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如故(角绿)
想让大家先知道的一些话
首先要说,《君子如故》里,有许多东西都是真实的,比如佘幼芝一家,佘家的祖训,靠刮绒为生的刮绒婆……以及佘家世代子孙守护的墓。
不过《君》却是一个虚构的故事,一个建立在许多真实上的虚构故事。
老实说,这是一个沉重的题材,越写便越感吃力,写完我就开始后悔,不该将它融入一个“言情”的故事里。至少在我的感觉里,《君》里真正的那个主角,被杨豁和佘应景的爱情冲淡,而失去它本有的悲壮意味,这是我的过错,然而错已经犯了,我还是将《君》捧在了各位面前,毕竟这是我从构思到完成整整用去一年时间后得来的成果(当然占去绝大部分时间的,是构思)。
要表达的东西,我自认为都表达在小说里了,至于表达是否清楚,大家是否能够体会,我想那正是看小说的乐趣,因此对于《君》的内容,我并不想多说。
嗯,上文提到本书除了男主女主之外,还有一个“真正”的主角……这说法是不是很怪?其实很惭愧,我是借鉴了金庸金大侠的想法,看完了《君》后,相信你一定可以猜到那位真正的主角到底是谁。
当然如果你愿意,我在这里可以先给一点提示——《碧血剑》。
《君》的真正主角,跟《碧血剑》的真正主角,是同一个人。
现在,你可以开始坐下来看这个故事了。
第1章
要说这隆冬都过了一大半,眼看就是新年,再过得一阵,便是立春了。也正是因为如此,街道上的积雪被扫得干干净净,两边儿的店铺也是一派喜气洋洋,办年货的,做生意的,男的女的老的少的,见面便作揖问好,人人都庆幸——赶上一个好年呐!
城东头的一家首饰铺子,门面不大,在京城却是数一数二的金字招牌,铺里的金银饰品做工精细,足金足秤,要是城里的人家婚庆嫁娶,富太太们添置首饰,多半都会选择这家丰庆隆金铺。
此刻正是中午的时候,路上行人少了些,丰庆隆里小伙计点头哈腰地送走一位早就订好货的买主,转过身来时,发现店里还站着两个人。
其中一个是青衣襦衫的年轻男子,瘦高的身材略显单薄,他背对大门,似乎对面前的一对金镯子很有兴趣。另一个身材则矮小得多,书童模样,裹着一身洗得干干净净却厚鼓囊囊的棉衣,靠在柜台上悄悄打着哈欠。
伙计只扫了这二位一眼,便断定与他们生意成交的可能性不大。那年轻男子就算想买,怕也得将老婆本儿掏出大半吧?
想是这样想,他还是扯出个笑脸迎上去,“这位爷,您想看点什么?”老板曾教过,男的叫“爷”,女的称“太太小姐”,保管错不了去,只是这么个穷酸,也配叫声爷吗?
那年轻男子转过头来,长得倒是普普通通,却生了一双狐狸似的细长眼睛,眼珠子漆黑漆黑的,嘴唇略薄,眉宇间带着一股子懒洋洋的味道。
连说话,也是慢吞吞的,“这对镯子上雕的梅花图案,可不可以改成别的?”
伙计仍然在笑,只是心里有些不耐烦。给铺子里的首饰雕花造型的师傅手艺都是一等一的,除非特别刁钻的顾客,一般都不会对成品有不满意。这人却是个怪,还有,他买不买得起还是另一回事呢!
伙计走上前去,看了年轻男子口中的镯子,然后微微皱眉。他刚才要是还怀疑这穷小子买不买得起,现在却有八成肯定穷小子拿不出这钱了。
“对不起,”他连语气都冷淡下来,“这件儿是别人订好的东西,不是卖品。”
年轻男子扫了伙计一眼,挑了挑眉,没有说话。那打着哈欠的书童开口了:“我们又不是要这对镯子。另打一对,雕上凤凰,不就行了?公子,决定了吧,就是它!”
伙计愣了一下。要不是他卖的东西自己知道价格,还真以为这镯子是集市上摆着卖那种一两银子一个的仿造品了。
所以一时之间伙计的脸色有点难看,“两位,这对镯子可不便宜!”
