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君华目光一缩,而后只觉得身后有疾风闪过,利器嗖嗖射来,对准她全身各个大穴。然后腰间被一只手搂住,一个天旋地转,云墨已经带着她身影一闪消失在原地。无数冰箭划过,只要稍微慢一步,她就会被刺成刺猬。
她心中一颤,后觉得脚下地面在震动。
“快走。”
云墨的声音响起的同时已经揽着她再次飞跃离去,几乎是在他们的双脚离地的瞬间,整个山轰然塌陷,化为了尘埃。空气里想起桀桀的怪笑声,似男似女似苍老似娇柔,在这样寂静的山头,越发显得怪异而紧张。
“不错嘛,能这么快就猜到本座的藏身之地,果然不愧是云墨。”
是个女人。
玉晶宫圣女。
凤君华猛然抬头,忽然发现天空不知何时已经黑了。周围黑森森的一片,残枝枯木悉悉索索的隔了一定的距离,地上到处都是骷髅,看起来像是已经死了多年的人。空气漂浮着黑色的烟雾,风声不时的刮过,森冷而骇然,像极了地狱魔窟。
听见这声音,云墨倒是镇定的笑了。
“都说大丈夫能屈能伸,圣洁高贵的玉晶宫圣女,能为了活命而屈身躲在墓地中,这份坦然与洒脱,亦让本宫十分佩服。”
圣女默了默,好半晌没有说话,隔了不知道多远的距离也或者她就在他们周围,以至于他们都能感受到她似乎在刹那间平复心中多年的积怨和不知名的恨意。
“听起来,你好像很幸灾乐祸。”
她的声音和她本人一样,如雪般的清冷如水般的干净,丝毫没有尘世间的污浊尘埃。光听这声音,没人能够想到她是一个心机深沉手段狠辣的女人。
云墨依旧在微笑,声音忽然低了下去。
“本宫一直不明白,即便你魂魄被驱散,需要找一个地方安心修炼。可顶多半年,你就能自由行动,再不需要呆在暗无天日的墓穴里。玉晶宫宫殿乃明光之地,一年四季都亮如白昼,只因玉晶宫人自诩神族后裔,讨厌这世俗一切黑暗肮脏。而你这个圣女更是圣洁冰清之躯,若非迫不得已,定然是不屑呆在人间墓穴中。所以一旦脱离危险,你会毫不犹豫的离开才是。可你没有,却等到了今日。”
他顿了顿,笑意中带上了三分寒意。
“如今本宫终于明白,原来是为了这尸骨图吸收更多的阴煞之气,想来是为我夫妻二人准备的吧。”
没错,这个地方就是尸骨图布下的阵法。上古十大阵法之一,吸收了世间所有的阴煞之气,传说鬼神不破。只要在这里呆久了的人,很快就会腐化成骷髅。
暗处那声音又静了静,而后又是一声轻笑,如水般缓缓流淌至心间处,开出鲜花朵朵。
“所以,你今天是来探险的?”她声音陡然变得冷淡而凌厉,微带几分遥远而深幽的寂寞。“好,那么就让本座看看,你到底有多大本事,能从本座精心加固演化后的尸骨图离开。”
声音一落下,她似乎也离开了,耳边仿佛还听得见她那带着三分嘲讽七分期待而玩味儿的笑意。
“我怎么觉得……”凤君华扬眉,“比起我,她好像更恨你。”
云墨嘴角噙起几分笑意,眼神里却没有半分温度。
“还是先想想怎么从这里离开再说吧。”
凤君华瞪着他,“你也没办法?”
云墨眨眨眼,有些无奈道:“我是人,不是万能的神。”
凤君华怀疑的看着他,“你又在唬弄我。”
云墨哭笑不得,“我何时唬弄你了?”
“你早就知道有陷阱,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准备?早在去看明月清之前你就决定来南陵了吧?知道有个厉害的对手,你会就这样等着束手就擒?”
这个人黑心得很,一不注意可能就着了他的道儿,她会相信他没有任何准备吗?
云墨无奈的看着她,“我说夫人,这话你不要说出来啊。这下好了,人家都听到了,我有再多准备也没用了。”
凤君华一噎,想着玉晶宫那些诡异的术法元力,想着那女人肉身都毁了灵魂依旧可以在没有神石的护佑下安全活了将近一年,这是在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刚才她虽然声音远离的了,但应该开没有离开,只怕现在正在某个角落里冷眼看着,窃听他们的对话。
“那现在怎么办?”
她有些闷闷的开口。
云墨叹息一声,忽然揽过她的身子,低头凝视她的眉眼。
“青鸾,如果我们逃不出去了,你愿不愿意陪我一起死在这里?”
凤君华瞪大眼睛,似乎在确定他这话的真实性,而后淡淡而无奈道:“你我夫妻,生同衾,自然死同穴。”她四处打量了一番,嘴角勾起几分笑意。
“尸骨图便是世上最大的墓穴,你我一起死在这里,做对鬼鸳鸯也不错。”
云墨也轻笑,双手环抱着她的身子,薄唇轻吻她的眉梢耳际鼻尖红唇,似乎真的没有脱线之计,完全等着死亡的降临。
周围有厉鬼的嘶叫还有游魂飘荡,以及那些腐朽的味道在空气中蔓延,却似乎无法隔绝他们彼此的绵密情缠,刻骨爱恋。
尸骨图外,有人负手而立,看向半空中置身于黑暗中相拥相吻的男女,手指紧握成拳,温和的眸子鲜见的有些阴沉。
“尸骨图能困住他们?”
身后大批人马,但没人有资格听他的疑问。在他身侧不远处,站着一个女子,看不见容貌,她浑身都笼罩在白雾里,从头到脚,眉眼五官都看不清楚,只觉得神秘而圣洁。
“你相信云墨是个乖乖等死的人?”
“不信。”他嘴角一勾,“你好像很了解他?”
她不回答,无人看得见她一双透彻的眸子里隐藏着苍凉而遥远的暗流,那是多年悲愤创伤后的幽暗和冷沉。
那个男人,永远没人能够真正的了解他,因为没人比她更清楚他的强大。
她笃定,即便是他身边那个女人,凤君华,也不了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