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丝绸般的阳光温和的洒照在墙壁上,一片暖黄。
手机音乐突然响起,传遍整间屋子。
一只光溜的臂膀懒散的伸了出来,伴随着不情愿支吾声,摸索着手机,好一会儿才找到了被放在床头柜的手机。
“喂?”他慵懒的口吻,眼睛还没完全睁开。
“祁升,你在哪。”
“睡觉呢,吵死了。”
“帮我和美莉找房子吧,美莉的老师说了她总是迟到,我们家离学校要一个半小时。”
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哦……知道了。”
电话挂断,他继续倒头睡去。
苏涵音被这突兀的通话给吵醒,睁开眼便看见眼前的男人,正埋在她的脖颈间睡得正熟,忙推了推他,“祁升,谁打来的。”
“我夫人,说是要给我女儿找新房子。”说着,他像个孩子似的,双手紧紧拥抱住她光滑的身子。
“你女儿,要结婚了?”
陆祁升抬起一只手,轻轻敲了敲她的脑门,“笨,我女儿才小学一年级。是我家那房子在郊区,不方便接送她上下学,所以我得另找房源。”
“哦。”她揉了揉被敲痛的脑门。
她抓住他环着自己的胳膊,拼命拉扯着,“快别睡了,起床。”
“不嘛,不嘛,每次舒服的是你累的是我好不好,还不给我睡懒觉,哼。”
她感觉到鸡皮疙瘩都起来好几层了,三十六的男人了还像个小孩一样。但看到他这副满足的模样,她不由得笑了。
突然,他像想到了什么,浑然惊醒:“哦对了!涵音,干脆这间屋子就给我夫人和女儿住吧。”
“啊?那你要我住哪里?”
“我帮你找个临时住所去,到时候她们住腻了想要回家,我就打电话给你再搬回来,”他在她的额头上深深印上一吻,“你就谅解下我吧,涵音~”
她垂眸,想了想,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就知道你最好了,最通情达理,MU-MA!”他又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大口。
她忙摆摆手:“快起床,弄点早饭去吃,你今天还有会议呢。”
“OK!”
起床后,吃着陆祁升亲手做的早餐,已是家常便饭,饭桌上,他的手机又响了。
“喂。”
“找到房子了没?”
“有有有,你什么时候过来,打我电话。”
“OK,就这样,挂了。”
苏涵音啃了一半的面包,抬头环顾着这间屋子,这是高档公寓小区,一层楼就一户人家,三室两厅两厨两卫,对她来说是多么豪华,更让她庆幸的是,她在这里住了也有五年半载的时光,如今却要换主人。
她低垂下眉,或许,她从来都不是它真正的主人。
“涵音,想什么呢,吃好了你就收拾东西吧,我让小罗送你去新住所。”
她恍神,看着他正穿起外套的样子,忙点了点头,“昂,嗯。”
***
小罗是陆祁升的职业司机,一个挺年轻的小伙,但开车非常稳。车子行驶在马路上,苏涵音坐在车子的后座,托着腮往外望去,这个方向是通往老城区的,那里以老建筑出名的。
果然,车子在一条弄堂门口停了下来。
“好,到了,下车吧。”
苏涵音拖着自己的行李箱,小罗走在最前面。
这个地方总是苏醒得过早,昨夜的浮尘还未来得及消散,昏暗的路灯似还有残留的暖黄溢了出来,细看却是阳光的折射;街道边的小摊点已人满为患,把本就不宽敞的弄堂挤得水泄不通,自行车的铃铛此起彼伏;人们都在开始一段艰难且娱乐的平民生活。
地上坑坑洼洼,时不时还要注意别被翘起的砖给绊了脚,这样的地方最怕下雨天,肯定水漫金山。
小罗指了指眼前的房屋,“就是这里了。”
苏涵音抬头望去,四层楼的旧楼房,墙壁上爬满了褐色的藤蔓,门口七零八落摆着几辆旧自行车,这道门才比苏涵音高出一点点,她要是一不留神脑门就会撞上去,低头走了进去,矮小的几阶楼梯,转个弯,又是几阶楼梯走上去才到二楼。
此刻,整个楼道里也只有他们两人一前一后的脚步声。
苏涵音问:“在几楼呀?”
