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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金史(1)

太祖本纪

金太祖,号称应乾兴运昭德定功明庄孝大圣武元皇帝,名曼,原名阿骨打,是金世祖的第二个儿子。太祖的母亲是翼简皇后孥懒氏。在辽国道宗时,东方常有五彩云气出现,云气大小就像可容纳两千斛的谷仓,负责观望天象的孔致和私下对别人说:“这个地方必然会有一个不同寻常的人出生,而且他将会成就一番伟大的事业。天象已经向我们昭示了一切,这绝不是一般人所能做得到的事情。”成雍四年(公元1068年)七月一日,金太祖完颜阿骨打出生了。太祖小的时候和小伙伴们一起玩耍时,一个人能胜过好几个人的力气,而且行为举止都显得端庄稳重,因此他的父亲金世祖特别喜欢他。金世祖在野鹊水与腊醅、麻产打仗时,身上受了四处重伤。金世祖因受伤病的困扰,抱着太祖坐在自己的膝上,抚摸着他的头发说:“只要我这个儿子长大了,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太祖十岁时,喜欢射箭,刚到十五岁就已经成了射箭的好手。有一天,辽国使臣来到他家里,回头看见太祖手里拿着弓箭,便让他射屋外的群鸟,结果太祖三箭都射中了。辽国使臣见了大吃一惊,说道:“这真是少有的奇才啊!”太祖曾到纥石烈部活离罕家赴宴,走到门外时,看到了南面高高的土山坡,便让众人射那土坡,但都没有射到。太祖一箭射去,竟然超过了土山三百二十步。宗室子弟谩都诃最擅长远射,但射那土山也还差一百步左右。天德三年(公元1151年),特立了射碑以示纪念。

金世祖讨伐卜灰时,太祖因想和军中的辞不失在一起而请求随行。金世祖没有允许他,但对他的要求感到非常奇怪。当时乌春已经死了,窝谋罕向世祖请求议和。窝谋罕已经请和了,却又来进攻,世祖于是派兵包围了他的城池。太祖当时二十三岁,身披短甲,没有戴头盔,也不骑马,环绕着城池向诸军发号施令。城中有人看见了,认出了他,勇士太峪骑着骏马、拿着枪冲出城门,向太祖急刺过去。太祖还没来得及防备,他的舅父活腊胡骑马冲到他们之间,向太峪袭击。

太峪的枪被折断了,马也被刺中了,太祖侥幸保留了一条性命。太祖曾经瞒着世祖,与沙忽带一起偷出营寨,攻杀骚扰敌军。将要返回时,敌至派重兵追赶他们。太祖一个人走到了一条狭窄的小巷子里,已经无路可走了,而追兵越来越近了。刚好有一道和人一般高的墙,于是太祖催马一跃而过,追赶他的人也只好回去了。

世祖因病躺在床上,太祖也因事要去辽国统军司。太祖就要出发肘,世祖告诫他说:“你赶快将此事处理完,在五月中旬之前赶回来,这样我还可以见上你一面。”太祖前去见了曷鲁骚古统军,已经办好了事情,赶在世祖临死前一天返回了家。世祖见太祖回来了,想做的事都如愿了,非常高兴,拉着太祖的手,抱着他的脖子抚摸着他,对穆宗说:“乌雅束太柔弱善良,只有这个儿子能够完成契丹的事业。”穆宗一向也很看重太祖,出入必定有他同行。太祖有事出远门回来,穆宗也一定会亲自迎接他。

世祖已经擒住了腊醅,但麻产还在直屋铠水据守。肃宗派太祖先抓获了麻产的家属,让康宗则去直屋铠水包围了麻产。太祖与先去的康宗会师后,太祖又亲自抓获了麻产,并将其首级献给了辽国。辽国命令太祖为详稳,而且穆宗、辞不失、欢都也仍然都是详稳。时间久了,因偏师攻打泥庞古部的跋黑、播立开等,并以达涂阿作为向导,沿着帅水夜晚行军偷袭他们,掳掠了他们的妻子和儿女。

最初是由于温都部的跋忒杀死了唐括部的跋葛,穆宗命令太祖前去讨伐跋忒。太祖进宫去辞行时对穆宗说:“昨天晚上我看到了红色的吉祥之兆,这次出征一定能打胜仗。”于是就出发了。这一年雪下得很大,天气也非常寒冷。太祖和乌古论部的军队沿着土温水经过了末邻乡,一直将跋忒追到了阿斯温山北边的湖泊之间,并将跋忒杀了。军队胜利回朝,穆宗亲自到霭建村迎接太祖。

