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重生之谁的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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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问话

“袖表姐?袖表姐吓傻了,问她什么都摇头,要不就哭,说“都怪我,都怪我!””嘉言不以为然:“这要怪她有用,我倒也愿意怪上一怪,可是阿姐你不醒,就是怪了她,又顶什么用,怪没意思的。”

嘉言还真是实用主义者,嘉敏失笑:“就这些,没别的?”

“也不是没有,”嘉言说:“都是些没用的话,她总说什么都不知道,就是被召进凤仪宫,皇后要杀你,她也劝不住,也拦不住——见鬼!真要拦哪里有拦不住的,就算她陆……皇后是将门出身,骑射了得,两个还打不过一个!无外乎,就是不想得罪皇后罢了。阿姐,到底怎么回事,你倒是和我说说!”

嘉敏想一想,却是问:“胡家表姐,应该还说了些别的吧?”

阿姐记性倒好,嘉言心里嘀咕,一五一十都转述给嘉敏听:“表姐说,她进门之前就听到阿姐的声音,阿姐在说:“表姐你血口喷人!”、“你诬蔑我!”、“我没有、我真没有……”大概是些这样的话——阿姐?”

这就对了,嘉敏放下了一些心,虽然胡嘉子来得迟了些,害她受了伤,好歹还是来了。

反而嘉言开始发怔:“是……袖表姐?”

她和贺兰初袖说不上感情,但是在之前……大概就是去年瑶光寺时间之前,她对贺兰初袖还是有很好的印象,容貌秀丽,举止大方,尤其性情温柔可亲,比动辄使性子着恼的阿姐要可爱多了。

她会做什么,这却是嘉言想都想不到。

贺兰初袖是托庇于自家的存在,无论从哪个角度想,都该好好讨好阿姐才对,所以听到胡嘉子的说法,嘉言的第一个反应是表姐听错了,或者阿姐受伤之余,神智不清楚,袖表姐哪里有这样的胆子!

但是看如今阿姐的反应,嘉言又摇摆不定了:难道、难道真的……

“阿言!”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打断她越想越可怕的脑洞:“三娘醒了?”

嘉言回头,一连串喊了出来:“阿爷!阿娘!哥哥也来了,是啊是啊,阿姐醒了,就刚刚醒的。”

说着让开位置,让随行的王太医把脉。

幸运得很,伤口虽然又细又多,看起来可怕,却都只是皮外伤,没伤筋动骨,退了烧,也就无碍了。王太医检查过,向南平王夫妻父子报过平安,又开了方子,建议刚退烧,体弱,须静养。

南平王一一都应下。

既无碍,南平王妃就不再挂心,又心疼嘉言守了几日,要带嘉言下去。南平王又把昭诩赶出去站岗守门,嘉敏于是知道父亲有话要说。

南平王瞧着嘉敏被包得密密实实的颈和手,实在有些心疼,连声问:“还疼吗?这屋里冰够用么?热不热?”

“不热不热,也不是特别疼,”嘉敏被看得不自在:“御医都说没事了,阿爷也不用这么担心。”

“哪里能不担心呢,幸好没伤到脸。”南平王愁眉苦脸地说,一点都看不出“幸好”的痕迹。

“阿爷!”嘉敏实在受不了父亲这么婆婆妈妈:“阿爷是有话要交代我么?”

南平王又叹了口气,犹犹豫豫地道:“御医说你要静养——”

嘉敏:……

“也不是我有话要交代,是有些事,总须得问过你。”磨叽了半天,南平王总算说到了正题:“当日,就你受伤那日的事,来龙去脉是怎样的?”

这个问题,嘉敏在醒来的瞬间,就已经想过,总会有人来问她的,不是父亲,就是太后,相形之下,父亲比太后好对付太多了。

不得不说,贺兰初袖给她出了一个难题,如果她当真全无防备全无后手的话,这会儿恐怕已经是地下一鬼了。

贺兰初袖想杀她。原来贺兰初袖想杀她。要面对这个事实,嘉敏心里不是不意外的。嘉敏从来不觉得她和贺兰初袖之间有和解的可能,无论她说得有多动听。但是也从未想过,她会想要杀了她,就在这宫里,就在太后和南平王妃的眼皮子底下。于樱雪那次还是借刀杀人,这次是亲自动手了。

是她太心慈手软了么,嘉敏觉得自己是真该好好反省了。

贺兰初袖的这个布局对嘉敏来说,难点在于,即便她能活下来,也无法对人解释,她为什么被困。

前世今生,是只属于她和她的秘密,这点默契,她不敢打破,想必贺兰初袖也不敢。

嘉敏定定神,面上露出回忆的神色,缓缓说道:“那日宴后,我和表姐被送去玉琼苑,就和往常一样,看了半卷书,曲莲送小食上来,我吃了几颗雪梅,半盏酪浆,就歇下了。那一觉,像是比平常睡得要久,要沉,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凤仪宫了——我那时候还不知道是凤仪宫。”

“你没有去过,自然不知道。”南平王自己给自己找了解释,又问:“是什么时辰?”

