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玄幻虚唐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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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魔域仙界:六阳通天(4)

萧琼英环视四周,随后目光停在朱雀身上,沉声道:『小丫头,把孩子交给我照料吧,我保他平安。』朱雀与紫元宗相视愕然,愣了片刻,渐渐明白了她的意思,均想『齐云道宗的前辈高手,居然自愿照看小孩?……依她的本事,保护浮生草倒绰绰有余,不过她此举是何意?』朱雀转念寻思『昨天我落入地缝,多亏萧前辈拼死相救才逃生。可能她作了这件好事,从此后心性变好了,以助人为乐哩!』她沉吟不语,萧琼英早不耐烦了,皱眉道:『怎么?你疑我不能胜任吗?嘿嘿,就算老婆子已成了废物,照顾小孩子的资格还有吧?你们尽管随仙宗上天山,我带着孩子在这里等。若你们回来发现他少了根寒毛,老婆子立即自尽相谢。』朱雀忙道:『千万别发毒誓,我可不是怀疑你……再说萧前辈容貌俏丽,怎会是老婆子呢?您老太谦虚了。』她疑忧尚存,又想安慰萧琼英,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忽然想起一事,转而问蓬莱诸仙:『各位仙人,这次我们去天山,往返需要多久啊?』开阳师匠道:『少则三日,多则五日。』

朱雀长长的松口气,粲然笑道:『你们倒是早说嘛,害得人家担心半天。好啦,只三五日而已,当是去游山玩水罢。小草你乖乖的跟着萧前辈,要听她的话。我和你师父很快便回,要是碰见好玩好吃的物事,肯定给你留着……』她细细的叮咛,仿佛即将去赶集逛庙会,临行前哄小孩安分守家似的。

浮生草眼中泪水打转,默默地凝视朱雀,间或又瞅瞅紫元宗。他极不情愿和两人分离,但也知道事所难违,只好把满腔委屈强咽下去,无可奈何的放开朱雀的袖子。那张脸蛋没有半点悲色,正是受惯苦楚的模样。紫元宗见状心头震颤,想起自己幼年受苦的惨状,登觉黯然伤感,当下走近浮生草跟前,摸了摸他的脑门,暗暗嘱咐『老实待在此地,等我寻着无忧,到那时就会多个疼爱你的人了。』浮生草似乎心领神会,顺从的点了点头。

师徒俩自相识以来,这还是首次真情交流。朱雀最怕看这种揪心的场面,忙强忍眼泪,直嚷道:『嗳呀,都变得婆婆妈妈的,啰嗦个没完了!咱们早去早回,别瞎磨蹭啦!』霎时恢复明朗的笑颜,左右顾盼,放鞭炮似的连声道:『诸位仙人,我们何时动身?是腾云驾雾呢,还是缩地遁影?快施仙术带我们到天山罢!两位大和尚呢,就此作别后会有期,萧前辈快快养好伤,小草开心听话。哦,吴老爹放宽心,过几****回贡孜村,然后马上便去益州,一定把那宝贝送到你老家……好,全部交代完毕了!摩天尊者你瞧怎样?』蓬莱几位尊者团团围坐,正在低声的商议行程。闻听朱雀招呼,焰摩天应道:『安置妥当就好,以免紫元宗多生杂念。我们即刻前往天山。』说罢鹤氅轻荡,红云般飘然而起。横荒部和汉清部列队成行,开阳在左,东井居右,各自次序井然。惠琳二僧惧怕众仙形貌怪异,不敢随他们出村,只道尚需整理行装,稍候几日再动身返回凉州。

于是蓬莱诸仙前引后拥,带着紫元宗和朱雀离开了贡孜村。焰摩天,东井冥月,开阳师匠等身形轻若浮云。而太白童子脚步沉重,踏得地皮微微发颤,所过之处留下两排深陷的足印。

浮生草站在萧琼英的身旁,扬起小手频频挥动。朱雀嘴里说得轻松,心中毕竟难舍。她走两步便回头眺望,仿佛想把那孩子深印于脑海,有时又暗自诧异『只分开三五天嘛,我怎么感觉像是诀别?』直至村庄遥不可见,她方才慢慢平定心神,扭转脸向前望时,猛然间暗吃一惊。

只见迎头金光刺眼,太阳正高悬前方。朱雀是何等机敏之人,立即想到『我们这是朝东走啊!奇怪,天山会在东方吗?』她暗中轻拉紫元宗的衣衫,压低声音道:『大哥,咱们走上回路了,有点不对劲。』紫元宗霍地警醒,举目望日果然是东行,四周都是仙宗部众,若想逃脱已是绝无可能了。他料众仙必然有诈,当时就想停下脚步,岂料他按住朱雀肩头,感觉已经收住脚了,可身体依然朝前而去,如同被什么东西托着飘行。

朱雀又好气又奇怪,大叫道:『喂,带我们上哪啊?停住!快停住,把腿脚还给我们……』嚷了半天,众仙恍若未闻,并不搭理她半句话。最后总算锻魂奴有些人情味,劝道:『你别惊慌喊叫,我们驾乘开阳尊者的「乙木轩」上。此轩无影无形,除了太白尊者和锁灵部众之外,仙人凡夫皆可承载。』朱雀问道:『坐这什么轩上天山?天山在西边,我们往东走,是要玩南辕北辙的把戏吗?』锻魂奴道:『蓬莱仙术匪夷所思,你尽管安心,仙人们自会设法抵达彼处。』讲完这句,他也低了头不言语了。

