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玄幻虚唐幻道
21276600000139

第139章 魔域仙界:楼兰秘境(5)

朱雀大惑不解,低低的自语:『我……我记得很多勾魂兽围攻马车,骡子必定已被抓伤了。勾魂兽的爪子有毒,怎么它们若无其事?能跑能拉车,好像没中毒啊……』浮生草的好奇心也重,偎在朱雀身旁东张西望。小孩子眼尖,蓦地看清骡子后胯的情形。他拉了拉朱雀的衣袖,轻声道:『快瞧呀,马屁股里是木头!』随着马车前进,车辕微微摇晃,骡子臀上的豁口愈加变大。破裂的皮毛掉落,露出里面的肌骨。但见纹路清晰,郁沉乌黑,不似血肉之躯,倒像是用檀木雕成的物件。

朱雀虽屡经奇事,此刻还是叹为观止,点头道:『我明白了……仙宗的法术真是不可思议。木马蒙上骡子的皮毛,便可当活牲口驾驭,还不用喂草料。这且不论,最稀罕的是,木头雕成的骡马,怎么会打响鼻呢?』这时候,马车已驰出百余里。周围地势渐趋平缓,沙砾间零星生长着荒草。又走了半晌,忽听水声滔滔,遥望前方波光闪动,一条宽阔的河流蜿蜒流过,正好阻断了去路。

惠琳手搭前额观望,道:『沙漠里水源很稀少,大河更是……对了,此地离蒲昌海很近吧。』锻魂奴应道:『不错,那是孔雀河,上接天山下连蒲昌海,西域各族大多傍河而居。』谈说间马车行进加快,紧随焰摩天直奔河边。顷刻即抵河岸,焰摩天拉着紫元宗的手臂,两人凌波踏水,轻飘飘的掠过河面。那两匹木骡也毫不停滞,跟着跃入河中。眼看浪涛滚滚涌来,朱雀心头一颤,抓紧了浮生草的肩头……过了片刻,四下里平静如初,河水『哗哗』的流淌着,马车在水面上轻快的滑行,却并没溅起半点水花。众人俯低身子观看,车轮两侧红光耀眼,好像依托着赤色的云雾,又似驾乘着炽烈的火焰。

萧琼英素来自负,见状也由衷的敬服了,叹道:『久闻仙宗法术奇异,玄门各派早传得神乎其神。我只当是讹言,唉,真是井蛙识浅,今日方知天地之大。』锻魂奴道:『车底红雾名为「赤瑕流岚」,是摩天尊者练就的纯阳罡气。我们乘御赤岚赶路,能防止邪魔从地底偷袭。』马车驰过孔雀河,转眼又走了十余里。夜色中树影零落,前方地形平坦,隐约散布着二三十座土包。及至近前,土包逐渐显现出棱角和檐楣,原来是些夯石垒成的小屋。此处靠近蒲昌海,荒凉偏僻,正是大漠深处的一个小村落。

焰摩天牵着紫元宗的左腕,径直走入村内。屋后檐前黯黑无光,村民们都睡下了。焰摩天站定脚步,顺手一抖鹤氅,仿佛在掸灰拂尘。然而刹那间光明绽放,四下里亮起簇簇火团。那些石屋内外的松明,火盆,蜡烛,灶膛里的柴草,路边的茅堆,全部都不点自燃,连干涸的灯盏也在『呼呼』的燃烧,竟比装满桐油时还要炽旺。

整个村子如同白昼,狗叫的更加狂躁,其中还夹杂着人的惊呼与哀泣。喧嚷半天,却不见有人出屋。

焰摩天喝道:『煊藏部焰摩天在此,蓬莱诸部仙众,先抵者即可现身!』这工夫,马车停在了一座石屋前。朱雀抱浮生草下地,一面抱怨道:『喂,焰尊者你干吗放火啊?还大呼小叫的?这下子鸡飞狗跳,村里的小孩吓得哇哇哭,你这算什么法术?』话音刚落,浮生草忽地惊叫:『啊!——』他正要往屋前的石板上坐,猛然又跳开,手指着地面,颤声道:『好多……死人。』沿着石屋两边,墙根下并排躺着七八具尸体,都以茅草包裹身躯。冷冰冰,直挺挺,乍看确像坚硬的『石板』。众人骇异,游目左右顾盼,眼神里大有戒备之意。

正在这时,石屋里有人轻轻地道:『谁……谁在屋外?是……汉人么?』声调苍老,是中原口音。

那石屋并无门板,墙壁上插着两枝明晃晃的火把,屋内的情形尽收眼底。随着那声询问,黄土炕后面站起个人影,颤巍巍地走近,告苦道:『列位……列位大爷远道辛苦,小人年老力衰,作不得生计,家里没……没什么值钱的孝敬……』火光照过来,只见此人面皮皱弛,须发如雪,昏黄的老眼中满是惧意。听其话中意思,似乎把众人当作了强盗。

赫连乙支忽地高声呼哨,一跃跳下车板,冲上前紧紧握住老者的双手。那老者唬得后退半步,随即注目端详,惊惧的眼神逐渐宁和,也开始嚷起来。两人摇手拍肩,口中絮叨无休,神情显得十分亲密。