男子还是懒洋洋的,似笑非笑的样子, “不便宜吗……那么,不打一对,打一只好了。”
“一只也不便宜!”伙计的脸色更难看。
“嘿!你这人……”穿得像圆球似的迟钝书童也终于看出伙计眉宇间的轻漫之意,指着伙计高高吊起眉。
年轻男子一抬手阻止了他,“你不说个价格,怎么知道我会买不起呢?”笑容仍然,而伙计并没有注意到他眼里一闪而过的光。
伙计伸出四个手指头,“四百两银子一只,一对儿八百,您打算买几只?”他在那个“几”字上加重了音。
年轻男子脸上还是懒洋洋的笑,一旁的书童则瞪圆了眼,“……你们比打劫的强盗还狠哪?!”
嘿嘿,伙计笑起来,他就说自己的眼光再差也差不了哪里去,怎么可能遇上一个穿着粗俗衣裳装穷人的公子哥呢。
“您可以买个细点的,”他指着一个比之前那个足足窄了一半不止的金镯子,“这种二百五,”又指另一个,“这种一百,当然,这两种都雕不了您说的那什么凤凰。”他咧着嘴笑,“要是您还觉得我们是打劫,那可就没办法了!”
这下子年轻男子似乎真的有点愁眉苦脸了,“拾儿,咱们带的钱够吗?”
被称为拾儿的书童同样愁眉苦脸,“……应当够吧?买小点的好了。”他手伸进胸口,掏啊掏的。
伙计愣了愣,下意识地看着他掏,看他究竟能掏出什么来。是银子?这书童穿这么厚,藏个百八十两银子还是可以的吧?
“放哪儿了?啧,我是放在身上的啊!”拾儿低着头找,想了半天,终于一抬头,“对,在这儿呢!”他蹬掉棉布鞋,从里面找出一张叠成小方块儿的纸来,壮士断腕般递给伙计。
伙计疑惑地看着书童,原本他们是带的银票哪?而且还是藏着那种地方……
强忍着捂上自己鼻子的欲望,伙计捏住两角,慢慢展开来。果然是银票,瞄了一眼,也果然是“壹”字开头……再扫过后面那个字,伙计的眼睛顿时瞪得像汤圆一样大。
壹、万、两?!猛抬头,年轻男子转过头继续看他的镯子去了,书童却笑得贼兮兮。
真的假的?不可能吧?再看,仔细看……果然是真银票壹万两啊……
拾儿很好心地提醒他:“小哥哥你这么年轻就有中风的先兆啊?小心哦小心,银票要是一不小心给抖坏了,你可是要赔的!”
伙计差点哭出来,“哎哟两位爷,这、这……”
年轻男子叹道:“镯子真的不可以改雕凤凰吗?我觉得还是凤凰好看呢。”
“改、改,怎么不能改,您要是愿意的话,别说凤凰,百鸟朝凤图都给您雕上去!”再不懂得献媚的是傻蛋!
“你刚才说我二百五来着……”年轻男子又慢吞吞地说。
“啊?”伙计傻住。他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年轻男子看向他,黑眼珠里一抹狡黠,“你刚才说——二百五。”他指着那种“二百五”金镯。
伙计明白过来,是刚才自己的态度惹恼了贵客,这会子悔不当初也晚了。
“何贵,怎么就你一个人,长五呢?”丰庆隆的老板从里间出来,看见自己的伙计这样冷的天也是满头大汗地对一年轻男子连连作揖,愣了一下,立刻认出来人是谁,忙堆上笑脸拱手招呼:“哟——是杨老板啊,难得难得,今儿怎么得空过来?”
杨老板——也就是杨豁,转过身来看见老板,同样是懒洋洋地一笑,“程老板,好久不见。你的生意是越做越好,怎么你的伙计倒是越来越差劲?”
程老板吃了一惊,“何贵,你才来的时候我是怎么交待的?你不想做了是不是?”眼如铜铃瞪着可怜兮兮的伙计。
伙计的冷汗横流,“小的错了,小的以后再也不敢犯错了……”明明是个穷小子也会摇身一变成为拿出万两银票的大爷,这是什么世道啊……捶胸顿足、捶胸顿足。
“算了。”杨豁似乎不在意地一挥手,“下次注意就好。程老板,钱我可是给你送来了,东西呢,就照我上次说的那样做,你可记着,不能迟,要是迟了,我付的钱你可得两倍给我还回来,明白吗?”
