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我用狡猾拐个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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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我用狡猾拐个夫(则宁)

序章

话说这苏州城内,富庶之地。有一富户,那可是苏州城内远近闻名的大户。

出名的,不是他的富不是他的善,而是他膝下的那一对宝贝子女。

此话是怎么说的呢?

咳,待听慢慢道来。

常言说的好“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这苏州之好古来广为人知,驾着这自古人就留下的丰富资产,这苏州城理所当然地成为了国内响具圣明的富庶之地,连朝中天子也无不对苏州的年收税银无比关注。毕竟,这小小苏州,就承担了朝廷每年税收的七成左右,如此庞大的数字,稍有差池,那可不是一两句话就能摆平的。

所以,这历代帝王对苏州城的偏爱也是人竟皆知了。

而这苏州,风好水好土地好,养育的自是奇人。

苏州的朱家,该算的上是奇人之最了。

朱府的现任当家朱启富,虽年不过四十,但众人眼见着原本没落的朱府在他手中日益壮大,终成这苏州首富。在加上为人和气慈善,每逢外省灾民至苏州避难,他总是第一个拿出白花花的雪花银帮灾民们度过难关。所以,苏城人对朱启富除了尊重之外,更是分外的景仰。

但朱启富的风光岁月也只是上半生,随着他的一对子女呱呱落世的那一刻起,便预示着他以往的风光岁月,一去不在回头。

其实,说道朱启富的这对子女,说怪到也不怪,说笨却也聪明到五岁就能难倒教书先生。

那,朱启富还有什么好不满的呢?

咳,那可要从两兄妹的性格长相说起了。

朱家长子,朱谦涵。名为谦涵却一点都不知道什么叫谦虚,空有一副好文才不去考取功名不说,还整天花天酒地,外带脾气恶劣见男人就揍见女人就粘。气得朱启富每每狂声怒吼,却也每每败在儿子那哀怨不满的目光中。

咳咳!这个,其实,其实他也不想啊,虽说他和那个离家出走的老婆长得是男俊女俏,可他怎么想的到,生出个儿子,竟然标致到连四大美女都要靠边站,如若是女儿到还好说,将来不愁找不到好夫家,可那偏偏是自己的儿子啊!

所以,每次看到儿子那不满的眼光,就算有再大的火气,朱启富也只能心虚地低头,毕竟是他和那个离家出走的老婆在没征得儿子同意的情况下就把他给弄出来了。

这个,罪过啊罪过。好佳在,朱谦涵虽花心但也算有原则,如若没有一技之长,再美的女人他也不会入眼,再加上天生厌恶烟花之地,因此再怎么花天酒地也不会闯出什么大祸。

至于见男人就揍……这个,儿子怎么说才十九岁,年轻气盛,情有可原情有可原。什么?因为长得漂亮被男人调戏才出手?那个,那个绝对是谣传!对,是谣传!什么?有证据?喂,老兄,你哪里人啊,人家正介绍自己的儿子关你什么事,一边去。真是的,现在的年轻人怎么都不知道尊重长辈的。

再说朱家千金朱小柔。

咳,一说道这个朱小柔啊,不光是朱启富没辙,那更是整个苏州城的梦魇。

在儿子面前至少还能说上几句的朱启富,在这个女儿面前,却是连头也抬不起来。不为别的,实在是这个女儿,聪明得……有点太过了。

如若是普通的聪明也就罢了,朱启富本还打算让女儿接手朱家。因为……说实在的,女儿那个走在路上都能被人当成甲乙丙的普通长相,想找个不贪朱家财富而是真正爱她的人,真所谓难上加难啊。可是,偏偏这个女儿聪明得实在让朱启富头痛得没话说,五岁的时候,朱启富想从女儿身上骗走些东西,那也已是难如登天,更别说如今女儿已满十八花季了。

那,聪明就聪明吧,朱启富也就认了,可这女儿那些聪明才智别的地方不用,光用来讹诈乡亲,欺负老哥,贬低老爹了。

或许,上辈子自己是个猎户,宰了哪只积怨颇深的狐狸也说不定?才会让这只报复心切的狐狸投胎成自己的女儿,来找自己报仇。

要不,他怎么总是觉得那个长相普通的女儿,却总闪着狐狸般狡猾的微笑呢?

