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化兰州历史文化.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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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陇剧艺术奠基戏(1)

“看甘肃省陇剧团演出的《枫洛池》,如秋高气爽,坐在满园新桂之中,鲜美芬芳之气袭人。你看那侧影摇晃、飘然轻盈的表演;一唱百和、风趣热情的唱腔,伴奏与合唱音乐古色古香。……作为戏曲文学,首先要求完美地表达人物的思想、性格、感情,又要求优美动听……像诗那样的精炼、美,像散文般的抒情、易懂,并富有表演的动作性,《枫洛池》是焕发出这样的文彩的。”

1959年,陇剧《枫洛池》赴京参加国庆10周年的献礼演出后,专家出于对陇剧这一新生剧种的印象和认识,作出的上述评价在中国艺术界是有代表性的。

陇剧是在民间艺术的肥沃土壤上生长起来的一朵奇葩,在陇东黄土高原的环县、庆阳一带广为流传的皮影戏即陇东道情是它的母体。它那馨香四溢、醉人心脾的唱腔旋律,来自于陇东道情独特的演唱、演奏方式,无论是“伤音”抑或“花音”都给人一种亢奋、热烈、粗犷,充满乡土气息的艺术感受。有一首赞赏皮影戏的小诗:

三尺生绡作戏台,

全凭十指逞诙谐,

有时明月灯窗下,

一笑还从掌中来。

皮影戏从“三尺亮子”步人大戏舞台始于1952年。这年11月,甘肃省文联派高士杰、邸作人深入环县等地,对陇东道情音乐进行了系统的搜集和整理,编印了《陇东道情》资料。

1953年,环县皮影艺人史学杰等赴京参加全国第一届民间音乐舞蹈观摩演出大会,清唱陇东道情名剧《反天宫》。同年7月,省文化局派专人协助环县成立业余道情皮影社。

1957年,陇东道情《二姐娃害病》作为甘肃代表节目第二次赴北京参加全国民族民间音乐舞蹈汇演获得好评。

1958年4月,庆阳、平凉以道情试验演出传统折子戏《杀庙》和现代戏《新媳妇不见了》、《刘巧儿》等。5月份,省秦剧团在庆阳一带巡回演出期间,多次观摩道情戏,请道情老艺人到团里口授《白玉楼》等唱段并记谱。这些活动不仅使陇东道情从“五尺亮子”的皮影天地,一跃跨入了大戏舞台,而且扩大了影响,为其后陇剧的诞生创造了条件。

在剧作家石兴亚、陈文鼐写出(《枫洛池》)剧本第二稿的讨论会上,王彪(时任省文化局局长)倡议用陇东道情演出,向建国10周年大庆的献礼。由于任务重时间紧,决定成立剧本创作组、音乐工作组。李迟、金行健和姚舫加入了剧本组(即:石兴亚、陈文鼐、李迟、金行健、姚舫),易炎、邸作人、陈明山三同志组成了音乐组。导演除范雨、薛再平、刘清华外,邀请了陈永玲、高媚兰诸艺术名家辅导演员,主要角色由省秦剧团(借调了兰州市秦剧团个别优秀演员)杨莲珠、王素绵、王复兴、苏琴兰、景乐民、高希中、毛化民、王敬乐、安志诚等担任,舞美设计王天一,同时还邀请了陇东民间老艺人来兰传艺。