“是是是!”程老板心里苦笑。明明就是收得非常低的价了,要是换了别人,他肯定不会做这几乎算是赔本的生意,偏偏这次是狐狸遇到狐狸的外婆,不低头都不行。
“如此我就告辞了,程老板,生意兴隆。”杨豁又是一笑,这次不仅是程老板,连伙计都觉得似乎是看见了一只在对他们笑的狐狸。
不约而同打一个冷颤,程老板的笑容有点僵硬,“生意兴隆、生意兴隆!”
看到杨豁马上就要跨出店门,程老板突然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杨老板,请等等,您说的、您说的款子可还没给我啊!”
杨豁头也不回,“在你伙计手上拿着呢。对了,本来一共是一万零二百五十两,你那伙计刚才骂我二百五,这二百五的零头,你就扣那伙计头上吧。”
拾儿张大嘴无声地笑,冲那个目瞪口呆的伙计竖起两根指头,又伸出整只手掌一晃,才转过身跟着杨豁大摇大摆地走了。
“这、这、这……”程老板也傻了眼,直到门口完全看不见那两个人,才猛地转身,伙计看他一身的肉都在抖,吓得马上往后退。
“你骂他二百五?”啪一个巴掌甩下去,“谁都可能是二百五就他杨豁当不了,你这二百五……”再一个巴掌甩下去,“你骂他二百五,你就白给我干三年吧你!”
伙计捂着脸发愣,“杨、杨豁?他就是杨豁?”
杨豁?全京城最厉害的那个商人?传说财富跟大贪官有得一拼的那个杨豁?
“不是他是谁?你骂他二百五?你是……”程老板越说越气, 干脆再次用行动来代替语言——啪,又是一巴掌。
真是讨打的家伙!
伙计突然清醒,差点没哭出来。白干三年?他可是比窦娥还冤呐……他现在承认自己是二百五好不好?一句二百五就抵值二百五十两银子,果然是狐狸的外婆,果然是大奸商——
“哈哈哈哈!又省下二百五十两银子,爷,咱今天吃顿好的去吧?”杨拾儿三步两步赶上前面背着手慢慢踱步的杨豁,整个眉眼都在笑。
“这银子是你赚的?”杨豁慢吞吞地问,头也不回。
“……不是我赚的,但是,如果没有我的配合,能有那么顺利地归咱所有吗……”拾儿在后面小声地嘀咕,不时抬眼偷看杨豁的表情。
“嗯哼?”有本事继续。
拾儿一哆嗦,脸笑成一朵花儿,“当然当然,还是爷的功劳最大,拾儿只是……略微地动了动嘴皮子……”虽然这只狐狸外婆同样只是“略微”地动了动嘴皮子,不过为着今后的好日子着想,还是“略微”地低一下头好了。
杨狐狸嘴边还是挂着那样子不温不火懒洋洋的笑容,也没有再理会杨拾儿,抬腿进了一扇门。
“爷……”拾儿抻手没抓住,心里咯噔一下,僵硬着脖子一点一点抬起头,看见门上悬挂着的招牌——“小小食店”。
不会吧!怎么还是这里?
其实这间小小食店地方虽然小,味道还是不错的,尤其是它的“价廉”,成为杨豁选择它的首要原因。
杨拾儿的脸一下子皱成一团。不是他想抱怨,毕竟他每日都是跟着爷下馆子呢,但是昨天,前天,大前天……半个月来,他已经整整吃了十五天的清炒豆芽和辣椒面儿裹盐豆腐。
然后他才发现自己有多么怀念府里赵妈的菜肉包子!
“你还没饿是不是?”杨豁在老位置坐下后,回过头看杨拾儿还站在门口呢,便扬扬手,“那你就先回去,我还正担心赶不上郑老头把账本子送过来。”
杨拾儿吓了一跳,头摇得像波浪鼓,“不不不,我饿死了,我饿死了!”开玩笑,从清早到现在,他才只吃了十八个馒头,肚子早唱了空城计,要是爷把这顿给他扣下了,他非饿死不可!
连忙赶上前去搬了凳子坐下,杨拾儿小心翼翼地涎着笑脸望向杨豁,“爷……咱们今儿试试这店里的拿手菜吧?”要还是清炒豆芽和辣椒面儿裹盐豆腐,他就怕自己看着都会吐了。
“这个嘛……让我问问。”杨豁放下托着腮的手,朝老板一扬手,“老板,你们这里有些什么拿手菜?”