小罗头也不回地说着:“三楼。”
很快,三楼就在眼前了,左右各两户人家。
小罗掏出钥匙,打开了右边最里面那间屋子,推开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苏涵音皱了皱眉,走进屋,四下环顾着。
一进门,最里面靠着墙的是一张床,床边有一张破旧的沙发,一台十几寸的电视机,直走到底有一扇门,那是卫生间。可以说,除了卫生间是独立一间,别的都是连体的。
“这……”苏涵音有些为难。
“别挑啦,被陆总甩掉还能给你安排住所,已经不错咯,”小罗不屑地看了她一眼。
她不可思议地看向他,“你说什么啊,我只是暂时住在这里的,他还会叫我回去的。”
“呵呵。”他冷笑了一下,“我先走了,你收拾收拾吧。”
她把行李箱重重地放了下来,开始收拾起自己的东西,话说,屋子虽小,整理起来还是得费上一天的功夫,扫地、拖地、洗被褥、擦家具等,把原先屋子该扔的都给扔了,扔出来两大袋垃圾,最终屋子在她的美化下,变得温馨多了,霉味也渐渐消散。
她把全家福轻轻摆在床头,很久之前就给这张照片镶了个框,这是她最珍贵的记忆。
凝视着许久,她缓缓抚摩过镜面。
“小橙……”
她轻笑,你在天堂见到爸爸了吗?
眼角微微有些莹润,她忙恍神。
***
忙碌的摄影棚,进进出出的工作人员,正忙着摆支架,最前方的一块白色幕布上,元祐臻穿着一件黑色的大T恤,上面印着一只银白的骷髅;黑色的垮裤,随着舞蹈的各种高难度动作,挂着的粗链在灯光下异常闪烁。
他和着场上劲爆的音乐,跳着自己在韩国学到的舞蹈,嘴里还念念有词一些不知名的RAP。
李修航坐在底下,喝了口矿泉水,凝望着他好久。
满意的笑容绽放在嘴角。
元祐臻只有在这时候才敢于释放本性,只要有带感的音乐,他就会立即舞动身子,随后,他又连续做了三个后空翻,引起李修航的一阵阵掌声。
“停停停!”小鱼却在这关键时刻大声呵斥道。
音乐戛然而止。
元祐臻停了下来,不解地看向一脸怒容的小鱼。
她三步并作两步地上前,指着元祐臻,责怪道:“那最后的动作我有让你做过吗?”
元祐臻调皮地吐吐舌头:“这是我自己学来的,怎样,小鱼姐姐,帅不帅?我还会再往前翻三个哦~”
“得了吧你,”她不屑地撇过头去,“不要自说自话好不好,制片人没让你这么做你就不要这么做。”
元祐臻不得不垂下了脑袋,他刚才的一腔热情全部被浇灭了。
叹了口气,回到台下,抓过李修航桌上的矿泉水,咕噜噜喝个不停,李修航若有所思的抬头看着他,“祐臻,不错哦,跳得挺好。”
他再次叹口气,“好什么,小鱼姐姐骂我了,哦,对了,总监,「自说自话」是什么意思啊?”
李修航转了转眼珠,脱口而出:“就是夸你跳得好但是发挥不是时候的意思。”
“真的吗?那也就是说,还是在夸我咯?”
“那当然啦,跳的那么好,谁敢骂你,那她就是猪头!”说着,他故意放大音调,斜眼瞥向另一边的小鱼。
小鱼耳朵很尖,一下就听到他的话,忙板着脸气鼓鼓走了过来。
“李总监,您说什么。”她尽量忍着气。
“好啦,好啦,你们也都累了,结束工作我请你们喝咖啡去。”
“这可是你说的,”小鱼指了指他的鼻子,还未等他点头称是,便回头大声对摄影棚的人员喊着,“来来来,大家卖力点,结束了李总监请我们喝咖啡,卖力点!”
