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背着一个破包袱,身上的蓝色麻布衣也缝上了好几个补丁,头发用白绾布包扎起来,典型的穷苦书生样,只是那面容清秀得很,好似月光下的镜湖,又好似出水的百莲。
“小生正在进京赶考的途中,可是天色已晚,奈何找不到客栈,只能在此寄居一晚,实在抱歉。”那书生似乎狼狈地从外面淋过大雪,那布包和黑色发丝上都还有朵朵白绒。
“你是何人?这么半夜了还闯入民宅,似乎不是先生所教吧?”李云笙嘴角勾起一抹嘲笑,眼神咄咄逼人地看着书生。内心觉得人来得太及时,不合寻常。终年警惕的他已经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当然,他的直觉对了,书生自然不是寻常人。
“小生并未有其他的意思,只不过是想要借宿一晚罢了,公子何必咄咄逼人呢?何况,小生还知道一些早年的江湖事,倒也不妨说给公子听听……”书生的语句似乎还没有说完,但却留下点余音,哑然而止了。只是那面容带着笑意,直勾勾地看着两人。
李云笙的面容僵硬了一瞬间,眉头已经皱起来,却没有继续说话,只是盯着书生那温文儒雅的笑脸看。
看来,这人果然不简单,还是个难对付的角色。李云笙心想着。
这些人怎么如此磨蹭,要不是小白拜托我来助他那小徒儿,我岂会跟他们耗在这儿。书生的内心不屑地咆哮着,埋怨断白鸠给他的这份苦差事。
“既然如此,是不是要自报家门以示诚意呢?”李云笙再次开口,却没有之前那种咄咄逼人了,毕竟还不知道对方的实力,冒然只会引来灾祸。
“小生的家门嘛……一个小村庄罢了,不值一提。”书生微微一笑,礼貌地说着。这一笑,倒像是屋外撒在雪地里的几缕月光,竟是有种朦胧的美感。
李云笙自是知道书生不愿多说,恐怕他口里也不会问出一句真话来。江湖中许多侠客都喜欢隐去身份,也不知道他来意是何。
“吾名云笙,这是吾妹。现在公子可否说一说你知道的事?”李云笙并未以“本世子”自称,可见其之谨慎;而且还没道出两人身份,花颜逝的姓氏“花”,便是只有花阁之人才有。虽然当年的花颜逝并未被世人所知,不过若是被有心人听去,恐怕会得知花阁还有余党。
这对花颜逝十分不利。
书生自然明白这些小心机,却并未明言指出,因为他了解的比李云笙多,所以不屑与他废话。
“约七八年前,不得不提起那强大无比的势力——花阁。只是七年前竟满门被屠。”书生惋惜地叹了口气,接着说,“这事更是惊了天下人,如此一个家族,当日竟被血染红了半边天。但是此时进行得倒是神秘无比,世人皆不知道是何人所为,但是也不敢多嘴,毕竟可以灭了花阁,自然不是什么小角色。”
“所以这事不久后便被压了下来,但人们心里却还是心有余悸,江湖中顿时动荡不已。”书生说这件大事却仿佛唠家常一样,似乎平淡无奇。
看着对面眼眶紅得仿佛能滴出血来的小女娃,不禁暗自怜惜了一把。伸出手想要摸摸她的头,却在半空中被李云笙挡下,书生笑了笑,毫不尴尬地又把手放回。
花颜逝没有说话,只是低下了头,想把眼泪逼出来,却不见水珠。
不祥子,短暂的生命中不会有一滴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