食店老板是个瘦子,瘦得不得了的瘦子,个子又高,立在旁边像竹竿似的,又长着一副棺材脸,脸黑得像锅底灰,吊眉,三角眼,眼神冷得似冰棱,好像谁都是他的仇家。
“清炒豆芽和辣椒面儿裹盐豆腐。”这是黑脸老板冷冰冰地回答,听得旁边的杨拾儿当场脸黑得跟他像亲兄弟。
杨豁似笑非笑地睨了拾儿一眼,慢慢道:“那就将拿手菜上一份来,我们这位拾儿老弟可是饿得惨了!”
黑脸老板没有再说话,而店小二也很快将菜上了来,偌大的一张八仙桌上就孤零零放着两盘菜,跟过去的十五天完全相同。
杨豁看杨拾儿冲面前的菜发愣,便用筷子敲了敲空碗,“干吗呢,盛饭哪。”
杨拾儿收回神来,苦笑着拿起空碗,“爷,这家店的拿手菜是这两样,非拿手菜也是这两样吧?”也就是说,除了清炒豆芽和辣椒面儿裹盐豆腐,还是辣椒面儿裹盐豆腐和清炒豆芽。
杨豁乐了,“不错啊,终于明白过来了。”
杨拾儿还是苦笑。
他也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这家店的菜明明很便宜,味道也还行,可是为什么客人却这么稀少。
这店儿还能撑得下去可真是奇迹,只是离关门大吉的日子,恐怕也不会太远了。
杨豁和杨拾儿一个不动声色一个愁眉苦脸地吃着中饭,那黑脸老板正算着账,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对厨房里喊:“菜篮子准备好了没有?”
“准备好嘞!”小小食店惟一的店小二从厨房出来,手里拎着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竹篮,“我马上就给佘姑娘送去!”
“是照我说的准备的吗?”
“是倒是,可是……老板,我怕除了清炒豆芽和辣椒面儿裹盐豆腐,其他的又会被佘姑娘给退回来……”
“要是她让退回来,你也别回来了。”老板冷冷地打断可怜的店小二,算盘珠子拨得噼里啪啦。
这下子店小二的脸也苦了下来,他没敢再说什么,拎着篮子出门去。
杨拾儿听着刚才店老板和店小二的话听出味儿来了,“爷,你骗我呢,这店里明明有其他的菜。”他转头对着也停了箸的杨豁。
而杨豁也真正愣了一下。他目光一闪,脸上浮现出一丝诧异,却很快恢复平常的样子,几口扒完碗里的饭,丢下筷子,“老板,结账!”
“啊?”杨拾儿傻住了,“爷,咱们不吃啦?可我几乎还什么都没吃呢……”本来没什么胃口只打算吃个七八碗的,可现在却连第三碗都没吃完。
“那你慢慢吃吧,完了你付钱就是。”杨豁才不管他,自顾自站起身来。
“哎哎哎——”杨拾儿忙不迭地丢了碗筷跟着站起来,“我不吃了还不成吗?”开玩笑,这饭钱虽然不算贵,可凭什么该他给啊!
杨豁扯了扯嘴角,转身到柜台,向黑脸老板拱手,“常老板,明日洪悦楼一聚,请务必赏光。”
黑脸的“常老板”还是那种冷冰冰的样子,“见谅,常某明日恐怕不能赴约。”
杨拾儿在后面长大了嘴。他此刻才知道这个“小小食店”的老板姓常,也是此刻才知道杨豁居然是认识这个怪怪的常老板的。而且……还要请他吃饭?而这个姓常的竟然还一口给回绝了?
杨豁却似乎不以为忤,摸出碎银子来放在台上,一笑而退。
杨拾儿回过神后有些吃惊地将那位“常老板”打量了好一会儿,才转过身追着杨豁去了。
“爷!爷!”拾儿撵上杨豁,一口气地问:“爷,那个常老板是何许人?我怎么不知道你们认识?你打算跟他做生意?不会是打算买他那家小食店吧?爷——”
杨豁猛地止住脚步,转过头神色深沉地看着他,“你以为呢?”
