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风雨茅庐:郁达夫大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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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毁家诗纪(31)

日本当局当然那时尚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们骄横恣暴,不可一世。他们把他们在战场上未能彻底打败中国,未能压迫******投降归罪于美英法荷等西方列强,把这些国家看成是被德意志帝国粉碎及灭亡了的“旧势力”。被希特勒政权一举攻拔的法国、荷兰及在飞机大炮轰炸中的英国在中国的南边拥有广阔的的殖民地,日本当局的愚蠢就在于太看重了自己的力量,而轻视了民众的力量,在它看来只要控制了中国的南方美属菲律宾、法属印度支那、英属马来亚、新加坡、缅甸乃至印度、荷属印度尼西亚,那么他们就可以断绝重庆政权赖以支持的补给基地,断绝重庆政府的粮道与外援,就可以一举打败******政权即中国。他们已经像一伙赌红了眼和赌颤了手的赌徒,准备孤注一掷了!

小日本的军政首脑从甲午战争以来,从来没有选择过和平,他们被老祖宗以来的海盗式掠夺成果冲昏了头脑,他们一贯选择战争。在小日本的二十年代末开始,他们军政首脑的主战派与主和派中,主战派一直占领上风。好战的人不仅包括日本军人、政客、狂热的国民,甚至包括那个头号战犯——那个战争内阁的主子裕仁天皇!

小日本的做法与德意志帝国没有什么区别,他们所采用的战争伎俩是不宣而战!

日本人在一九四。年的七月之前就着手对东南亚诸国进行全面的调查,尤其是菲律宾与新加坡。法国的失败、德意志的攻入苏联,使小日本利令智昏。在一九四一年的十一月,已准备攻占中国南方。而进攻东南亚的主将就是双手沾满中国人民鲜血的伪“满洲国”防卫军司令关东军中将山下奉文。十一月九日,山下这个大战犯被日本真正的战犯头子明治天皇任命为进攻马来亚、新加坡的第二十五军司令官,其进攻目标是最重要的被号称为战略要地“东方的直布罗陀”新加坡。

进攻南洋的不只是山下奉文一军,有担任进攻菲律宾的本间雅晴中将——第十四军的司令官,进攻爪哇的今村均中将——第十六军司令官,而总司令是日本联合舰队司令长官,声名煊赫、臭名昭著的日本大将山本五十六……

山下奉文把总部设在被占领的中国领土海南岛三亚,他们的海军舰只已经进驻中国南海诸岛,还有越南的西贡金兰湾等地,战争一触即发。

到了一九四一年的五月,虽然日本还没有做好进攻新加坡的准备,可是战争的空气已经开始弥漫这个赤道上的都市。

才四月底,经李小瑛的推荐,郁达夫担任了英国列车殖民当局新办的一份《华侨周报》的主编。也许英国人连大名鼎鼎的郁达夫是什么人也不知道,但他们相信李小姐的推荐是对的。郁达夫兼职担任了这一职务,他认为可以加强对英美诸国、华侨的宣传,只要有利于对中国抗战的宣传,他都干。

六月下旬,德意志帝国向苏联不宣而战,发动了又一次闪电战进攻。日本为了配合德国的军事攻势,把中国变成它扩张战争的后方基地,加紧了对中国华北的扫荡,对华中、华南蚕食,中国战事骤紧——

表面上,新加坡依然平静,一片祥和的气氛,可是黑云压城城欲摧哪!郁达夫很清楚这一点。他利用他的那个《星洲。日报·晨星》、《星洲日报·繁星》和本坡要闻等开展了他的抗日宣传。七月初,他还在《晨星》上发表《七七征文启事》,他还首议《星洲日报》与《总汇报》联合举办“马来亚的一日”征文,反省战争,为马华文化界服务,发征稿启事。

八月中,他不负老朋友林语堂的重托,开始发表所译的林著《瞬息京华》,去年来,他陆续译了不少,但这战时如何发表这样的大著作呢?

好在他与李小瑛策划《华侨周报》的报务时为小阳春所知,小阳春便提议父亲,将译稿在《华侨周报》上连载,这部小说的主旨也在宣传抗战啊!