事已至此,吵闹诘问全无用处,两人只得默然相从。顷刻间队伍行出十几里路,忽闻涛声澎湃,遥望波澜起伏,浩荡的孔雀河自西向南滚滚流去。朱雀疑忧更甚,暗自叫苦『糟糕,糟糕,过了孔雀河,便是那恶魔出没的地方,到那里干什么呢?哎,难道仙人们要用元宗大哥作饵,引诱心魔出现么?』渐渐接近河岸,凛冽的水汽迎面扑来,吹得朱雀发丝凌乱飘洒。她眯起双目观望,但见眼前怒涛汹涌,浪头激起白沫奔腾排空,巨大的轰鸣声震撼天地。紫元宗大感迷惑,思忖『昨夜过河,好像水势还很平缓,怎么转眼涨得如此凶猛?』此刻开阳师匠收起法术,那乙木轩悄然消失。朱雀脚底踩着实地,立时连退几步,摇头道:『这么大的洪水,如何渡河?我们改道走别的路吧!也怪了,孔雀河竟会忽然涨大水。』开阳师匠意味深长的道:『月现东井,水势必兴,汉清部东井冥月在此,附近的河川自会泛溢。』听了这两句,紫元宗暗暗点头,心想『《炁化真诀》记载的五行奇变,也讲「月入东井而主水」,难怪叫做东井冥月。那十二位汉清部武士,必定与井宿理水之星相应。』朱雀半信半疑,问道:『真能吹牛啊!依你所言,东井尊者是水神喽?她名里的「冥」字,又有什么古怪说法?』开阳师匠目不斜视,像是自言自语,悠然道:『冥者,幽阴也。月至十六而始亏,阴气集重,化作幽冥之水,能致草木凋败枯死。横荒部擅长驭使枯木,因此与其契合。所谓「冥水生荒木」,两者相得益彰。』朱雀似有所悟,嘟囔道:『我明白了,她这个水只会引来祸害,不能用以栽花种庄稼。这么说,东井冥月是灾星……哎呀,仙宗乃玄门正派,应该设法把东井尊者关起来嘛,别让她乱动乱跑,世间岂不是没水灾了?』说着望向东井冥月,眼神跃跃欲试,大有『何妨困而囚之』的意思。

东井冥月走近岸边,柔声道:『小姑娘天性聪明,颇具慧根,原该带入仙界游历游历。但你可知「祸兮福所倚」?世间若没了灾祸,也不会有福泽了。况且世人多造孽业,最喜欢违背天道,很多灾害是他们自找的,与我无关。』她一面叙讲,一面屈膝半蹲,伸出那只透明的右手,摊开五指来回摩挲,动作轻柔舒缓,仿佛在安抚暴躁的烈马。咆哮的波涛随即平复,河水由浑浊变清冽,潺湲而浩荡的流向远方。

东井冥月道:『夜来汉清部大战心魔,此河受我仙气感应,故而暴涨。现下洪流虽平,水势犹在,我们正可借用这种势道行路。孔雀河发源于天山天池,由此溯流而上,即是达到天山神宫的捷径。』话犹未绝,东井冥月解开黑氅褪至腰间,露出里面的水晶罗衫,明晃晃灿若繁星缀身。只见她并膝半跪在岸边,右手结莲花法印,****的左臂平伸于体侧,上半身保持不动,左手指尖微微的弯曲,接着腕部,前臂,肘腋,肩膀渐次扭动。肢体柔软舒展,姿势妙曼而奇特,衬着那朦胧雾气,仿佛梦境里的精灵正婆娑起舞。

此刻孔雀河变得异常平静,连一丝涟漪也没有。转瞬间,河中央隆起巨大的波峰,层层叠叠的滚动。东井冥月的手臂忽而扬升,忽而放落,波浪便相应的起伏,与她的手势丝丝入扣。又过片刻,波浪翻涌的幅度增大,东井冥月慢慢站起来,左臂斜伸朝西,手腕挥洒,好似飞天湿婆抛甩长袖。河面也如绸缎般波动,顺着她左手所指的方向缓缓抬高。

朱雀看得出神,冷不丁被紫元宗扳过肩头,半转身朝向西面。两人并肩远眺,却见几里之外银光荡漾,滔滔的河水横空飞溅;再放眼仰望天际,白云之间碧波微澜,苍穹中交织着无数道绚丽的彩虹。

朱雀骇然失色,瞪着紫元宗道:『不是真的吧?我没做梦么?』紫元宗眉头紧皱,暗自感叹『我只道法术修炼至深,最多画符念咒,呼风唤雨罢了。谁知竟能夺天地造化之功,神妙如斯!』朱雀愣了半晌,又定睛端详东井冥月。发现她右边依然风平浪静,而左面的河水已离开河床,逐渐斜向升起——半里外离地几尺,十里外离地数丈,更远处的河流竟深入云端,宛然化作连接天地的水道——千里长的孔雀河,以东井冥月的立足点为界,下游照旧如常,而上游横波掠空,已经被她用仙术升上了穹顶!

等水流完全平稳,东井冥月重新穿好外衣,回身道:『沿此水路通往天山,当可畅行无阻,只是没有承载的舟船。开阳尊者,少不得请你施法。』开阳师匠面无表情,淡然道:『尊者既能驭水通天,又何须以器物栽人?想必是要考较本部百年来的修为,横荒部别无所长,区区几根朽木,任凭东井尊者调用。』说着他挺直两条长腿,摇摇摆摆的迈开步子,举手投足间关节『嘎吱』作响。肚子上的那个大包裹来回晃荡,里面又发出『丁零当啷』的脆声。两种怪音彼此应和,就像作坊里的木工正用刀斧削凿木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