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蠢!
所以,你该清醒了。
她扬唇,笑得凉薄而冷漠。
云墨打开门走出去,刚刚关上门,就忍不住吐出一口血来。衣袖震动,火儿跳了出来,站在他手臂上,对他怒目而视。它在愤怒,刚才他将它定住了,它动不了。它愤怒,他伤了它的主人。它伸出爪子想要去抓他的脸,它的爪子有毒,只有它的血才能解。此刻他内腑受创,它只要抓了他以后立即跑开,超过两个时辰,他就算不死,这张脸也得毁了。
然而刚伸出爪子它又怔住了,因为它看见他的眼神,淡漠到极致,沉痛到极致。
他在疼痛。
这个万事在握骄傲自负的天之骄子,此刻在烈火与冰雪煎熬中痛不欲生。
这世间最痛苦的事是什么?不是当你爱上一个人她却不爱你,而是你明明爱她,却又伤害了她,以至于她好不容易为你打开的心房从此永久关闭。便是再倾尽一切,都无法再靠近她半分。
火儿忽然就收回了爪子,一瞬间感受到这个男人莫大的悲痛和绝望。它难免也有些伤怀,默默的跳下他臂弯,想要进屋安慰它的主人。他却伸手将它捞了回来,“别去打扰她。”
火儿瞪着他,他不理会,将它又重新塞回自己袖口中。
他转身,地上一抹长长的影子拉到他脚下,他抬头。
月色下,云裔冷冷看着他,眼神讥诮而愤怒,又隐着了然的叹息。
“云墨。”他道:“你迟早会死在她手上。”
云墨脸上漫开苍白而萧索的笑,“那么在此之前,我会先杀了她。”
云裔一震,云墨却已经转身离开。
他站在原地,神色有些发怔。宁愿跟她死在一起,宁愿让她恨他,都不愿意放手让她投入其他男人怀抱吗?她便是死,也得死在他手上。其他人,休想动她分毫。
是这个意思吗?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可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云墨,你当真下得了手?
这夜里有人心如死灰,有人品尝从甜蜜降低冰点的痛,还有人在不知名的角落负手立于月下,神色淡然而冷冽。
身后有白衣老者靠近,“宫主,过了下一个城池,便可到达南陵境内。”
他只嗯了声,没多大反应。
身后人有些犹豫,还是低低开口了。
“宫主,方才我夜观天象,发现紫微星光芒暗淡,似有劫难将至。”
他手指动了动,眼神划过幽暗。
封印越来越无法克制了么?
身后人还在继续道:“宫主与那紫微星命格犯冲,不可靠近,否则会被她煞气所伤,性命堪舆。”
他嘴角勾起冷冷笑意。
“她命格是否被人改过?”
身后人不说话了。
他转身,月色下容颜平淡而一双眸子若繁星缭乱,看得人不自觉得低下头,生怕一个不慎就被他窥视了心中所想。
“出生不凡命主紫薇,虽然有煞气萦绕但本身浩然正气极浓,即便命途多舛,也万不至于数次生死难料,更不会波及身边人。”他淡淡的说着,眼神却一寸寸冷下来。
“可就在十多年前,有人改了她的命格,煞气愈浓,正气几近荡然无存。”他慢悠悠的靠近,语气轻柔如风,听起来没有丝毫危险。
“五长老,玉晶宫中你主观星宿,最擅长观天象知命数。我玉晶宫能人无数,甚至可逆转时空颠倒乾坤。然而这篡改他人命格乃是逆天之法,便是本宫,若要逆天而行,也得承受天火之劫。而至本宫以下,圣女当时没那个能力。况且就算她有,就算她不顾一切动用转天逆命之法,也早已魂飞魄散,断不可能安好如初,更不可能还能修习一身元力神功大成。”
他目光近乎平静,然而语气却压迫得人喘不过气来。
五长老低着头,纵然他在玉晶宫里位高权重人人敬重,在这少年宫主面前,却不敢有丝毫不敬。
“宫主此言差矣。天下悠悠,能者居多。除了我玉晶宫人,也并非没有能算天命知前生来世之人……”
他呵的一声轻笑,五长老还未说完的话立即僵在嘴边。
“圣女以下,便只有你们八位长老了。”他说到最后,语气已经冷冽刺骨。
五长老浑身一颤,闭了闭眼,也没否认。
“原来宫主早已知晓。”
他嘴角淡淡扬起笑意,眼神却是极致的冰冷。
“玉晶宫向来不过问红尘俗事,此次却又是为何?”
五长老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宫主自幼开天眼,岂能看不出那女子出生非凡生来带祸?且她命主妖格,必为天下大祸。若是凡尘便也罢了,但偏偏此女与宫主命格息息相关,而宫主却又对那女子情根深种甚至违逆宫规据婚于圣女。宫主您要知道,玉晶宫之所以能世代流传,最重要的便是巩固护宫神石。而圣女得浴神石神力之下,与宫主之力相合,才能保我玉晶宫世代不覆。”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声音低沉了几分。
“当年您的父亲,便是因凡尘女子而未被宫规抛弃前圣女,致使圣女不甘出宫寻找,最后死于天火之劫,我玉晶宫也因此元气大伤。而如今,宫主您万不可再重蹈您父亲的覆辙啊。”他抬头,苦口婆心的劝道:“那女子若不死,天下必乱,玉晶宫必会因此倾覆。所以……还请宫主莫要再执迷不悟。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不知何时,其他几位长老也相继出现,纷纷跪在他面前。
“请宫主莫要再执迷不悟。”其中最严肃最古板最冷漠的大长老道:“宫主若是下不了手,便让我等为宫主扫除祸患,也可保我玉晶宫永世安稳……”
他忽然说不出话来了。
强烈的光晕铺天盖地袭来,刺得他睁不开眼睛。他想要集结元力,却忽然发现自己元力丧失,他心中暗道不好就要采取天地之气来生化元力。然而那光却似无所不在的网,将他封闭在一方天地里。周围什么都看不见,他却能感受到四面都是薄而透明的墙在缓缓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