“寅时,屋里有沙漏,我当时留心看了。”

“好孩子!”南平王赞了一声,心里却在想:三儿平日里有睡得这么沉么,还有她那个婢子,叫什么……曲莲,也说睡得沉,这一个人睡得沉不奇怪,两个人……怕是有问题:“然后呢?”他问。

“然后醒来,就看见表姐和皇后……”

嘉敏回想起当时情形,虽然很大程度上,她不相信时光倒流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但是谁知道呢。她心中有怨,命运安排她重来,贺兰初袖心中有憾,命运给她机会,谁能保证,陆静华这样恨意滔天,就不会逆天改命?

这也是为什么,虽然她明知道贺兰初袖不怀好意,贺兰初袖说的每个字都不可信,却还是忍不住慌慌张张地去看沙漏。她是在害怕,她害怕那个万一——万一呢、万一呢!

黎明的云彩与日色,记忆里的血渍与狰狞,随之而来,铺天盖地、铺天盖地的恐惧。

嘉敏眼圈一红,南平王难免慌了手脚:“三、三儿?”

嘉敏吸了吸鼻子,带上哭腔,有真有假:“袖表姐说、袖表姐说前日皇后成亲大典上的事儿,是我做的!”

南平王皱了皱眉,脱口道:“荒唐!”

且不说他的三儿从来都安分守己,和陆家那个小娘子往日无仇、近日无冤,光说众目睽睽之下,完成这样一件大事,所需要动用的人力、物力,就根本不是三儿这种闺中小娘子做得到的。

事发之后,朝廷、宫中只差没掘地三尺,也没找到元凶,也没弄清楚事情经过,就只丢了个南朝细作的解释出来顶缸,如何就扯到他的三儿身上了!

而且还是贺兰氏指证!

莫非、莫非是有人指使?定然是有人指使!南平王眼眸里飞快地掠过去一行阴影:那必然不是针对三儿,而是针对他,甚至是针对太后了!

会是谁呢?

南平王反复揣测时候,又听女儿说道:“我当时就说不是了,怎么会是我呢,我和皇后可没有过节,表姐怎么能这样血口喷人!然后不知怎的,皇后就生气了,然后就动上了手,她力气很大——”

看来嘉言勤练骑射倒是对的,三儿……南平王看着嘉敏伶仃的手腕,心疼地想:三儿还是弱了。不过谁料得到呢,陆家这女儿养得也太糙了吧,好端端娇花一样的小娘子,一言不合就动手——这特么还是娇花么,狗尾巴草也不是这么回事呀!

“……我也打不过她,一开始就挨了好几下,后来表姐砸了一只茶盅——”

“你表姐?”南平王眉尖一敛:“你没看错?”

“我不是看的!”嘉敏恼道:“我哪里需要看呢,皇后两个手都掐在我脖子上,哪里还有第三只手来砸茶盅!”

南平王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他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贺兰氏……她是被要挟被恐吓呢还是被收买了?他养条狗会冲他摇尾巴,他养只豹子能帮他打猎,他养了一个人,却反过来咬他一口!

咬他也就罢了,她咬的可是三儿!

这时候想起从前种种,贺兰氏代替三儿和宋王定下婚约时候的眼泪,出宫回府路上,贺兰氏说三儿要杀她的委屈,还有再后来,回府之后,三儿一再避让的情形……南平王深吸了口气:这个人,是不能留了。

他总不能,让三儿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遭遇危险受委屈,如果眼皮子底下他都护不住她,岂不是人人都当他的女儿好欺负了!

至于温氏……南平王的心思迅速跳了过去,决定以后再想。贺兰初袖是个什么性子他或者不很清楚,温氏他却是知道的,她没那么多想头。

“……皇后就捡了瓷片扎我,她扎得可狠,一扎一个血窟窿,我也躲不过去,就指着表姐能帮忙拦上一拦——就算我有罪,上头还有宗正呢,哪里就轮得到皇后来行私刑!我大声喊表姐,我求她不要见死不救,可是她都不应我,直到……直到胡家表姐赶过来,不知怎的,皇后又放了我……”

胡家那个丫头,倒是难得的机灵了一回,南平王想。他之前已经得了胡嘉子的口供,自然知道胡嘉子是搬起榻边的小杌子砸了陆静华的头,够果断,够狠,不愧是胡家的女儿,回头叫阿妩送点什么过去谢她。

“再后来,”嘉敏断断续续地回忆:“皇后又对胡家表姐动上了手……阿爷,胡家表姐受伤了么?”

她到这时候才想起来问。

“受了轻伤,不打紧。”南平王说。

“不打紧就好,”嘉敏像是松了口气,又往下说道:“再后来……不知怎的,皇后就摔了一跤,流了很多的血……胡家表姐像是吓到了,尖叫起来,震得我耳朵好痛,然后陛下就来了,然后是御医……”

南平王微微舒了口气:“好了后来我都知道了……”

嘉敏却像是完全没有听到他的话,两个眼睛睁得大大的,定定看住空中,南平王瞧着她神色不对,一时急起来,喊道:“三儿、三儿?”

“阿……阿爷!”嘉敏像是许久才缓过来这一口气,说道:“阿爷我觉得、我觉得不对……”

“什么不对?”

“皇后!皇后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