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澜摇了摇头:“宋妈,晚上的剩饭剩菜呢?”
“那哪能让你吃剩饭剩菜?”宋妈从冰箱里拿出保鲜着的糯米粉:“少爷喜欢吃鲜肉小丸子,我这就给你做。少爷回客厅看会报纸等会儿,很快就好。”
安澜也不及细说,打开冰箱和橱柜看了看,环顾四周,皱了皱眉头,“宋妈,吃剩的饭菜呢?”
宋妈一愣,心想,这少爷,有好吃的不吃,怎么跟剩饭剩菜扛上了?
“还在餐桌上放着呢,少奶奶肚子痛,我们大家慌着全跟着上医院了,还没来得及收拾。”宋妈走过去揭开长型的大菜罩,看了看毫无热气的饭菜,“少爷,你执意要吃,那我帮你热热?这大冬天的,不好吃冷的。”
“宋妈,桌上有几只碗几只碟,你就去拿几个保鲜袋来。”
什么?少爷把这些剩菜装起来?
这要干什么呀?
“你别问了,赶紧的!”
宋妈拿了十二个保鲜袋过来。不用数桌上有几只碗碟,她记得很清楚,今晚,因给少爷接风洗尘,菜肴比较丰富。两个冷菜,四个热炒,一只火锅,两碗时令汤品,两碟点心,一盆水果沙拉。
“宋妈帮下忙。”安澜让宋妈撑起保鲜袋,自己分门别类地将菜肴倒进去。
“咦,不对。”宋妈望着多余的那只保鲜袋叫道:“我记得准准的,桌上有十二个碗碟,包括火锅。怎么还会多出一只塑料袋呢?应该刚刚好才对呀。”
安澜将每只保鲜袋都打上了结,堆在餐桌上:“宋妈,你看看,少了哪道菜?”
宋妈算来算去,哦了一声:“那碗红菇汤上哪去了?我记得当时只有少奶奶和少爷你俩各喝了一小碗,因是特地给少奶奶烧的,所以大家都没下勺子。还有大半碗呢,去哪了?”
“你记得没错,大家都没喝?”
“没错没错,那是专给少奶奶烧的,大家怎么好意思跟少奶奶抢呢?”
安澜点了点头,他回想起当时就餐的情景,确实,那碗红菇汤就搁在凌微的面前,就算不为凌微特地烧的,别人也不好意思站起来或走过来盛汤。
这就怪了,什么也没少,却少了一碗汤。
安澜的心里一动,难道,这问题就出在那碗红菇汤上?是不是担心东窗事发而毁灭了证据?
“宋妈,把家里人全都叫到这里来,睡下的,也给我叫醒!”
见少爷一脸的肃然,宋妈虽纳闷不已,却不敢多问,提起大脚板扭着肥腰就出去了。
没过一会儿,安府上下的人都进了厨房,连上官金珠都被请下楼来。
“小澜,怎么啦?”
“奶奶,您怎么也下来了?”安澜忙将刚从浴室出来的上官金珠往外推:“您回去休息吧,没您什么事。”
“是不是发现什么问题了?”上官金珠的目光很犀利,一下子就抓住了问题的症结。
安菊英看了看皱着眉头的上官金珠,又看了看一脸严肃的安澜,怯生生地问:“小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聚集在厨房的人们,全将探询的目光投注在安澜的脸上。
安澜的视线,在扫视了众人一遍后,问:“你们,谁见过那碗红菇汤?”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用意。
艾姨看着餐桌上堆着的那一只只保鲜袋,莫名其妙,不知少爷要干什么。“红菇汤?晚饭后不是还搁在桌上吗?”
“问题是,我刚才没见到那碗汤!”
少爷平时待人很宽和很大方,今天怎么啦,竟然计较起一碗汤来?
“我没喝,我不喜欢喝汤。”
首先辩白的是,自然是火炮嫂。
“我也没喝,那汤红红的,好像血哦,看着恶心。”昨晚回来吃饭的芳妮也赶紧解脱。
老花工披着一件发黄的军大衣,揉着眼:“我晚上尿多,一入夜,不仅不喝汤,连水也不喝。这事,大家都知道。”
说着,将求证的目光投向大家。
“没错,老花就是这个习惯。”艾姨证实道,又说:“我知道红菇汤是宋妈特地为少奶奶烧的,怎么会去动呢?不仅我没喝,我还能替宋妈担保,她也没喝。”
宋妈用力地点着她那颗肥硕的头颅。
“这就怪了,你们大家都没喝,难道,是你们谁给倒了?还是红菇汤自己长了翅膀飞了?”
大家纷纷地议论起来,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从身后响起,“哥,你是在查那碗红菇汤?”
安澜扭头一看,竟然是穿着毛绒布睡衣的戴玉。
“是的,你在饭后见过那碗汤吗?”
戴玉先是一愣,随即腼腆羞涩地笑了笑,说:“不好意思,哥。从医院回来,我饿了,就用红菇汤伴饭吃了。”
“是你吃掉了?”安澜松了一口气,挥了挥手:“那大家都散了吧,没事了。”
火炮嫂斜睨了戴玉一眼,小声轻蔑地嘟嚷:“属耗子的,专偷吃,害得大家都不安生。”
戴玉装作听不见,随在人后,拉着安澜的手臂,极窘迫地问:“哥,这是怎么啦?为什么单单查那碗红菇汤?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真有些不好意思呢。”
对戴玉,若是按安澜的脾气,早就被踢出门去了。这个毒蝎心肠的女人,一而再再而三地陷害凌微,是凌微势不两立的仇人,也是安澜的仇人!可凌微说了,现在不是动戴玉的最佳时机,等疖子熟了再挤浓水!
所以不能说真话。
安澜淡淡地说:“我以为是佣人们随手倒掉了,所以要查查,给大家一个警示。安府虽然家大业大,可也不能养成浪费的坏习惯。既然是你吃了,那就没事了。你去休息吧,我过会儿还得去医院呢。”
真是这样吗?
戴玉有些不信,却觉得安澜不是福尔摩斯。那颗悬着的心,缓缓地放下。
而安澜,却陷入了困惑之中。
到底是什么,使凌微中了毒?
幸亏中毒不深,第二天下午,凌微便转到了普通病房。
尽管侍候凌微的人很多,可安澜不放心假手他人,将公司仍然交给奶奶经管着,他自己一天二十四小时不离开病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