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这般疾言厉色,更是从未有过。
那丫鬟更是惊呆了,不明白自己什么地方触怒了他。她咬着唇,楚楚可怜的看着他。
“公子,奴婢……”
颜诺已经不耐烦了,“来人,把她丢出去。”
她大惊失色,还未来得及惊呼出声,已经被骤然降落的黑影一把提起来随意的扔了出去。
颜诺对那咚的一声毫无反应,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吩咐下去,我养伤期间,没我的吩咐,谁也不许进来打扰,否则就自己去血池尝尝万毒噬心的滋味吧。”
颜家有冰池也有火池,还有血池和油池。
全都是对付那些违了规矩的颜家人以及丫鬟下人。
火池,乃是岩浆,底下藏着无数蛇蝎毒蚁,那是颜家最高刑罚,比冰池更甚。
血池,那是燃烧的血液,这么多年来无数因训练失败之人的血,加了特殊药物即便烧沸也永远不会干涸的血,里面没有毒物,却又无数骷髅。那些在血水里被烧死的人,留下的骷髅。肉体上的折磨只是其次,精神上的惩罚才是最令人惊骇而疯狂的。只要入了血池的人,会在惊恐中疯癫痴狂,努力挣扎。而那些特殊的药物,会因为他们的挣扎而兴奋的靠近,将他们化为一滩血水。
油池,滚烫的油,活生生将人炸死,然后再被药物侵蚀化为灰烬。
所以一听到要入血池,原本惊呼的丫鬟立即失了声,即便隔着门板,也能感受到她那种来自灵魂的恐慌和颤抖。
颜诺依旧盘膝坐在床上,看了眼放在桌子上药,嘴角勾起淡淡讽刺。
承景二十一年正月初五,在所有人还没来得及从新年的喜悦缓过劲儿来,战火便已经从东越打响了。
时隔一个多月以后,东越终于对于南陵当日在宁王婚宴上刺杀太子妃凤君华一直未曾做出合理的解释而愤怒了,首先便遣使者远赴南陵质问明皇,让明皇给予个说法,交出公主永和公主明月清。
原本就是被反咬一口的明皇心中震怒,更不可能交出明月清,并且扣押了使者。
俗话说,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明皇这一作为,彻底激怒了东越。
二月十五,东越二十万大军欲绕过金凰边境攻打南陵,然已经与南陵化干戈为玉帛并且结盟的金凰不用南陵求助便已经派大军抵挡,双方交战于玉伦关。
这是打破四国平衡局面的第一战,有无数史学家甚至从这场战争中看到了未来的天下一统。
金凰虽然都是女子兵,但个个骁勇善战,比起男子也丝毫不差。
双方持续战争三个月,三次交战,东越大获全胜。
金凰主将苏文敏坐在军营里,看着底下几个得力副将,面色有些阴沉。
“我们死伤多少人?”
“上一次交战战死一万三千六百七十人,受伤两万四千一百五十六人。”
苏文敏深吸一口气,帐内气氛有些凝重,人人面色都有着深刻的无奈和哀戚。其中一个副将忍不住道:“将军,这样下去不行,我们连番吃了败仗,士气大减,如何还能再战?”
说话的人叫做崔江雯,正是上次在南陵金凰交界处随同苏文敏堵截云墨等人而后又中云墨反间计对明月殇质问的副将。她性格比较暴躁,有什么就说什么。此事原本是南陵挑起的,就因为金凰和东越相邻,此刻却让金凰做马先锋与东越对战。她们连连吃了败仗,心中自然有怨。
不止她,其他几个副将也都面有郁色。
“将军,若不加派兵马,再这么战下去,我们会损伤更大。”
苏文敏一手敲着木桌,面色沉凝。
“你们说的我都知道。”她秀眉微皱,“此次敌方主将乃顺亲王,你们也知道,东越建国之时这顺亲王可是战争好手,当初他和那个女将军莫千影联手,百战不殆。”说到这里她顿了顿,提起莫千影,自然就想起了凤君华。当年莫千影从军的时候从未掩饰女子身份,之前很多人都看不起那个女子,结果人家一战成名轰动天下。
虽然过了二十多年了,彼时苏文敏不过才十几岁,还未曾入朝堂,却对莫千影的事迹十分崇拜,引为榜样。
说起来那个女子就这么死了还真是让人惋惜。
而作为她女儿的凤君华,会不会又是第二个莫千影呢?
或许从前人人都道慕容琉绯是一个娇蛮嚣张的草包,然而姜太后寿宴过后,无人敢小觑那个女子。
莫千影的女儿啊,怎么可能是个蠢才?
帐内气氛有些低沉,良久有副将才道:“其实最可怕的不是顺亲王,是他们的那个军师易水云。”
苏文敏脸色变了变,眼神也多了几分叹息。
“听说他曾是慕容府的幕僚,没想到那么厉害。”
崔江雯道:“将军,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苏文敏转身看着墙上的地图,“玉伦关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咱们连连惨败,死伤无数,如今只能先在这里休养生息,待将士们都恢复得差不多了再做打算。”
副将们都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可这样也不是办法。”
崔江雯皱眉道:“将军,咱们得有个退敌之策才行。这还只是顺亲王而已,若哪日东越太子云墨亲临战场,只怕更是……”
所有人面色再次变了变,想起十几年前云墨和凰静芙那一站,金凰惨败。虽然这些年来东越和金凰几乎没有什么战争,但如今时局已然不同。东越西秦结盟,南陵金凰结盟,已然成天下二分趋势。如今不过只是初战而已,若以后云墨亲临战场,后果……
“本将已经传信回帝京,太女殿下自有决断。”苏文敏说到这里又叹息一声,“西秦如今也已经派大军包围南陵北部三元城,如今天下战争四起,陛下已然震怒,朝中不可缺了太女殿下。太女殿下已经传信给本将,让咱们停战一个月,一个月后太女殿下自有决断。”
这算是安抚了众将,几人都微微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