拜这对宝贝子女所赐,朱启富常觉得自己满头的乌发,指不定在还没有满四十之前就来个一夜白了。

所以,在朱启富被这对子女折磨了长达十八年零三个月,时逢朱启富三十八岁“大寿”之日,终于,下了一个决定。

这一日,风轻日暖,是入春以来难得的一个好日子。

朱启富身穿大红镶金边寿服,端端正正地坐在大厅正中,接受着各方生意上往来的富商或者各层下属们献上祝词祝礼,嘴里虽是机械地说着“哪里哪里,客气客气”的恭维话,脑袋里却盘算着心中早已打好的如意算盘,因此,朱启富此刻脸上的笑,也是难得的灿烂如花。

“老妹,你说那老头子有什么企图?没事过什么三十八大寿,他还嫌自己老得不够快吗?”缩在内屋,透过红木漆窗窥探着大厅一切动静的朱谦涵单肩靠在漆窗旁,左手支着硬是长不出一根胡碴的光滑下颌皮笑肉不笑地嘟囔。

哼,这个老爹,不是他这个当儿子的不给他面子,实在是今天的朱启富显眼过了头,平时低调,节俭惯了的人,没事为了过个三十八小寿,居然弄出如此大的阵仗,没问题那才叫有鬼。

“嘿,这不摆明了连三岁娃儿都看得出吗?你没瞧他那张脸,笑得都快抽筋了还乐此不彼,我说老哥,你可要留神了,准是在打你我的主意呢。”一身男装打扮,乍看上去完全像朱家仆佣的朱小柔,双腿盘膝坐在地上,抛掷着手中的铜板,头也不回地哼声笑道。

“嗯?都说是你我了,怎么这么会工夫就我一人留神,你想置身事外?”看着坐在地上的朱小柔,斜眼冷笑的朱谦涵那表情,在外人眼中,完全是魅眼如丝,两眼勾魂。要是这表情被哪个男人看了去,准是三魂少了四魂,也难怪每逢朱府有大宴大喜的时候,朱启富从来不让朱谦涵出现在众人面前,要不,那可麻烦大了。

“呵呵呵呵!我说老哥,你啊,准是成天‘美女美女’,好久没使唤脑子了,你觉得那个傻老爹会是我的对手吗?”笑着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朱小柔从地上爬起,慢慢转身对着朱谦涵说道。

一瞬间,朱谦涵感觉面前出现了一只笑得诡异的狐狸,摇了摇头,再看,却是脸上带笑的朱小柔,只是那笑,和方才错觉中看见的狐狸脸上的表情,却是一模一样。

“这倒是,你这丫头,我这辈子还没见有哪个人能让你吃过亏,如若真有人能不吃你亏,那就算是祖上积德,烧了好香了。”哗地打开潇洒公子必备物品——纸扇。在这虽是冬去春来,却还吹着阵阵凉风的日子里,来回扇着冷风,明明冻得发抖却还故作翩翩公子的气质,朱谦涵颤着牙齿调侃道。

“嘿嘿,你要不是颤着牙齿打着哆嗦,那倒还真有那么一点翩翩佳公子的感觉,只可惜你这脸,不合适!老哥,我觉得你还是用这张脸去骗男人吧,这么好看的一张脸,不去赚钱那多可惜啊,要是你这张脸长在我脸上,我的财产早就超过老爹,成为整个苏城最富有的人啦!”朱小柔洋洋得意地笑着,完全不顾老哥朱谦涵在朱小柔提及他的样貌时就已发青的脸。

“你!”伸手,缩回,再伸手再缩回,朱谦涵极度克制着想要杀人的冲动。

混丫头!明明知道他这辈子最恨别人用他的长相做文章,可这丫头,却时不时地故意戳他的痛处,如果不是看在是同父同母所生的亲兄妹的份上,他真想把这丫头丢去喂狗。

说过多少次了,他那叫帅,帅懂不懂?什么叫去勾引男人,那不摆明了说他娘娘腔?