将陇东道情这一民间小戏发展为甘肃特有的地方戏曲剧种——陇剧的一场攻坚战就此拉开了帏幕。

首先是剧本。据《枫洛池》的编剧石兴亚讲,最初的创作动机是从秦腔传统折子戏《吃鱼》受到启发的,但一直没见过本戏。后来在参与《枫洛池》创作的作者陈文鼐收藏的日本人写的中国戏曲史上看到了有关《渔家乐》全本的介绍,“吃鱼”是其中的一折。从该书提供的故事概况中,包含着极为浓重的皇权迷信思想,是个大团圆结局,而且反映的是统治阶级的内部斗争。东汉时太师梁冀欲翦除刘氏诸王自登龙位。他派兵追拿汉室宗亲清河王刘蒜时,误将邬渔翁射死。渔女邬飞霞搭救清河王,后孤身进入梁府得鬼神相助刺杀了梁冀,又得相士万家春相助逃出梁府,前往河东追寻清河王而去。这一故事中唯一可取之处就是一个普通渔家女儿刺杀鱼肉百姓的奸臣梁冀的勇敢献身精神,是戏曲人物画廊中很少见的。陇剧《枫洛池》在进行剧本创作时,仅取其有进步意义的渔女刺梁这段情节,以其为主线安排了“诓嫁”、“夜逃”、“侠代”、“刺梁”几场戏,浓墨重彩地展现了封建社会阶级斗争的炽热画面。梁冀为构建自己的极乐世界,一边派议郎牛贵抓捕民工修筑枫洛池,一边派司农马荣广选天下美女,在未婚夫被抓、老父惨死、官兵大肆捕杀渔民的情况下,邬飞霞挺身而出,冒马荣之女马瑶草之名,深入虎穴,刺杀梁冀,从而将平民百姓不屈服于被奴役的命运奋起抗争的剧情推向高潮。尤其是“辨草”一场,邬飞霞为了达到报仇雪恨的目的,在掌握马荣利欲熏心的卑鄙心理后,晓以利害使之认己为女,并针锋相对地驳斥击败了牛贵的百般刁难,继而巧妙说服马瑶草承认是自己的丫环,最后使梁冀疑虑冰释,为末场“刺梁”铺平道路。在激烈而紧张的戏剧冲突中,将正反两方面人物的直接交锋写得有声有色,突出体现了古代劳动人民蔑视皇权并与其斗争的聪明才智和舍己救人的高尚人格,与梁冀、马荣、牛贵之流的丑恶灵魂形成鲜明的对比。

新编历史剧《枫洛池》是甘肃省改编传统戏,在推陈出新方面最为成功、影响也最大的剧目之一。正如专家所讲的那样,《十五贯》救活了一个剧种,《枫洛池》不仅复活了一个死剧目,而且创造了一个新剧种。

其二是音乐。陇剧是从皮影戏(即陇东道情)步入戏剧舞台的。道情音乐的唱腔别具一格,既欢快风趣,又哀怨深沉。它的板路以花音弹板、伤音弹板、花音飞板、伤音飞板为基础,还包括铿锵有力、激情豪放的“大开门”,迂回婉转、凄凄怨怨的“还阳板”以及风趣幽默的“菩萨案子”等许多表演不同场面、不同情绪动作的曲调。它们相互补充,构成了陇东道情声腔音乐的总体系。这些板路唱念兼有,节奏灵活自由,句尾有长长的拖腔(称“簧”),拖腔之上又采取众人帮和的形式(称“嘛簧”),使整个音乐变化多样,起伏跌宕。表演者(皮影操作者)随着悠长婉转、余音袅袅的拖腔,在三摇两晃中表现角色的心理情绪,既像风摆柳,又像云追月,常常把人们带进一个幽静而又波动的意境。

新编大型历史剧《枫洛池》用陇东道情音乐诠释实属一大创举。在此之前,对道情音乐初步的舞台探索和尝试发现,原曲较适合表现三小(小生、小旦、小丑)为主的剧目。要表现《枫洛池》这样一个男女同台,生、旦、净、丑行当齐全的大型剧目就必须创造新的腔式。针对皮影戏一个人串唱多个角色,导致男、女腔及行当唱腔区别不大,演唱方式单一、粗略的问题,从揭示不同人物复杂的心理活动出发,对原有板路进行必要的改动袭用外,还创建了“慢板”、“二六”、“散板”、“紧板”这些新的板路,在一定程度上解决了同腔同调与唱腔的模式化,力求在保持道情音乐原有风格的基础上,体现不同人物的性格特点。

陇东道情搬上舞台之后,对于乐队做了充实和重新编排,除了它独有的四弦、笛呐(海笛)、渔鼓、简板和甩梆子,大胆地运用了民族管弦乐器和西洋弓弦乐器,大大地丰富了音乐的音响色彩,填补了原陇东道情乐器只拉过门,演员演唱不带伴奏的空白。

