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谈笑风声好不温馨的三人听到这个有些突兀的声音时,反应不一。
顾烟是下意识地皱着眉,而后瞥了旁边的妈妈一眼。
做为被喊到名字的那个人,顾岚安则是收紧了牵着小包子的手。酝酿了一阵才终于一咬牙,扭过头去。
小包子则是懵懵懂懂的,看到妈妈姐姐停下来也跟着停下正在迈动的小短腿,用大眼睛左边瞅瞅右边看看。
出现在三人面前的,是个看着温文尔雅的男人,穿着定制的贴身西装。他一脸激动地站在那,半天后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很踌躇。
顾烟倒是不意外在这种情况下会遇到自己的这位爸爸,毕竟都是在同一个公司,出门进门是同一个入口。只是撞上的时候还是难免地有些晦气。尤其是看到他用那种激动得难以自持的神色看着妈妈时,更是恨不能仰面翻个白眼。
秦弘扬也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遇到前妻。从离婚之后,这还是第一次见面。
这么长时间没见,他发现她反倒是变得更加明艳光彩照人了。以前的她脸色苍白,神色是忧郁,如风般。而此时站在那的女人,却如清幽的竹,傲然而独立。她的眼神是坚定的,眉宇间也带着某种恬然的慵懒。
她,竟一次比一次更美。
这个发现,让秦弘扬的心有些揪紧。
在那双明亮的眼睛的注视下他竟然局促得如情窦初开的少年,手足无措的。
这种紧张感已经很多年不曾感受到了,他握紧了双手,暗暗给自己鼓劲着。
他自顾自地纠结了半天,却没看到对面的母女俩脸上那莫名其妙的冷嘲。
“走吧。”
在看到这个同床共枕二十年,当成生命一样爱了二十年,却也被骗了二十年的男人时,顾岚安的心还是会痛的。但这种痛却不会让她觉得窒息,反倒使她更加的清醒。
看着他,她就会想起曾经的时候是多么的愚蠢多么的傻。
看着不知何时起开始学着喜怒不形于色的妈妈,顾烟一直揪紧的心也跟着被放开了。她轻轻应了声:“嗯,好妈妈。”
顾岚安看了看身边的小包子,眼中闪过一道暗光:“小如要不要妈妈抱抱呀?”
小包子想了想,随后伸出两只小胖爪高兴地说道:“妈妈,妈妈,抱抱。”
看着突然做出这个举动的妈妈,顾烟想了想,却也没有阻止。只是嘴角也不受控制地微微上扬了些,尤其是当用眼角地余光看到身后的某个人如遭雷劈的模样时,这种暗爽的感觉就更强烈了。
看来这段时间成长的人不只是自己,一直像小白兔一样的妈妈也变得调皮了呢。不过这样,也挺好的。
那几声“妈妈”,像是被音响无限制地放大一般,清清楚楚地传入秦弘扬的耳中。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那个连跟自己打个招呼都不愿转身就走的女人,脑中倏然一片空白。那种空荡荡的感觉,让他难受得心都在痛。
他想要叫住她,再叫一声那个熟记于心的名字,可是他不敢。刚才那被当成陌生人还不如一样漠视嫌弃的眼神,让他恐惧。
“好了,妈妈,我来抱吧。”
等出了旋转门,顾烟笑着接过妈妈怀中的包子。
反正都是最喜欢的两个人,对小包子来说,无论是被谁抱都是幸福的。他很顺从地从妈妈怀里钻进了姐姐的怀里,小胖爪环着脖子,粉嫩嫩的小脸蛋贴着姐姐的脖颈,大眼睛一直都是弯弯的月牙儿。
秦弘扬像跟木头一样站在那目送着那两个身影走远。
从那一刻开始,他就一直心不在焉的,哪怕在听秘书汇报事情时也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他好像把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弄丢了。
现在,想要找回来都变得不太可能。
脑中混混沌沌的,他在一瞬间对很多事情失去了兴趣。下班的时候也是将东西随手一扔就出门。
“老公,你回来了?”
“岚……”听到这个伴随着开门声响起的声音,一个称呼脱口而出。好在他反应极快,在看到出现在面前的那张脸时,及时将剩下的字咽了回去,很自然地改口着:“嗯。”
听到那个刺耳的字,林珊的脸色当下就变了,只是跟秦弘扬一样,她也是很会掩饰的人。她当作什么都没听到,像往常一样帮男人把家居鞋拿来,又将对方脱下的外套和公文包接过。秦弘扬本来还有点担心她听到了自己那脱口而出的名字,现在看到没什么异样,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妈呢?”他有点奇怪地看了看空荡荡的客厅。
这段时间,每次只要他回来,立刻跑过来的人里绝对有老太太。
他的话就像某种开关一样,本来还贤惠地忙碌着的林珊动作立刻停了下来。
秦弘扬立刻就察觉到了:“怎么了?”
林珊躲开他的眼神,低着头情绪有些低落:“妈说身体有点不舒服,在房间休息。”
老太太也是七十多岁的人,虽然平时身体还算健朗,有些时候都可以说是走起路来健步如飞,可毕竟年纪就在那了,总是会有这样那样的毛病。
尤其是在上次住院之后,秦弘扬都感觉到老太太的精神气没以前好了。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吃药了吗?”
秦弘扬有些急了。
林珊低着头不看他:“你先去看看吧。我菜也做好了,刚好让妈起来吃饭。小芸说晚上要跟同学去逛街,就不回来吃饭了。”
“好。”
秦弘扬也没太在意,点了点头。
老太太的房间虽然不是主卧,却也是光线条件最好的一个。林珊把里面布置得很舒适,一看就是用过心得。
这一点,也是秦弘扬对林珊很满意的一点,对老太太跟亲妈妈一样。
老太太的房门没关,只是虚掩着。
“妈。”
“弘扬啊。”
秦弘扬一进去,就看到老太太躺在床上唉声叹气的。听到他的声音,也很快回头看了一眼,只是很快又转过身去,重重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