冷然一哼,朱谦涵决定转身不去看朱小柔的脸,省得在看见朱小柔脸上那欠扁的笑时,一个控制不住,把朱小柔给掐死了事。

“好了好了,不闹了,老哥,留点神,老爹来了。”尽量摆出讨好笑容的朱小柔,在冷不丁朝门外一瞥的刹那,看见了一个浑身通红,穿得好像红包套一样的人朝里屋走来,不用猜她就知道那是何方神圣。

朱谦涵原本还打算来段争取哥哥尊严的戏码,却在听到妹妹后面一句话的同时,将仇恨的目光朝屋外投去,并且不忘在心中做好了一切可能的打算。

兴高采烈的朱启富在跨进屋门的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如此的景象。

屋内那两个小鬼,正以无比防备兼瞪视仇人般的眼神瞪着他,活像六月里的严冬,绝对能把人冻个牙颤颤。

习惯性地想逃,却在转身的同时想起了此番大费周折的目的,决定豁出去的朱启富顿时一换进门时的惊吓样,脸上挂起自认最具亲和力的笑,转身朝屋内行去。

“老哥,你觉得老爹那笑,像不像隔壁苏媒婆上门提亲时的模样啊。”将铜板塞进口袋中,朱小柔斜眼瞄着朱启富说道。

点了点头,在把面前的“红包套”从头至尾打量一番,朱谦涵在朱启富极力恳求的目光中很不给面子地点了点那颗好看的脑袋。

“老妹,这可是我这辈子第一次赞成你的看法。”

说完,朱谦涵和朱小柔目光对视,然后两人同时将目光集中到朱启富的身上,随后一致地摇头,并且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我说,你们那是什么表情?有你们这么说自己老爹的吗!你们这对不肖子女,亏我从小把屎把尿地将你们拉扯这么大,你们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努力瞪上自认最威严的白眼,朱启富毫不客气地坐在了里屋正中的椅子上。

“把屎把尿的是奶娘,关你屁事啊。”白了朱启富一眼,朱小柔很不客气地说出了本不该在一个花季少女口中出现的词汇,一边的朱谦涵则是附和地点了点头。

“你!你这混丫头,说的什么话,要没有我努力为你们赚钱,到哪去找那么好的奶娘!”气得想吹胡子瞪眼的朱启富在发现自己没有胡子这一现实之后,只能改拍桌子,以显示自己为人父的威风,临后,还不忘加上决定性的一句话,“看来帮你找个婆家这事还真是对了,你啊,的确得找个人好好管管了,谦涵也该去考个功名光宗耀……”

“什么?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还没等朱启富将话说完,寒光一闪,朱小柔以及朱谦涵脸上挂着诡异的微笑朝朱启富瞄来。

“我……我是说……谦涵该去考……那个……功名……丫头……应该……应该……呃、呃、这个、这个……俗话说得好,这个,不肖有、有、有三……无后为……为大,我、我……”看着双手咔咔作响渐渐靠近的一对子女,朱启富头上的冷汗不停流下。

“俗什么俗,俗话就是‘俗’,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寒光继续闪,两兄妹渐渐进入攻击范围。

“这个……这个……”冷汗继续努力从朱启富头上留下。

“什么这个那个的,你到底什么意思,听不懂我们,你再说一遍试试!”两兄妹再次凶神恶刹般靠近,嘴上说是听不懂,手上关节挤压出的咔咔声却是不绝于耳。

退,退……发觉实在没路后,干笑了几声引开两兄妹的注意,朱启富迅速打开屋门朝屋外逃去,见自己进入安全范围,才又再次大声喊道:“混小子,你该给我好好去考个功名了,行李我都准备好了,三天后上路。还有丫头,都这个年纪,早就该成个家了,我帮你相了一个不错的夫婿,我和苏媒婆商量过了,后天就是个不错的好日子,你就将就着嫁过去吧,这样你哥临行之前还能吃到自家妹子的喜酒,何乐不为啊!呵呵,要是你们敢不答应,以后就别想再用老子我一钱银子!还有,我在你们屋子四周设了我重金从外地聘来的守卫,你们别以为还能像以前那样被你们轻易逃脱,就连你们应试出嫁,我也要派人看着。啊哈哈哈哈,俗话说得好,姜是老的辣,你们是斗不过我的,啊哈哈!”随着笑声渐渐远去,朱启富一溜烟就不见了踪影。

