小春,她和班级几个同学一起正在参加学院组织的户外活动。看到她的变化,我为她感到高兴。我和家长也保持联系,经常交流她的情况。春季到来,有心理疾患的学生的病情可能会有起伏,我和家长也更加关注小春的服药情况以及病情的发展,并且坚信病情有好转的可能。

我相信有一种爱,可以强大到抵御疾病的侵袭,让灰色的画面变得绚丽。春天是一个斑斓的季节,它允许每一个孩子灿烂地绽放。只要我们不抛弃、不放弃,小春和其他同学一样,也可以拥有美丽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