女人啊,真是善变。李修航这样想着,摇了摇头。
元祐臻欢快地跑到一边,又很快跑了回来,手里拿着一卷海报,“总监,你看,”说着,他展开了海报,那上面是他抱着超大熊熊公仔,笑得很天真的样子,“这是公司给我设定的,第一张EP专辑封面,帅不帅?”
“额,”李修航凝眉,“这,称不上帅吧,应该是……可爱。”
“唔,要怎样才能像总监你那么帅,”元祐臻不满地撅起嘴。
“哈,首先你先得到了我这把年纪。不过呢,不要总是喊我总监总监的,你可以喊我修航哥。”
“修,修航哥?”
“嗯,乖。”
李修航凝望着他展开的海报,好奇地问了句:“这次的EP起什么名字了?”
元祐臻:“《双子座》,我突然很喜欢这名字,公司根据我的星座来起的,说是起个双子座会凸显青春活力可爱的气氛。”
李修航若有所思的连连点头。
***
苏涵音挎着包,一如既往地从前台经过,坐在前台的两位唏嘘一片,她怔住脚步,轻轻侧目,她们在小声议论着什么,时不时会抬起头来看看她。
不只是这样。
她顺着电梯,一到办公室,走在过道里时,四周都会有人站起来,纷纷朝她望过去,随后又立刻坐下,三四个人围在一起,说着悄悄话。
大家都是怎么了。
“嘘,就是她。”
“她竟然还来公司。”
“真不要脸。”
……
在众多流言蜚语中,她走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前,掏出钥匙去开门,但转了几圈,门依然纹丝不动,她正奇怪着。
“别费劲了,门锁换过了。”
闻言,她转过脸去,凌雪雪,一个从她刚进公司就和她较劲的女人,自从她五年前当上了秘书,凌雪雪更是嫉妒的翻白眼,看见她跟看见蟑螂似的咬牙切齿。
不过,她也讨厌凌雪雪,都三十的女人了,还画着妖艳的妆容。
“凌雪雪?你换的?”
“我?”她装着无辜,“我哪敢啊,除了陆总,还会有谁。”
苏涵音矢口否认:“绝对不可能,他怎么会换我的钥匙。”
又有同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补充道:“苏涵音,你不知道自己被辞退了?”
辞退!
这两个字在她脑海如同晴天霹雳。
接着,底下一片哗然。
“对呀对呀,陆总亲自过来说要找新的秘书。”
“你不知道呀?哈!”
……
她感到不可思议,此刻所有人都在以看好戏的目光望着她,她感到猝不及防,慌张地逃离了这里,飞也似的跑开了。
陆祁升。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突然感觉这一切都是场阴谋,难道小罗说的是正确的,他把自己给甩了……
她快速跑出了公司,掏出了手机,拨通了那熟悉的号码,在一阵嘟嘟的等待中,电话通了。
“喂,陆祁升!你,你为什么换走我的办公室钥匙,为什么还,还辞退我?”
“涵音,你听我说……”
“我不想听!这是你一开始就设下的圈套对不对,你骗我说你老婆和孩子要房子住,让我让出来,把我送到破破烂烂的地方去,接着又……又把我的工作给辞掉!”她冲电话那头哭着喊着,“你安得什么心!……呜呜呜!”
陆祁升轻叹:“我老婆和女儿是真的要房子,我没骗你,把你辞退只是暂时的,她是个表面看着温柔内心疑心病很重的女人,到时候她肯定会来查公司,要是查出我们俩什么什么,就完了。”
“暂时辞退?”她渐渐停止了哭泣,听他说下去。
“是的,我哪舍得真的辞退你啊,这样你岂不是吃饭钱都没了吗?傻丫头。”
她抹了抹眼泪,“那我现在怎么办?”
“你先在别的地方找些活干起来,到时候她们母女俩走了我就接你回来,房子还是你的,职位也是你的,什么都归你,好不好,乖。”
想了好一会儿,她才用哭过的鼻音回了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