屋内,两兄妹一声不吭地看了对方一眼,随后,脸上阴笑挂起。

敢跟他们玩阴的?老头,你还嫩了点。

当夜三更。

朱府。

寂静的明月当空,一阵阵春天花开的芬芳味传遍了整个朱府。

尽责站在朱谦涵以及朱小柔屋外的众侍卫,也仿佛闻到了一股芳香之气,纷纷贪婪地吸了几口迷人芬香,随后,便一个个如泥土般往地上瘫去。

“笨蛋,还侍卫呢,居然把迷香当花香吸,真是什么主养什么仆,跟了老爹那样笨的人,想聪明也难。”随着嘎然轻响,两边的屋门慢慢开启,各自探出一颗脑袋,随后,两条矫捷的身影一跃而出会合在一起。

“老哥,你怎么打算?”身形娇小的身影蹲在角落,故意压底声音问着一边的同伴。

“这个嘛,反正苏州从小到大待了这么久也腻得很,正好乘这机会散散心去。听说京城繁华,我们到那去玩玩如何?”扇子在头上敲了几下,稍稍高上一些的黑影说道。

“好,同意!那我们出发,对了,你带银子了没?”作势欲起的娇小身影忽然想到什么,再次蹲下了身子。

“千不带万不带,银子怎可忘了带,这不是,走吧。”洋洋得意地亮了亮怀中的一叠银票,引得娇小黑影双眼一亮,高个子站起身来便爬上内院丈高围墙,盏茶功夫就不见了身影。

“等等我。”眼见着高个黑影离去,娇小身影也急忙起身向围墙爬去,但转眼瞥见内院另一间灯火通明的屋子,双眼灵目转动一周,一抹坏笑随即爬上了嘴角。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伴随着一声高过一声的打更鼓想起,一条黑色身影迅速跃出朱府高墙。

眼见黑影出现,对面李府门前的石狮子后,一只手急忙伸出朝黑影招呼过去。

见着黑影左闪右闪靠近,石狮子后的高个黑影闪出,一脸不满地说道:“怎么这么慢?”

“呵呵!天机不可泄露。”迎上高个黑影不满的目光,娇小身影神秘地笑着,两条左躲右藏的身影渐渐消逝在黑夜之中。

第1章

“死老爹,没事逼着我嫁什么人,还有那个娘娘腔的臭老哥,居然敢让我这么可爱的妹妹睡破庙,哼哼,幸亏我有先见之明,拿走了所有银两,呵呵!我那漂亮的老哥,你就用你那张勾人的脸,在路边出卖春天吧!啊哈哈——”

喧闹的京城大街,来回的人潮熙熙攘攘好不热闹,但喧嚣的人群中,却传来一个能把众人声音都压下去的狂笑。

远处的路人,听见这一声声的狂笑,还当是哪边的山大王下了山,纷纷提紧手中的包裹快速走远,而近处的路人,看着双手叉腰、抬头向天的朱小柔,却是纷纷摇头苦叹。

这么健康的一个孩子,脑子却坏了去,真是可怜啊!

带着同情,经过朱小柔身边的路人们,都投掷去了怜悯的目光,最后哀声离去。

“我说,他们那神情……是不是就是所谓的同情啊?”狂笑过后,头重新回到正常视线位置的朱小柔,看见的不是众人景仰的目光,却是同情。

有没有搞错,她朱大小姐此生最得意时刻的狂笑,换来的却是街边众人的同情?

那些路边的甲乙丙丁,乞丐孤儿不去同情,居然来同情她?不想活了?

