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文学宛如昨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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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姑娘,请你拯救我(1) (1)

这是一个古老的城市,就连舅舅一家住的地方,也是古老得让人感到寂寞的世界。走上四层楼梯,微弱的阳光从楼梯间射入,有一些耀眼。她兴致勃勃地看着那抹太阳,心中无由的感觉难过。细细回想,却真的不明白,究竟是什么让她走到如此地步:离开熟悉的家,离开熟悉的姑娘,离开熟悉的一切,包括那片漂亮纯洁得让人窒息的海滩。但是,林昨日再也无法找到她了,一定,一定。她微微低头,想到这,嫣然一笑,苦涩和急躁无法掩饰。舅舅住在五月华庭社区B栋418。刚推开门,就听见从一个房间传来哗啦的水声。舅母沉寂而愉快的声音从厨房里传了出来:"啊!你们可终于到家了,婧伶快过来让舅妈看看!"尹婧伶一愣,半天才慢悠悠地把手上的东西随意放下,然后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舅妈还在忙碌着,没有虚伪地走去客厅嘘寒问暖,他们两家之间已经到了不需要这么做的地步。婧伶是晚辈,理应礼貌而恭敬地向长辈问理,少女知道舅妈就是这样的人,与舅舅在某些方面无比的相似。传统,美丽,仁慈。想着想着,女孩竟然想到了自己妈妈。她又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为什么在脑海当中,母亲的形象会如此单薄。

无论两人的关系有多么差劲,这也是不应该出现的事情。或者正因为是母亲和女儿,她们才会如此陌生。多么可悲的结论。"舅妈您好!"女孩微笑着向眼前的妇女点头,温顺至极,"以后还请舅妈照顾,麻烦您了!"梳了发髻的消瘦女人点点头,双手在腰下的围裙擦净,神情似乎不如两年前那么严厉了:"婧伶,以后在珠元要好好学习,你的爸爸妈妈抚养你也十分不容易,你要多理解他们!""是的。"舅妈走出了厨房,领着少女和丈夫去到了唯一的客房。不大不小的屋子,有十五六平米,被整理得非常整洁,漂亮的木质书桌上面摆放来一台座式电脑。为尹婧伶准备床铺靠着窗户,床头的另一边紧紧挨着一个小书架,书架旁边还有一个衣柜。婧伶悄悄感动了一番,很明显舅舅一家为她的到来也做了一些准备。舅母对着她笑,说电脑是她表哥留下的。这位姑娘非常温顺地点点头,就连眼神也变得温和起来。"谢谢舅妈!"事实上,她真不知道应该说更多的什么。于是他们出去了,让她开始收拾东西,只说今天晚上七点吃饭,明天再带她去看新学校。小姑娘锁上了房门,一下子扑到窗户上往外看,一片苍翠欣然入目,还有几只鸟儿欢快地不时掠过。

但在这个时候,她忽然就有些困惑了。这究竟是什么地方?珠元,难道就是拯救她的天堂吗?这里的一切一切,都让她误会自己已经回到了不可回去的昨天。她知道,这个误会一点儿也不好。不切实际的希望,就是如此而来的。她怎么可以沉醉进去呢?从房间的窗户往下看,可以看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轻灵地走进了B栋大楼。漂亮的短发,折射着阳光,耀眼极了。第一天晚上八点的时候,婧伶在房间里听到了门铃声。她好奇地轻轻打开房门,看见舅舅家大门处站着一个笑容比玫瑰还要美丽的少女,这样的微笑仿佛可以给人安慰。玫瑰,那是她最喜欢的东西,为什么她会这样来比喻一个女孩?那位约莫十六岁的姑娘,向舅妈递去一塑料袋水果,一边微笑着说:"刘太太以后可要多多光顾啊!"她的话不多,神情深处还有一些冷漠。玫瑰花是冷漠的,还是热情的?玫瑰的红,如冰,还是如火?舅妈顺手给了她一些散钱:"麻烦你了!替我向你外婆问好!"这位姑娘中等身材,黑亮的短发服帖地藏在耳后,眼睛大大的,脸色润白。她看起来可爱极了,右边的酒窝旁还有一颗黑色的小痣,同时,却又十分消瘦,神色之间也充满了倦意。