道整能听懂胡语,给大家解释:『他们是熟识的挚友,久别重逢寒暄而已,诸位休疑。』交谈了片刻,赫连乙支的话音悲切,泪水潸潸而落。老者神色诧异,赶忙询问详情。赫连乙支呜咽忍泣,断断续续的将自己的经历讲出。老者听了长叹数声,拍着老友的肩膀,温言安慰几句,临末用汉话向众人说道:『既然与乙支结伴,各位自然都是良善辈,适才老朽失礼处,多多谢过。』说着老者抱拳作揖,让众人进屋,回头呼唤两声,屋后窜出三个灰头土脸的孩童。老者让他们准备招待远客,另叫备些香烛作祭礼,道:『乙支的两个儿子荒野遇难,不能熏尸下葬。还是按汉人的规矩,焚香遥奠罢。』众人听他言语不俗,暗中留意察看。发觉屋里的家什虽简陋,但土炕,木几,跪席,神龛等物俱全,像是汉人家的摆设。那老者麻衣草履,头顶挽着独髻,也是汉人的装束。

老者瞧出众人眼色,道:『老朽姓吴名胥佐,祖籍益州邛崃,客居此地已十余年。列位尊客请随意坐……哦,还有三位大和尚!快,快烧水奉茶。师父们休怪,这里虽属蛮荒,但百姓素崇沙门佛教。今夜权请暂寓,等天明老朽告知附近的乡民,大家定会竞相款待诸位……哦,对了,师父们的马车还在外头,你们几个快卸了车辕,给牲口饮水喂草料……』他正叮嘱小童,外面光亮转暗。焰摩天引着紫元宗走进屋中,道:『不必了,那骡子不吃水草,马车就留在门外罢。』与紫元宗并肩坐地,从怀里掏出块物事,扔给吴胥佐,道:『承蒙老者相待,我们在此等候同伴,须逗留几日,搅扰了。微物相赠,聊表谢意。』吴胥佐接过那东西,只觉沉甸甸的,低头一瞥,掌心里竟是一朵黄澄澄的金花。

朱雀点点头,道:『木头骡子不吃不饮,倒省了草料钱。只是你把人家吓的够呛,原该破财补偿补偿。』吴胥佐惊喜交集,再看那金花玲珑剔透,竟似天然生成。他平生走遍大江南北,还从未见识过如此精美的饰物,连忙再三躬身致谢,暗中却纳罕『此人长相好似纸扎的神祸,声音难辨男女,恐怕大有来历。』紫元宗紧盯着焰摩天,也是疑窦满腹。自两人携手同行起,他的目光就没离开对方,心里只是琢磨『无射之射是九华派的道术,仙宗怎么也会使?而且威力大的匪夷所思,居然可以开天破云,我如何才能炼成那般境界?』焰摩天转头瞧了瞧他,仿佛窥破了紫元宗的疑思,淡淡的讲道:『昔时夷羿射落九阳,使的便是这「无射之射」。射日之后,为防止仅存的太阳作祟,夷羿传神术于东夷族,用以把守日初之地扶桑。辗转千年,我逢机缘修炼此术,但始终未臻化境。东汉时,太清玄元张道陵究习各派道法,曾在青城山见我施术降魔。他过目不忘,无师自通,竟而将无射之射炼成,真可谓万世不出的奇士。张道陵与道宗八祖渊源甚深,每常论道,尽其所炼的法术相授,内中就包括无射之射。可惜道宗后辈子孙蒙昧,虽有无射之射的修炼要诀,还是无人能炼成这种法术。』一席话点醒了紫元宗,他立即想到『道宗诸派的要诀我都看过,无射之射更是熟稔。同样的剑术,为何我炼的远不及焰摩天?莫非……莫非我还未领悟其中真髓?』念及于此,翻转右手,摸到了藏在腰间的《炁化真诀》。

锻魂奴道:『再须数日,等尊者法力完全恢复后,那时施展无射之射的仙术,料那心魔也难抵挡。』焰摩天微微摇头,道:『心魔摆脱降龙胄的约束,神志渐至清明,魔力每时每刻都在加强。我法力虽稍有回复,实未及当年的三层。心魔忌惮我伤害紫元宗,这才潜入地底,窥伺机会以利再图。』约摸大半个时辰,小童们铺开草席,捧来三五个陶盆,里面是些胡饼,羊肠,抓面,葡萄干之类的食物,又摆下七八个瓦盏。众人大多饥渴难耐,除了焰摩天和锻魂奴,余者都团团席地围坐,就着苦涩的热茶大口吃喝。吴胥佐给众人递盘添水,言语殷勤,更请玄奘三僧多用些斋饭。

玄奘吃了两块素饼,垂首道:『深谢盛情,饭食十分够了。但有一事贫僧懵懂,烦请老施主赐教。』吴胥佐道:『师父无须客套,请尽管吩咐。』

玄奘道:『屋外摆放好些死尸,是遭遇横祸猝亡的吗?就那么暴露道旁,怎不入殓下葬呢?』这话也是众人想问的,大家都放下手里的碗盏,静待吴胥佐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