冷笑着看着街边经过的一个个路人,朱小柔脸上,又出现了那抹狐狸般的微笑。

不是闲着没事干吗?现在她到找到一个很不错的消遣乐子了,呵呵——决定了,她朱小柔要将这京城所有的钱都骗到手。哼哼,同情她,就要付出代价,而这代价呢,不贵,也就全京城所有人口袋里的财产而已。

哈哈——我果然是天下最聪明的人啊——哈哈——等一下,骗钱也要先有门路啊,没门路谁会上当啊。”

原本的狂笑却在朱小柔突然的灵光一闪中消逝,换来的她此刻眉头紧锁,一副皱眉苦思的模样。

想了许久,只见她抬起头来,目光在街边一一巡视,最终,双眼一亮,停在了一家颇为气派豪华,人流来往川流不息的酒楼前。

紧锁的眉头渐渐松开,紧闭的嘴角开始上翘。

呵呵呵呵!有了,就是它!

至于那间酒楼虽是豪华无比,门前人流不断,却没有人一个人光顾,这没关系,只要她朱小柔出马,包准三月内让这家酒楼大红大紫。

诡笑着,朱小柔朝酒楼行去。

那仍不知危险即将到来的酒楼,门前仍然人声鼎沸,站在酒楼前的小二微笑着招揽着一个个路过的行人,而那酒楼正中最醒目的位置,赫赫然挂着用昂贵红木雕刻而成的招牌,上面鲜红的三个大字,尽责地介绍着自家酒楼的名字——修家聚。

修家聚在京城是一家出了名的老字号,一百多年前,它就已在这京城繁华之地站稳了脚。

与其他老字号的崛起相同,修家聚在初始开张的时候,也只有一家破烂不堪的小茶摊,但随着生意的扩大,修家聚涉及的范围,也一步步扩张。如今,除了朝廷垄断的丝绸业,以及江湖归属的托镖业,修家聚几乎囊括了大小各种行当,而这修家聚,理所当然的就成了所有行当的百年老招牌。

修家聚经营的生意很多,包括酒楼、布庄、银楼、茶室、当铺、甚至书堂。可于涉及广泛的生意相对的,修家聚如今的继承人,也就是现任当家,膝下,却只有两子,其中一子,更是由于某种原因,对自家的生意从不过问。

因此,压力紧张的现任当家人修简,明智地听取了手下一干人等的建议,在自己与各大分行掌柜之间,安插一个管事,而众管事之上,再设总管事,这样的话,从最基层的工人,到最高层的总管事,层层筛选下来,修简所要经手的账册,税收便只是原来的十分或者是百分之一,相对的,他就有更多的时间把全部心思都投入到修家聚的继续扩张中。

想法虽好,一切也随着修简的意愿准备妥当,可惟独一处却是出了漏缺,始终招不到管事之人。

那一处,便是修家聚最近新扩张的生意——修家聚酒楼。

至于这油水足足,却没人愿接掌这个位子的原因,那可真是多了。别的先别说,光说这京城之地,遍地酒楼,这小小修家聚,一没什么知名大厨,二又没有坚实后盾,三又是修家聚新开拓的行业,缺乏名气,这摆明了只赔不赚的生意,就算是傻子也不会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就更别说修家聚手下那些精得都跟妖精似的掌柜们,所以,修简的那些下属们是你推我,我推你,没有一个愿意接这吃力不讨好的苦差使。

无奈之下,修简只得向外发出了雇工传单,希望能借此,找到一个能让修家聚酒楼在这酒楼林立的京城站稳脚跟的贤才。

只是,传单在修家聚酒楼门前最显眼的地方贴了半月有余,却没有一个,哪怕只是一个好奇上门问问的人,负责招人的罗管家,更是枯燥得在酒楼的大门前连连打起了哈欠。

可是今天,注定是一个特别的日子。

如往日般闲极无聊地打着哈欠,懒洋洋地打开酒楼的大门,吩咐小二将招工用的桌子椅子笔墨纸砚搬到酒楼门前,等小二将一切办妥,罗管家这才慢悠悠地坐下,眯着眼随意瞄了一下桌上的摆设,却发觉少了他平日用惯了的大茶壶。