撒改以都统的身份讨伐留可,谩都诃会合了石土门的军队一起攻打敌库德。撒改与左右将领一起商量对策,有的建议先扫平周边地区的部落城堡,有的想直接攻打留可城,大家一时争执不下,都一致要求请太祖来军中决断。穆宗派太祖前往,说:“这件事…定有很多可疑的地方。现在军队中只有七十名没有发出去的甲士,就都交给你了。”谩都河已到了米里迷石罕城下,但石二L门的军队还没有到,当地人想拿住谩都河送交敌军,谩都河急忙派人来告急,在斜堆旬碰到r太祖。太祖说:“全国的兵力都在这里了。如果让敌人先在谩都河身上得手,以后即使将他们全杀了,又有什么好处呢?”于是,太祖分了四十名甲士给来人带去救急,自己则带了三十人前往撒改的军队。路上有人说:“敌人已经占领了盆搦岭的南路了。”众人都想从沙偏岭取道前往,太祖说:“你们怕敌人了吗?”然而当他们翻过盆搦岭时,还是没有看见敌人的踪影。接着又听说敌人正守在沙偏岭以抵抗他们。等到了撒改军中后,连夜紧急攻打沙偏岭,天亮的时候就打败了敌人的军队。这时,留可和坞塔还都在辽国手中。已经攻破留可城后,转身又攻打坞塔城,城里的人于是献城投降。最初,太祖翻过盆搦岭,途经坞塔城下,跟随的骑兵有掉队的,坞塔城的人就乘机袭击他们并卷走了他们做饭的锅。太祖勒住马对他们喊道:“不要拿走了我们吃饭的东西。”那些人轻蔑地说:“你能到这个地方,还会担心没有吃的?”太祖用鞭子指着他们发誓道:“等我破了留可城,就来你们这里取回它。”到了这时候,那些夺走炊具的人捧着炊具过来了,说:“小人们都不敢毁坏您的器具。”太祖派蒲家奴去招降诈都,于是诈都就归降了,太祖也释放了他。

穆宗准备讨伐萧海里,招募了一千多名士兵。女真族的军队从来没有达到过一千,这时,太祖更是勇气倍增,说:“有这么多的甲兵,还有什么事不可以去做呢?”萧海里前来挑战,太祖本来约好了辽兵一起出击,这时也劝阻了辽兵,自己单独前去应战。勃海留守想赠给太祖铠甲,太祖也不肯接受。穆宗问他不接受的原因。太祖说:“披着他的铠甲去打仗,打了胜仗就是因为他的铠甲的功劳了。”穆宗末年,太祖下令各部都不得擅自设置信牌,用驿站的马匹传递消息,号令从这时起得到了统一,这都是太祖开的头。

康宗七年(公元1109年),年成不好,庄稼欠收,饿死了很多流浪的百姓,身强力壮者转而做了强盗。欢都等人想加重刑法,将做强盗的人都杀光。太祖说:“因为财物而杀人,此事不可为。财物也是人们都想得到的。”于是减免盗贼征偿法,改为征三倍。老百姓负债逃亡的有很多,有的甚至卖掉妻子儿女也无法偿还。于是康宗和官员们一起商议,太祖在庭院外用丝帛系在棍杖的一端,指向老百姓,命令道:“现在穷困的人养活不了自己,卖了妻子儿女来偿还债务。骨肉情深,所有的人心都是一样的啊。从今日起,三年不再征税,过了三年之后再慢慢考虑这件事。”老百姓都听从他的命令,听到他的话的人感动得都哭了,从这以后,远近的老百姓心里都归服了他。

癸巳年(公元1113年)十月,康宗梦见自己在追一只狼,多次用箭射都没有射中,而太祖上前则一箭就射中了。第二天早晨,康宗以所梦见的情形问左右臣僚,大家都说:“这是好兆头啊!这是兄长做不到的事而弟弟却做到了的兆头。”当月,康宗就去世了,太祖承袭了王位,为都勃极烈王。

辽国派使臣阿息保来见太祖,问道:“你为什么不向辽国报丧?”太祖说:“没有让你们来吊丧,你们也认为这是罪过吗?”过了些日子,阿息保又来了,骑着马直接到了安放康宗灵柩的地方,看见出殡的马匹,就想拿走。太祖大怒,要杀死阿息保,宗雄劝阻了他。

不久以后,辽国很久都没有再派使者来传达命令了。辽国的国君喜欢打猎,沉湎于酒色,不理政事,四面八方禀奏的事情往往都不见他来察看审批。纥石烈阿疏已经投奔了辽国,穆宗占据了他的城池并接收了他的手下部众。纥石烈阿疏回去不了,于是和他的堂弟银术可、辞里罕暗地里勾结了南江居人浑都仆速,想和他们一起逃往高丽。事情败露后,太祖派夹古撒喝来捉拿他们,但是银术可、辞里罕已被辽国边防士兵先抓住了,浑都仆速也已经逃跑了,于是撒喝把他的妻子儿女抓了回来。