九月里,他在《晨星》上发表了政论《英国实际上是我们的盟友》,他宣布我国的抗战,事实上早已与英美的反法西斯战争溶合在一起了,他认为英美的胜利,也必然会影响到我们的胜利……

郁达夫的心是充实的,他的心始终是充实的,家国大恨,始终没亡。

“匈奴未灭家何恃?”他牺牲了一切,要留取吴钩拼大敌,《毁家诗纪》中所下的决心,他依然在实行。在抗战方面,他现在并不孤单,又有了一个志同道合的女朋友,他们不仅是朋友,准确地说,他们是一对情人。

十一月十五日,是郁达夫的老朋友郭沫若的五十大寿。他已经得到国内文化界人士要为郭沫若祝寿的消息,他首先策划在新加坡发动马华文化界为这位负有抗战重任的老朋友祝寿,他知道在重庆、香港、延安、桂林都同时开展祝寿会。当然有些是后来才知道的。在陪都重庆,重庆的文艺界在中苏文化协会举办郭沫若诞生五十周年及创作生涯二十五周年纪念大会。大会由冯玉祥任主席,******出席。参加的有文化界在国内的一切知名人士,会议之热烈,在文人中罕有!冯玉祥、******、潘公展、黄炎培、沈钧儒、邓初民,翦伯赞、章伯均、罗隆基、侯外庐、王昆仑、屈武、黄琪翔及国民党的头面人物孙科、邵力子、陈布雷、张治中、张道藩等四十人被约定为庆祝活动发起人。这次祝寿,其实也是一场生死斗争啊,当然这与共产党的活动有关。同日在香港亦有文化人近百人参加,有柳亚子、邹韬奋、茅盾、夏衍、胡乔木、郁风等人。在延安举行的庆祝会上有丁玲、周起应、艾思奇、萧三等人。在桂林参加庆祝会的则有李济深、田汉、熊佛西、邵荃麟等人。在新加坡的当然是有郁达夫、胡愈之等人了。郁达夫在十月中,就得到要为郭沫若祝寿的消息,他一手经办,策划。十月廿四日,郁达夫在《晨星》上发表了散文《为郭沫若氏祝五十寿辰》,郁达夫在文中肯定了郭沫若氏在新诗、小说、戏剧上的成就,他赞扬他:“尤其难得的是抗战事起,他抛弃了日本的妻儿,潜逃回国,参加抗战阵营的那一回事。”他也替郭沫若与鲁迅当年的论战解脱,“创造社的许多青年,在当时曾经向鲁迅下过总攻击,但沫若兄恐怕是不赞成的。因为郭氏对鲁迅的尊敬,我知道他并不逊于他人,这只从他称颂鲁迅‘大哉鲁迅’一语中就可以看出。”他还对有人中伤自己与郭沫若的关系,攻击郁达夫出卖郭氏出卖朋友卑劣行径予以揭露。十一月七日,郁达夫又在《晨星》上发表随笔《为郭沫若五十寿辰事》,他利用《晨星》再次提出自己的见解,向马华文化界报告如何庆祝的办法:

第一,为纪念郭氏过去在文化界的功绩,我们打算于十一月十五日的晚上六点,大家一起来一次聚餐,餐券是每人一元,地点在南关酒楼,餐券可以向各报馆、各书店及各文化团体领取;

第二,既然是祝寿的盛宴,当然要有一点余兴。所以,我们想请漳州下属会馆的平剧部诸君及演话剧的几位同志,来替我们表演几出戏剧;

第三,是在十五的那天,各报都出一个专刊;

第四,我们想征集一点寿礼,汇送到香港去,托香港祝郭氏五十诞辰大会再为转汇……;

其次,就是利用这次机会,来造就一种文人,相亲相爱,大家都能虚怀团结的空气……

郁达夫期望着新加坡文化界同志能够多多的参加,能使这一次寿郭成为一个盛举。

郁达夫等人的发起是有力的,在那一天,新加坡的南天酒楼四楼上,举行了“庆祝郭沫若五十寿辰聚餐会”。郁达夫、胡愈之当场致词。

郁达夫极力赞颂老朋友。“郭先生为我国当今最大文学家,亦为救国有功之一员。……吾人庆祝郭先生,同时应努力抗战事业,……”会后由郁达夫代表新加坡文化界祝郭会通过贺电:

“先生永生!民族永生!”

盛会之况登载在一九四一年十二月十一日的《新华日报》上。郁达夫没有食言,在十二月初,他们编了一本《马六甲五十人寿郭小记》,郁达夫自己还专门写了编者附志,登在《晨星》上。

这一次祝寿会,郁达夫成了星洲文化人两大派团结的象征。

战云在滚,一声惊雷打破了南国都市的宁静,这个堪称世上桃源的都市再也不能处于战争的世外了,新加坡面临战争的考验。

“又见名城作战场!”

一九四一年的十二月八日,震撼世界的太平洋战争爆发!

