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子向新郎再靠拢一点,新郎搂住新娘的腰,啊……”摄影师端着相机艰难地指挥着,明明是很凉的天气,却沁出满头的汗水,这时候第N次无奈地放下相机摇了摇头,“我说你们能不能配合点啊。”
身着礼服的李劲海抱歉地对摄影师笑笑:“她就是这样的……”话音未落就被寒音拉得一个踉跄,跟着跑起来。
寒音欢笑,裙摆提在手中的婚纱随着她的脚步飞扬:“为什么一定要死板地站在那里?我们就是要快乐地奔跑,你能抓得住最美丽的瞬间才是你的本事。”
“那太浪费胶卷了,我们得提高收费。”
“好,多少随你开。”
摄影师追随着仿欧式外景地里嘻笑奔跑的两个人一通猛拍。“这是我接过的最累的活儿。”收工时,他忍不住这样对李劲海感叹。
“但我相信会是你拍出的最好的照片。”
说话间,李劲海的手机响了,李母小心翼翼地问:“不是说今天回来吗?”
“是的,刚拍完婚纱照,再过一会儿就可以回去了。”李劲海心情愉快。
“那么说能赶上晚饭了?”
李劲海看看时间:“嗯,是的。”
“好,我们开始准备了,客人都到齐了,就等你们了。”
“客人?”李劲海诧异,“还有客人吗?”
“是啊,就一些亲戚朋友,大家熟悉熟悉,顺便商量下你们的婚事。”
李劲海回过神来:“啊,好的,我们马上赶回去。”
“有客人吗?”寒音好奇地问。
“是的。”李劲海心满意足地将他美丽的新娘拥进怀里,深深松了口气,“家里人要为我们商量婚事,你已经完全被他们接受了。”
“真的吗?”
“真的,一切都比我预料得要好得多,我很开心很开心。”
“我也很开心。”
两个人相互凝视,愉快而深情。
快门“喀嚓”一声响,摄影师得意地冲他们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李母慢慢放下话筒,转脸朝满客厅的客人笑了笑:“说了,就快回来了,刚拍完婚纱照呢。”
“可是商量你儿子结婚的事把我们一家三口拉过来做什么?”杨柳的爸爸不满地问。
被父母保护在中间的杨柳垂着头,紧张地瞟一眼一边旁若无人的李劲风,此刻他正跟飞哥头靠着头凑在一起热切地低声交谈着。
李父堆起笑脸解释:“不正好借机会把劲风跟杨柳的婚事也商量商量嘛,他能拿出足够的彩礼了。”
“哼。”杨父不屑。
“年轻人你情我愿的,我们老辈人也不好干涉,只要条件达到了就随他们去吧。”
“今天怎么转弯转得这么快?以前要不是你们那么强硬我们也不会横加干涉。”
“都别说了。”李劲风站起身,戏剧化地开腔,“今天绝对会有个让大家万分惊喜的夜晚,我要让你们好好看看,我——李劲风,平时在你们眼里不入流的一个角色,到底拥有怎样的实力,更要让你们看看以后,我——李劲风可以怎样连黑道老大都不放在眼里。”
李父嗓音一沉:“劲风,别说得太过了。”
“过不过的到时候看了事实再说话。”李劲风点燃根烟,潇洒地吐着烟圈。
李母不安地打了个冷战:“劲风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啊?给劲海和我解决终身大事啊。”李劲风别有深意地冲飞哥笑笑。
飞哥了然地点头:“我们今天就提前闹洞房吧。”
李劲风闷笑:“一吻定终身。”
其他人隐隐担忧着却又摸不着头脑。
李劲风挥手:“快准备啊,别等主角登场了美酒佳肴还没上桌。”
夜色降临,李劲风挽着寒音推开房门时,一客厅的人都肃穆地望过来,倒是李劲风哈哈大笑着迎上前用力拍李劲海的肩膀:“兄弟!就等你了!”
一拍之际,李劲海肩膀疼了一下,沉浸在甜蜜幸福中的他完全没有在意,他对寒音温柔地笑着,扶着她肩头将笑吟吟的她推到众人面前,郑重地说:“寒音,我的妻子。”
大家呐呐着,被寒音娇俏脱俗的模样吸引得说不出话来,寒音笑出声来。
“真羡慕你啊,在大家面前亲吻下你的新娘吧。”李劲风热切地鼓动着。
李劲海的脸红了红。
寒音脆声问:“是不是海在你们面前吻过我了就代表你们接受我了?”
“嗯嗯嗯嗯。”李劲风笑不可抑地拼命点头。
“海,”寒音轻快地一个转身,用力捧住李劲海面颊,“既然你那么希望你家人能接受我,那就吻吧。”说完,主动帖上李劲海的嘴唇。
所有人都在关注着,尤其是李劲风和飞哥,瞬间绷紧了神经。
这一吻,犹如炸开一个惊雷,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量旋成一股飓风由他们唇齿间滚滚旋转,鼓鼓地掠动他们的头发衣服向四周散开,两个人痛苦地大叫一声,唇边淌出血,却又不肯放开对方的手,十指紧紧相扣,寒音大声询问:“你怎么样?还好吗?”