第二年(公元1114年)六月,太祖到了江西,辽国派使臣来传达要太祖承袭节度使一职的命令。最初,辽国每年都派使臣在海上购买一种很出名的“鹰海东青”,途经境内,使臣贪得无厌,征收、强索都没有限度,官吏、百姓深受其害,也非常痛恨他们。康宗曾以辽国不遣送阿疏为借口,稍微对使臣表示了拒绝之意。太祖承袭节度使后,也派蒲家奴前往辽国素要阿疏,所以经常以这两件事为理由,拒绝辽国使臣,这样一直到灭辽以后才罢休。

到这时,又派宗室习古逎、完颜银术可前往索要阿疏。习古逎等人回来后,向太祖详细描述了辽国国君骄奢荒逸、政事废弛的状况。于是太祖召集了众大臣,将准备讨伐辽国的打算告诉了他们,让他们修整各处交通要塞,修建城堡,整修兵甲武器,以便随时听候调遣。

辽国统军司听到消息,派节度使捏哥前来询问情况,说:“你们准备谋反了吗?修理作战器具,整饬防守设施,打算和谁交战呢?”太祖回答道:“设置险要关隘是为了保卫自己,这有什么可问的呢?”辽国又派阿息保前来责问这件事。太祖对他说:“我们是小国,对待大国我们从来都不敢没有礼数。然而大国对我们也没有布施德政恩惠,而且包庇我国叛逃的罪人,像这样收容小人,能够没有企图吗?如果将阿疏交给我们,我们仍继续向辽国朝贡称臣。如果抓获不了叛逃之人,又怎么能甘心束手受人管制呢?”阿息保回去后,辽国人才开始备战,并命令统军萧达不野将各路军队调集到宁江洲。

太祖听到辽国备战的消息,派仆聒刺再次去辽国索要阿疏,实际上是想观察辽国的形势。仆聒剌回来后报告说:“辽国军队的人数很多,不知道其确切的数字。”太祖说:“对方刚开始调兵,怎么可能就调集了那么多人马?”又派胡沙保前去打探。胡沙保回来报告说:“只有四院统军司和宁江卅I的军队以及渤海的军队,加起来也只有八百人而已。”太祖说:“果然不出我所料。”于是对各将领们说:“辽国人知道我们就要举兵反抗,已经聚集了各路人马来防备我们,我们必须先发制人,才能不被他们所制。”众人一起回答说:“好。”太祖于是进入内宫拜见宣靖皇后,告诉她准备讨伐辽国的事。皇后说:“你继承了你父兄建邦立国的事业,你就见机行事好了。我老了,不要为我担心,你不必到这儿来看我了。”太祖感动地捧起酒杯向皇后祝寿。然后侍奉着皇后率领各位将领一起出门,向东举起酒杯,将辽国人荒淫无度、不送还叛逆阿疏和自己出兵的意图都一一向先祖祷告了。祭奠完后,皇后命令太祖端正地坐好,和手下将领干杯酒,然后开始对手下各部的军队发号施令。太祖派婆卢火去征集移懒路迪古乃的士兵,斡鲁古、阿鲁则安抚斡忽、急赛两路辽国籍女真族军队,实不迭前往完睹路去捉拿辽国的障鹰官达鲁古部的副使辞列、宁江州勃海的大家奴。于是达鲁古部的实里馆前来报告说:“听说你们举兵讨伐辽国,我们部族帮助哪一边呢?”太祖说:“我们兵力虽少,但都是土生土长的本部族人,我们和你们部族世代相邻,你们自然应该帮助我们。如果你们害怕辽国人,要投奔他们也请自便。”九月,太祖将部队开到宁江州,然后是寥晦城。婆卢火征集士兵延误了时间,被施以军杖,然后又被派去督军。各路人马都在来流水会集了,总共有二千五百人。太祖列举了辽国的罪行,告之于天地说:“我们世代侍奉辽国,恪守本分,按时进贡;我们平定了乌春、窝谋罕的叛乱,击破了萧海里的部众,但辽国对有功劳者不加审察,反而百般欺辱侵犯。叛逆之人阿疏逃到辽国,我们多次请其归还,对方都没答应。现在我们要向辽国问罪,天地可以作证,请老天保佑我们。”太祖于是命令各路将领传递木棒发誓:“你们一定要同心协力,全力拼杀。有功劳的,是奴婢的可以转为平民百姓,是平民百姓的可以提升当官,当官的有功则提升官职,奖励的轻重视功劳的大小而定。如果违背此誓言者,将死在此棒下,其亲属也不得幸免。”部队到了唐括带斡甲一带,各部人马都射箭祈祷,以求消除灾祸,士兵们一个挨一个地站着,突然从他们的脚上和兵器上发出像烈火一样的光亮,所有人都认为这是吉祥之兆。第二天,到达扎只水时,叉出现了如前一天一样的光亮。

快到辽国边界的时候,太祖先派宗翰督促士兵填平了边界壕沟。渡过壕沟后,遭遇渤海军进攻太祖部队左翼七谋克,众人稍显退却之意,敌军就已经直接进犯到中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