该剧在音乐上的成功创造,为陇剧音乐的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作曲家易炎、邸作人、陈明山等因其突出的成就,获得中国戏曲音乐学会颁发的“戏曲音乐开拓奖”。

其三是表演。作为一个剧种,必须具备一定的表演程式,程式是根据剧情和塑造人物形象的需要,经过长期的艺术创造、凝炼和概括的结果。1958年,甘肃省戏曲剧院设立道情剧团,其主要成员来自秦剧队伍的精兵强将。皮影戏是一门民间说唱艺术,缺乏舞台人物造型及其表现手段。因此,《枫洛池》在其最初的基本的步法、身段、舞蹈方面不得不运用秦腔的一套表演方式。同时,在下述几个方面做了努力:一是将符合道情音乐节奏的歌舞及皮影戏侧身摇晃的动作揉合到秦剧的表演程式中,树立起自己的特色。二是根据人物情感变化所创造的新的程式动作应服从于音乐的节奏,如演员侧身立于舞台上哭泣的情态,依据皮影戏侧身表现人物的特点,设计了一只水袖在上身的抖动中合着音乐的节奏绕圈儿的动作处理,是符合戏曲表演规律的。三是吸收借鉴姊妹艺术的程式动作是丰富和发展自己表演艺术的有效途径。如《枫洛池》人物上下场采用了话剧的舞台呈现方式,一改上场对子下场诗的传统模式。在布景、化妆、服饰等舞台美术方面都做了一定的创新变革。从此,道情这一古老的民间艺术,从皮影戏中脱离出来,以崭新的姿态呈现在祖国艺术的百花园中。

1959年7月,《枫洛池》晋京参加国庆十周年献礼演出。在中南海紫光阁举办的艺术界人士的一次聚会中,******听了道情音乐的演奏,无限深情地说:“听了你们演奏的道情,我就像又回到了陕北,又见到了陕甘宁边区的人民。同志们,请你们再演奏一次吧。”其后,《枫洛池》在******礼堂演出两次,******、陈毅、朱德、董必武、李济深、习****等中央领导同志先后观看了演出后非常激动,熟悉的音乐将他们带回到往昔火热的峥嵘岁月之中。

在《枫洛池》返回兰州的庆功会上,甘肃省委隆重宣布:命名由《枫洛池》奠基的舞台艺术新样式为陇剧,并决定组建甘肃省戏曲剧院陇剧团(后更名为甘肃省陇剧团)。

自《枫洛池》开始,现代戏《草原初春》以及移植剧目《芙奴传》、《武则天》、《旌表记》、《恩仇记》、《假婿乘龙》、《燕海风波》、《异域知音》、《莫高圣土》、《天下太平鼓》、《石龙湾》等优秀剧目,从无到有,成为陇剧经常上演的保留剧目。经过曲折反复的艺术实践和理论探讨,陇剧的艺术表现样式更加趋于完善。

1989年,甘肃省陇剧团举办建团30周年庆典活动,《枫洛池》的音乐作者邸作人,为陇剧的发展奋斗了21年,他抚今追昔,以诗言志:

深山开王璞,

作磬试黄钟。

一击声南北,

梨园又一峰。

西部风情多色彩

从新中国成立到“****”开始的17年,兰州的戏剧舞台是那样的璀灿夺目,一台又一台剧目在思想性和艺术性上均有独到表现,而且大都以描摹西北风情见长,具有鲜明而浓郁的民族特色和地方色彩,构成了令全国瞩目的西北星座,引起了上至中央领导下至普通观众的关注和好评。

1954年,部队作者任萍创作的六场歌剧《草原之歌》,在新旧交替的社会历史背景下反映了西部草原两个部落之间错综复杂的社会生活图景,成功地塑造了一对恋人侬错加和阿布扎的艺术形象。他俩为自由幸福不断地抗争,直到解放军来到草原,粉碎了反动势力蓄意挑起部落争斗的阴谋和掠夺压迫藏族人民的罪恶用心。在两个部落重归于好的大团圆结局中,两个有情人终成眷属。尤其是侬错加对爱情的坚贞不渝和对幸福生活的热情向往,在部落仇杀和她与父亲、与情人的复杂情感纠葛中展开,使她的思想性格闪射出一种异常动人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