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传东从一开始就对楼臻的印象很糟糕,毕竟,这个在酒吧里搭讪小烟的人,给他留下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但这时候楼臻的表现,却也让他认识到对方对顾烟的用心有多细致用情有多深。
他一直都是那副绷着脸找人要债的欠揍模样,眉头也是皱着的,只有在跟小烟说话的时候才会稍稍舒展眉头。但他的注意力,却一直放在小烟身上。其他的任何事物,都不在他所关心的范围之内。
最重要的是,小烟能够听得进他的劝。或者说,他总是能耐心地找到劝住小烟的方法,不会因为烦恼暴躁的。他的声音,从一开始,就是沉稳的,带给人安心的力量。哪怕十多个小时过去了,都还是这样的。
如果没有楼臻在,闫传东三人甚至都想不起吃饭这件事。
楼臻考虑事情总是很周全,他早就提前预定好了旁边饭店的饭菜,到点就准时送过来。
当看到饭店服务生的那一刹那,闫传东竟然感觉到羞愧,有一种被眼前这个英俊沉默的男人彻底比下去的感觉。
对于等待来说,特别是事关生死的等待,十一个小时很漫长。对于了解一个人来说,十一个小时却是极其短暂,甚至到可以忽略不计的地步。
但就是这漫长而焦急的十一个小时,让楼臻赢得了顾烟在乎的人的好感。哪怕是闫传东,在看到他的时候也不再是那种厌恶排斥的了,虽然还是冷淡戒备着,至少是已经有所进步了。
“结束了。”四个人都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鲜红的灯,可是最先有所反应的却是楼臻。也许是因为他是四人之中最冷静的一个,所以才会反应如此的迅速。
听到他的话,三个人都是呆愣没有回过神。顾烟扭头看着他,又看看那灯,才终于反应过来,“倏”地一下站起来往门那冲去。
闫传东跟殷晓也终于回过神来,也是第一时间冲上前。
首先出来的是护士,她出来之后,看到守在那的四人也不意外,虽然没有说话,却是露出了一个笑容。
一个笑容,足以说明很多。
顾烟眼睛都亮了,只是没有得到斯莱特教授亲口答复她还是没办法彻底安心。
很快,斯莱特教授出来了。
他是个快五十岁的人,浅金色的头发,有着天生的自然卷。眯眯眼,鼻子有点像酒糟鼻,个子不高却也不瘦。如果单看外表的是绝对猜不出他是个医术超群的外科医生,反倒是看着像什么大饭店的主厨。
斯莱特教授总是神采奕奕的,身上有着和他年龄不符的用之不竭的动力。然而此时的他,却也是带着满脸掩饰不住的疲倦。浅金色的头发因为汗水都蜷曲在了一起,走路的时候还用手叉着腰,显然是累到不行。
饶是如此,在看到楼臻几个时,他还是以M国特有的热情和活力眨眼露出了个调皮的笑容:“GOODLUCK。”
他这样一说,四个人都惊住了,随后迸发出欣喜若狂的大叫声。
顾烟完全没办法控制住自己的欢喜,她甚至都听不见斯莱特教授到底在说什么,只是冲上去,抓着他,嘴上不停地说着:“REALLY?REALLY?”
斯莱特教授早就习惯了这种家属欣喜若狂的表情,倒也不意外,带着很和善的笑容:“SURGERYWASVERYSUCCESSFUL,CONGRALATION,DEAR。”
楼臻好笑地看着抓着斯莱特教授不放的女孩,知道他现在根本没办法去想其他事情,很自然地代替她跟斯莱特教授咨询了几件事情,这才上前将女孩搂住:“小烟,教授很累了,先让教授去休息吧。手术很成功,阿姨没事了,放心吧。”
顾烟傻傻地看着面带微笑的男人,倒也乖乖地松开了手。
斯莱特教授是真的累了,长达十一个小时的手术,而且还是这种精细的手术,对任何一个医护人员来说都是严峻的挑战。这不仅是一场体力的考验,也不仅是医术而已,它是医术、心境和体力的三重考验。耗时长,也是这场手术的难度大的原因之一。
等到斯莱特教授几个离开,顾烟这边终于炸开了锅。
闫传东一把搂住身边同样欢喜不已的殷晓:“太好了太好了,岚姨没事了。”
楼臻则是被顾烟抱住:“谢谢你,楼大哥。太好了,妈妈没事了。”
楼臻僵着身体,几秒钟后才缓下来,伸手抱住女孩,眼神柔和:“嗯,是啊,这样小烟就可以放心吧。”
秦弘扬纠结了好几天才终于下定决心去找女儿好好聊聊。
被女儿知道自己出轨的事情,完全不在他的计划中。而那个因此变得陌生的女儿,更是让他有些无所适从。只是,再怎么自欺欺人当这件事不存在也是不可能的,时间不会因为躲避而后退。
他觉得自己应该跟女儿好好聊聊,首先是要确定下妻子知不知道这件事。如果知道的话,那么就是他所能预想的最坏的结果了。如果不知道的话,那么他就可以劝说女儿,让她保守秘密。
整理好思绪后,秦弘扬从办公椅上站起来,拿起外套穿上,打扮得西装革履如同上战场一般。
然而,他准备了那么多,却注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你说什么?你又是谁?”秦弘扬皱眉看着面前的人。这个人是谁,他以前怎么没见过?那个小邓助理呢?
站在秦弘扬面前的,是个俊秀的年轻男人。他个子跟秦弘扬差不多高,看着有点瘦,漆黑的眼睛如魔珠一般,带着夺魂摄魄的深沉。
哪怕穿着工工整整的西装,也无法掩饰他身上不驯的气质。他看着不像个人会老老实实在公司上班的人,而是不受拘束的艺术家之类的。他身上天生带着不受控制的肆意潇洒,眉眼流转间尽是潇洒和张狂。
“我是顾总的私人助理。顾总有事不在,她的事情由我全权打理。”年轻男人也不知道是不清楚面前人的身份还是什么的,言语只能勉强算上礼貌,却跟恭敬什么的没有半毛钱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