这股力量在整个房间里振荡,卷起所有东西乱糟糟地飞起来撞上墙壁,眨眼间,每个人都因为来不及躲藏而受到伤害。
“怎么会这样?”李劲风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冲飞哥怒吼。
“她……她……”飞哥费力地推开压在身上的东西喘口气,“她身上本身就带了个强大的咒语,两个咒语相撞了。”
“那现在该怎么办?”李劲风嘶吼中忽然听到杨柳的哭声,赶紧循着声音十万火急地翻开那一堆杂物拉出鼻青脸肿的杨柳,着急地问,“你怎么样?哪里受伤了?”
杨柳大哭:“我爸爸妈妈呢?”
“他们在这里。”是寒音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异常清晰。
李劲风、杨柳、飞哥一起看去。
寒音坐在地上怀抱着李劲海,李劲海靠在她怀中无声无息、不知死活,鲜血烈焰般燃烧在他们唇边。在他们头顶上方,李父李母、杨父杨母四个人一字排开悬在半空,惊恐万状地瞪大眼睛,牙关紧咬着发不出声音。
“为什么?”寒音笑得凄艳,“为什么要这样?”
“你想怎么样?”李劲风紧张得嗓子眼发干,“局面都让你控制了,想干什么你说。”
“为什么?为什么?”寒音固执着,还要问,“为什么要这样?我不过是想和海生活在一起,只想两个人安静地呆着,谁也不去打搅。我已经不再计较以前发生过的一切,甚至还为你们带来好运咒语,可你们为什么还要这样?为什么?”
李劲风用眼角的余光瞥见飞哥在悄悄挪动身体,于是豁出去地大喊:“因为你是妖怪!”杨柳吓坏了,拼命拉动李劲风手臂,李劲风没理会。
“妖怪吗?”寒音笑意加深,透着锥心刺骨的痛,“妖怪没有招你没有惹你没有伤你没有害你,你们为什么容不下?为什么容不下?让我多幸福几天都不可以吗?非要让妖去恨?”
李劲风竭力忍住不去看飞哥的行踪,焦急中口不择言:“你知道收服了你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吗?我们就可以拥有别人没有的强大力量,就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连黑道老大都可以不用怕!你说说看,你对我们有多大诱惑力吧!”
“你们好贪心。”寒音摇头,长发随之丝丝缕缕扬起,无风自动,“一直都是这样,为了你们的贪婪,我根本就不该心存幻想。好,既然你喜欢妖的力量,那就好好展现给你看吧。”
“啊……”杨柳捂住嘴,把半截惊呼压回去。
“等一下等一下!”李劲风情急地摆手,“这事都赖我,其他不想干的人别牵连上!”
“你也会心疼吗?”寒音直射过来的目光愤怒而哀愁,“可你有我的心疼吗?有我心疼的万分之一吗?”她周身闪闪发光,逐渐明亮。
“寒……”李劲海忽然动了动,闷钝地咳嗽一声,摸索着握住寒音的手,“难道……我们在一起……非得有人受伤害吗?”
“已经伤了啊,海,”寒音温柔地低头看他,“不是我们伤人,而是人伤我们。”
李劲海痛苦了闭了闭眼。
寒音更加温柔:“海,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好,我答应你,所有不相干的人我都可以不计较,可是,制造伤害的人必然要受到惩罚。”
“不要……伤人性命……”
寒音心疼地制止他说下去:“你受伤了,别说太多话。海,等一切都做了了断,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好吗?远远离开,再不回来,只我们两个在一起好吗?这样就不会伤害到谁了。好吗?好吗?”
李劲海血迹干涸的唇角勉强扯出笑容:“嗯。”
“下一次就真正不会有伤害了吧。”寒音的泪滴在李劲海脸上,她凝视他,挥手间,悬在半空的几个人落了下来,连滚带爬惊惶失措地逃开,混乱中飞哥爬到寒音身边举起了手中的咒符。
“抓活的!抓活的!”李劲风忘乎所以地大喊。
李劲海情急地猛一挺身,抱住寒音旋身挡在飞哥面前,飞哥的咒符来不及收回就拍上李劲海后背,剧痛滚遍全身,李劲海煞白着脸仰头一声长嚎。飞哥吓呆了。
李劲风急吼吼地催促:“快啊!再不制住这个妖怪我们都得死!”
“不可原谅!”寒音红了眼,运指如飞,悬空揭下李劲海背上的咒符绷得刀片一样坚硬急速旋转着掠过飞哥和李劲风的身体,一次又一次,直到他们在哀嚎中鲜血淋漓地跌倒在地,她圆睁了双眼怒吼,“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连自己的亲人都不放过?我是妖怪!但我从不伤人!为什么非要逼我出手?为什么不让我和海在一起?为什么不让我们幸福?我们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一次次伤害?为什么为什么?告诉我这是为什么?为什么想要幸福这么难?”她涌了满眼的泪力竭地垂下头,惊奇地对上李劲海痛苦绝望的目光,她放柔了声音,“海,你为什么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