苦命的郁达夫啊——

§§§第五章 雾锁南洋

战争是残酷的,可小小的弹丸之国的小日本,又一次选择了战争。

十一月下旬,日本军政权准备向世界不宣而战,他们从台湾、印度支那不断地通过轮船、铁路向前方输送战争物资。日本内阁对和平毫无诚意,十一月二十五日,山下奉文到达中国海南岛三亚港备战,十一月二十六日,美国与日本的外交谈判破裂。

日本的攻势,使美国政府的有识之士,全力支持中国的抗日战争。

美属菲律宾也已经准备对付小日本的战争。在美国的第五十个州——

夏威夷那边的最重要的军港里,航空母舰、战列舰、飞机也正在待命,等待日本内阁的宣战。十一月二十六日,美国国务卿赫尔利把要求日本放弃满洲、撤出中国的态度强硬的备忘录交给日本野村、来栖两位大使。日本方面认为这一备忘录就是最后通牒。

日本军事当局孤注一掷。一九四一年十二月八日,日本当局向美国不宣而战!日酋山本五十六突然命令以俯冲轰炸机鱼雷机等组成一百三十二架飞机,从航空母舰上起飞向美国的军事重地珍珠港发起偷袭。一小时后,第二批六十七架又轮番轰炸扫射,日军偷袭前后历时一小时又五十分,炸沉美国主力舰四艘,炸伤四艘。炸沉炸伤其他驱逐舰、巡洋舰等辅助舰十余艘,击毁飞机一百八十八架,机场全部炸毁,死伤美军四千五百多名。这就是太平洋战争之始,著名的日军偷袭珍珠港事件。

日军偷袭珍珠港事件,宣告了太平洋战争的爆发。十二月八日,美国、英国、荷兰、加拿大、澳大利亚、新西兰、法国等二十多个国家同时对日宣战,十二月九日,好笑的是重庆政府在“九一八事变”将近十年之后,在抗日战争进入第四年之后,也跟着向日、德、意三国宣战。中国的反法西斯斗争迎来了一个转折点。

在不宣而战发动太平洋战争的同一天早上,日本侵华军按照《促进结束对美、英、荷、蒋的战争内部方案》,以三十八师团、五十一师团的一部,在海空军的支援下,对香港进行了突然袭击,英国守军经过十八天的抵抗后被迫投降,香港失陷。但庆幸的是陷在战火中的抗战文人在共产党东江支队的抢救下全部脱险。在同一天,日本在华海军迫使美国停泊在上海的舰艇投降,英舰被击沉。日军还强占英法等在中国天津、上海、广州等地的租界。抗战的上海孤岛时期结束。

也就是这同一天,日本侵略军向美属菲律宾发动了攻击,在一月份,占领了菲律宾。

山下奉文的部队同样在这一天动手,向马来亚、新加坡发动了声势浩大的侵略战争。十二月七日,日本舰队和军舰群从金兰湾、安南南部西贡出发,日军炮打哥打巴鲁,企图登陆;以飞机侵入新加坡实施轰炸。

十二月八日,日军对马来亚北部的机场进行偷袭,一百五八架马来空军飞机只剩下十架。十二月十一日,佛柔海峡上新加坡要塞,英军的两艘主力舰“王子号”和“击退号”相继被击沉。十二月十二日,山下奉文部队突破以马来北部坚固阵地“吉打线”……

这时的英国方面守军包括英、荷、澳军有八万之众,在马来半岛展开激烈的战斗。由于英军指挥失当,在一九四二年的一月三十一日,日军第五师团攻人了新加坡对面的柔佛巴鲁市……

日本法西斯发动了全面的战争,时间几乎在同时,只不过是各地的时差不同,都在东方时间的十二月八日,这就是著名的太平洋战争的开始。

十二月八日,这一天郁达夫的住所附近落了颗大炸弹,他被流弹所伤,差点儿“成仁”了,头上裹着绷带,他很想休息,但是他照旧上班去编他的《晨星》。当太平洋战争的消息传来,郁达夫的心情激动,中国的抗战,抗击日本法西斯的战争不再是孤军奋战了。在这一天,郁达夫领衔发表了《星华文艺工作者为保卫马来亚告同胞书》,号召侨胞积极行动起来,向日本法西斯展开无情的斗争。

这时的马来亚、新加坡、泰国、菲律宾……,整个东南亚行动起来了,一起行动抗击日本法西斯的侵略……,新加坡全面进入战争状态。

常与郁达夫来往的徐悲鸿,这时由于先后在吉隆坡、槟榔屿、怡保等地举办为祖国捐款筹赈画展,获取了巨大的成功,受到当地人民与华侨爱国团体的热烈欢迎,盛况空前,徐悲鸿把这些画展所得大部分捐献给祖国的抗战事业。接着,美国的援华总会也来函邀请徐悲鸿赴美展出。一九四一年的下半年,他在新加坡全力创作他的国画与油画,郁达夫常与李小瑛小姐一起去看他。到了十一月底,徐悲鸿已经把自己的画册、照片、展览会资料等全部寄往美国,他的作品也已全部托运。在十二月七日这一天,刘海粟、郁达夫等人还在止园为他饯行,准备前赴美国。郁达夫在饯行席上,还成一诗,以送别悲鸿:

夜雨平添水阁寒,

炎荒今始觉衣单。

叨陪孺子陈蕃席,

此日清游梦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