"好的,那刘太太我先走了!""注意安全!"一声道别,少女不经意地扫了一眼陌生的尹婧伶,转身离去了。她的离去如同她的到来一般,都斯文安静得仿佛从未存在过。舅妈看着已经关上的大门,沉默了好一阵,才回过头来看见走廊中的尹婧伶。尹婧伶仍然悄无声息地站在那里,把舅妈给吓了一跳。女孩一愣,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舅妈......家里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舅妈摇摇头,拎着手中的塑料袋便走进了厨房。尹婧伶随她走了进去,然后开水陪着舅妈洗水果。两人一时无语。舅妈显然是心里有事,尹婧伶也不知道如何打破沉默。"婧伶啊,你知道吗,那个姑娘曾经也是一个很好的姑娘。"尹婧伶怔了一下,手上的动作缓下了,不知道如何接口。"刚才那个姑娘,叫张可。她就住在这栋大楼的一楼,平时与她相处,心里要......要多注意。"多注意什么?是提防她的意思吗?又为什么要提防?舅妈急急地擦拭着手中的苹果,显然心里很烦躁:"婧伶,你要知道,活在这个世界上总有很多迫不得已的事情,也总有很多不能为的事情。""......好的,舅妈。"事实上,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这是住进舅舅家第一个晚上遇到的事情,也是住进舅舅家后,遇到的第一件奇怪的事。她没有多想,因为她还有其他好多的东西要想。都是一些无论如何都不可以忽略的情感,一些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忽略的记忆。来到珠元的第一个晚上,少女发现珠元天空蔚蓝,夜色中星星闪烁得很漂亮。是呀,即使是透过小区老树的叶缝,也可以清晰地看到它们。可是这个晚上,尹婧伶怎么也睡不着,直到天微微发亮的时候。她委屈得快要哭出来。为什么哭?她的坚强躲在了什么地方了?可还没有待她想明白,思绪已经进入了梦境。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房门上传来"笃笃"的敲门声:"婧伶,起床了!今天我们要去看看你的学校!"小姑娘还没有反应过来:学校?什么学校?待她认真看了看天花板,认真嗅了嗅身上盖着的被子,又认真环顾了四周一圈,她才终于明白自己已经离开了家了。家庭大富,父母均健在,而她却离开了家。从这一刻开始,少女觉得自己过去的坚持和恐惧都是那么的可笑。是呀,离开了那个地方,过去的坚持和恐惧,自然就变得可笑了。原来,过去可以如此轻易地"不复存在"。原来,放手,可以这么简单。

起来换好衣服去客厅吃早餐,舅舅告诉尹婧伶,你的学校是珠元市第一中学。"一中是咱们这里最好的学校之一,虽说初高中在一个校区里面,但是校园面积达到五百亩,还为高中生提供了住宿条件。她应该算是我们珠元的标志性建筑之一了。"于是舅舅开始喋喋不休地介绍起来,精力好极了,仿佛自己就是那所学校的校长。小姑娘坐在餐桌上没什么反应,她感觉今天的鸡蛋真不错!舅妈的手艺还是那么好。两年前去老家过新年的时候,舅妈就是年夜饭主要"厨师"之一。记得当时一大家子都吃得津津有味的,从来没有想到外表严肃的舅妈手艺竟如此高超。舅妈是一名编辑,整天待在家里工作,甚少到出版社里。她是非常有学识的女性,平生最大的喜好就是摆弄文字,对于舅舅的生意也很少过问。但就这样互不干涉的发展,却似乎能把感情和事业发展得更好。尹婧伶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吞咽掉食物。舅舅还在说着什么,尹婧伶回头看着这个长辈,她忽然觉得舅舅其实是一个很火热的人,他应该非常有激情才对,激情应该还没有消散才对。这样的人一定会在原有的事业基础上,更进一步的。少女继续分析着,直到吐司和鸡蛋都吃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