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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深谷幽兰自芬芳(二)

次日。

清晨。

朝阳还未出来,空气中带着阵阵清香,晨风驶过,带着一丝清凉,八月的气候,也就只有这个时候最最舒心。

大牛装了半车西瓜,然后轻轻拍了拍拉车骡子的头。这两头骡子,是全村凑钱买的,是唯一可以拉重物去集市的牲口。平日里,骡子由全村人养着,若是用骡子拉车,那户人家,便要自觉喂养十天。

看着暖玉和季玉瑶都坐在了车沿上,大牛这才坐到车前,挥起长鞭,大喊一声:“驾!”

骡子拉着车小跑着。速度很慢,它们不像马可以快速飞驰。没有马车舒适,没有马车宽敞,脚边就是西瓜。季玉瑶看着周围的景色,山依旧是蜿蜒连绵、清逸秀丽,树叶是枝丫重叠、秀丽多姿。黄土大道被压得平坦,几乎没有多余的嫩绿。

季玉瑶听着渐渐响起的虫鸣,看着偶尔轻点彩蝶,心情激动与期待。

一轮红日喷薄而出,带着霞光。

车继续缓慢行驶。当旭日东升变成了日上三竿的时候,终于到了集市。这个时候,人已经很多了。

大牛寻了路边一个空旷的位置,将车停下,他似有些不放心,嘱咐暖玉和季玉瑶只在附近问问,自己留在这里卖瓜。二人点头应过之后向人群走去。

这是暖玉第一次上集市,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多的陌生人,似乎还有些无法适应,她紧紧拉着季玉瑶的手臂,像是一个害怕走丢的孩子。转了一圈,她们询问了路上过往的行人、摆摊的小贩,最后从一个货郎那里得知洪州离这里很遥远……其实这个所谓的集市,也就是各个村子的人聚集到此贩卖各自东西,真正知道洪州的也没有几个。难道,真的回不了洪州了么……

看着回来的二人,大牛不知道是替季玉瑶伤心,还是替自己窃喜。他破开一个瓜,递给季玉瑶和暖玉,说道:“先解解渴吧。”

接过西瓜,暖玉和季玉瑶都没有吃,她们吃不下,一个是没有适应而没有胃口,一个是失望而想要哭泣。

突然间,大牛问道一股茉莉清香,只见一女子朝气向上,她随手挑了一个瓜,要大牛破开,然后付了钱,转身离开。这个过程很短,可是却教大牛看花了眼,这个女子虽说不如季玉瑶漂亮,但是她身形古雅,面色光洁。大牛还是第一次见到有钱人家的姑娘。忍不住道一声:“真美!”

听着大牛奇怪的自语,暖玉和季玉瑶同时抬头,随着大牛目光方向望去。那女子已经远去,背影身形确实一绝。

季玉瑶的瞳孔放大,眸子猛然一抬。不顾暖玉和大牛的叫唤,一个箭步,冲向女子。而女子已经踏上华丽马车。季玉瑶拼命跑着,仿佛看见希望一般。

那是一辆由两匹高头骏马拉着的古木马车,样子华丽,雕刻着种种凌波花纹,车帘是上好丝绸做的。这样的富贵似乎与这个小小集市不符。车夫长鞭一挥,马儿便跑了起来。路上行人自觉让出一条道路。

季玉瑶用尽全力跑向路中,她忘记了炎热,忽略了危险,蓦地拦着路中。

车夫拉紧缰绳,马儿一个啼鸣,抬起前蹄。车内一阵翻腾。

看着季玉瑶如此的行为,暖玉一声惊呼,却是无力前行。大牛见马车瞬间停住,急忙跑去,他黝黑的大手紧紧扣住季玉瑶的双臂,他的心脏在这一刻才觉得安定,张口,刚要询问。却被另一道声音打断。

车内传来一道男音,带着一点儿责备道:“阿来,怎么回事!”

车夫看着路中的两人,脸上也是未定惊险,他转头回道:“少爷,有个姑娘突然跑到路中拦车。”

大牛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马车,他想着那车帘的绸缎,若是卖了,足够全村过两个月的日子。可是听见车夫向车内少爷汇报实情的时候,大牛害怕起来,如此有钱的人家怎么得罪的起呢?季姑娘这次真是闯大祸了!

正在大牛想着要如何补救,车内少爷回答之前,季玉瑶突然叫道:“蓝田!”

车帘缓慢掀开,掀帘的是刚才那个买瓜的女子,接着一名男子探出头来。他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而这声音又是如此熟悉。他略微皱着双眉,想着不太可能,可是看见拦车女子的时候确实惊了阵。

大牛望着这位白衣少爷,仿佛珍品一般。他的双腿有些颤抖,扣着季玉瑶臂膀的双手不禁加大了力度。

感觉到疼痛的季玉瑶,挣扎了几下,她叫道:“大牛哥,你弄疼我了。”

这位少爷突然下车,接着身后的女子跟着。

在原地不能动弹的暖玉汗流浃背,她恨这个时候自己胆小,不能帮玉瑶的忙。可是……转而一想,如此有钱之人,要如何帮玉瑶……

这位少爷走到季玉瑶身前,一把从大牛手中将人拉过,仔细看了半天,像是恍然一般,叫道:“玉瑶,你怎么成这样了?”

此话一出,大牛似乎成了化石,他不能想象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形。原地的暖玉只觉得双腿颤了一下,像是看见了一个遥远的传说,玉瑶认识这个少爷?

看见蓝田认出自己,季玉瑶瞬间如释重担,她只觉得全身一软,瞬间没有气力,仿佛压抑已久的全部精力瞬间消失,她看着蓝田笑着,软了下去。

蓝田伸手,揽住季玉瑶,一阵慌乱,他叫道:“玉瑶,玉瑶你怎么?铜雀快去找大夫!”

那个朝气向上的女子应着一声,急忙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