这小子是傻,可要是真傻得猜不到他的半点心思,也不必跟在他身边儿混了。
拾儿摸着脑袋傻笑,眼珠子一转,终于想起什么来,“嘿嘿,爷……咱们吃了整整半个月的清炒豆芽和辣椒面儿裹盐豆腐,不会就是为了跟那个常老板套套近乎吧?”
杨豁哼了一哼,面上带着隐约笑意。杨拾儿知道自己猜准了,也不由得皱起眉来,“我说爷怎么会带我一连到他那家店吃了半个月的豆芽和豆腐,原来是这么回事。可是爷,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那位常老板,他到底是个什么样儿的人物?”
“什么样的人物……我也正琢磨着呢。”杨豁笑了笑,抬脚又走,“拾儿,你给我去打听打听,今天常老板让人送的那篮子是往哪家送去的。”
“是,爷!”拾儿看见杨豁嘴边的笑,知道这个笑代表杨豁心里真正是得意着呢,不由得也为他高兴。
“爷,你多久没请过人了,那常老板居然一口给回了。他是不是不知道你是谁啊?”近年来都是被人请的时候多,而且通常情况是,杨豁回了人家。
杨豁还是在笑。
“下一次,保管他不能再回了我。”这是杨豁的回答,细长的眼向上弯,活像一只微笑的狐狸。
翌日。
由于头晚深夜里便开始下起大雪,早上出门时杨拾儿便穿得越发厚了,一颗原来就不大的脑袋立在圆圆滚滚的袄衣上,活像一个穿着衣服的圆脑袋圆身子的雪人。
他在外面走了半日,衣服上早粘满了雪花,回到杨府后,府里的下人看见拾儿都捂着嘴直乐。杨拾儿心里一边纳闷着一边也没停下脚步,冲冲走到后院一屋子前,正准备敲门,那门却突然自里面打开来。
杨豁见了杨拾儿,也是一愣,然后表情有些怪异地看着他,“拾儿,你是快满二十了吧?”
杨拾儿见杨豁也是这种表情,真的有点奇怪了,“我怎么啦?”他上下将自己一看,“没怎么啊。”怎么人人看见他都是一副忍俊不禁的样子?
“的确没什么。”杨豁倒是没笑,反而一本正经地说,“我只是奇怪你这么大个人了还跟小孩子玩堆雪人,而且还把自己当成雪人来堆。”
杨拾儿瞪了他半晌,转过身就走,杨豁一把拎住他的后领子,拉了回来,“干吗,开个玩笑而已嘛,这么容易生气,当真是小孩子。”
杨拾儿一脸委屈,“我一大清早就出门我容易吗我,我又不是为着自己,你还来取笑别人……”
杨豁无奈地一笑,拉他进屋,“是是是,算我的错,中午让赵妈给你做顿好吃的补偿你总可以了吧?”一边按拾儿坐下后,杨豁帮他拍去身上的雪花,“你打听的事怎么样了?”
“哦,很奇怪,那篮子是给一个姓佘的年轻女子送去的,而且据小小食店的那个小二告诉我,说是他家老板常常让他送些汤菜给那佘姓女子,只是那女子多半不收,要收,也只收……清炒豆芽和辣椒面儿裹盐豆腐。”最后一句是嫌恶的语气。看来半个月的“清炒豆芽和辣椒面儿裹盐豆腐”确实是令拾儿达到言“豆”色变的地步。
杨豁微微皱眉,“佘?这个姓,倒是不多见……”
“可不是!”拾儿转头望向他,“爷,这些资料对你有用吗?我觉得……”
“那女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家里是个什么情况?”杨豁一手托着下巴,走了开去,露出深思的表情。
拾儿一愣,“那小二知道的也不多,只听说,她家里就她一个了,而她,则是靠刮绒为生。”
“刮绒?”
“是的,也就是所谓的刮绒婆。”
“刮绒婆……”杨豁抚着下巴笑了。
“爷,接下来咱们该做点什么?”看见杨豁露出招牌似的狐狸笑容,拾儿也笑了,眼里带着好奇;跟在杨豁身边这么多年,他早知道杨豁露出这样的笑容后,接下来一定会发生有趣的事。
“接下来?嗯……让我想想,”杨豁睨他一眼,又是懒洋洋的表情,“当然就该去了解刮绒婆是干什么的!”
*本文版权所有,未经“花季文化”授权,谢绝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