转眼朝酒楼内看去,本是想叫小二将茶壶拿出来,不经意地,眼角的余光瞄见了一个站在酒楼门旁,对那张贴了半月却仍然无人问津的雇工传单看上去感兴趣的人。

罗管家双眼为之一亮。

真是天可怜见啊,他老罗都在这闲了半个月了,每天不是打盹就是养膘,真的是太无趣了啊。今天,那张久未有人问津的招工贴居然有人看了,啊,真是太有成就感了。

欣喜若狂地悄悄蹭到那人身边,罗管家兴奋地张着那双本就不大的豆丁眼,使劲地打量着那人,而那个对雇工传单很感兴趣的人,此刻也正好在轻声朗读着传单上的雇工内容。

“本店,修家聚酒楼,对外急聘一管事,银饷丰厚,望有意者,至酒楼门前招工处洽商详情……嗯?这是哪门子的雇工传单啊,既没要求又没限制的,那还不是阿猫阿狗都能来?”读完那张传单上的内容,来人倒是很纳闷地单手支着那光滑无比的下颌思索了起来,怀疑这天上忽然掉下来的餐食,会不会是一个天大的陷阱。

“这位小哥,对这张雇工单很感兴趣吗?”

忽然,身边一个笑呵呵的声音传来,那人慢悠悠地转动脖子,见离自己身子不过一尺左右,站着一个身材高五尺,腰围也近五尺的圆桶壮五旬中年男子,本就不大的眼睛更是笑成了一线天粘在脸上。

“……”漠然看着眼前忽然冒出的视线,不知为什么,让罗管家圆滚滚的身子,忽然一阵鸡皮疙瘩,嗯……这,这人长得倒也是不错,可是为什么看人的样子却这么奇怪,就好像,好像青蛙盯着猎物,而他不巧的,就是那猎物的感觉。

“呃,我说,这位小兄弟……”擦了擦肥脸上流下的汗水,故作镇定地在脸上堆起一个假笑,罗管家勉强压制住心中那股想逃的冲动,努力尽责地站在原地。

“什么?”懒懒地掏了掏耳朵,来人不给面子的用斜眼瞄着明显矮了他几寸的罗管家问。

“这个,这个,小兄弟对我们酒楼的管事之职是否有兴趣?”咕嘟咽了口口水,罗管家觉得自己平日自诩还过得去的嘴上工夫,到了这个人的面前,却不知为何,灵光不起来了。

“废话,不感兴趣我看什么。”白了一眼满头大汗的罗管家,暗想长得太肥真不是件好事,瞧才这么一会儿工夫,那汗流得……

“啊,那是那是。既然小兄弟对这张传单感兴趣的话,可否随我到那边去谈谈?”呵呵笑地指了指离他们不远,酒楼门前那张空桌子,罗管家表情谄媚。

“……”狐疑地瞄了一眼罗管家那明显献媚的表情,来人一副防备的模样,但疑惑中仍能透出奸猾的眼神,让罗管家觉悟到,眼前之人,可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主。

“说吧,谈什么。”一屁股坐在桌子上,再把左脚搭在右腿上,来人舒服地翘起了二郎腿。

“这个,这个,不知道小兄弟贵姓啊。”擦了擦额头不断溢出的冷汗,罗管家问道。

“朱小弟。”滴溜转了一圈那像狐狸一般的眼珠子,来人眼也没眨一下,便径直回答。

可不是她朱小柔故意要骗人,可是要是把真名告诉了这肥胖子不是等于通告天下她是个女人了吗。

都怪她那个不中用的浑老爹,取个名字都取不好,她这样的一个人,柔得起来才叫怪,简直是肉麻当有趣。所以,为了自己着想,还是先借用一下小时候用惯了的外号吧,也不算她骗人,反正都是她的名字,爹娘取的和别人封的也没差啦。

“朱小弟?没听过这号人物啊?朱兄弟,你以前可在何家酒楼当过职?”

努力在记忆中找寻着朱小弟这个人物,在苦思许久仍是没有答案之下,罗管家还是决定当面问朱小弟本人。虽说这朱兄弟年岁看上去太年轻,不像是有过什么经验的人,可是他那对眼睛可是骗不了人。别的可以说不行,但他罗管家看人的本事可是一流,跟了老爷少爷天涯海北不知去走多少地方,像朱小弟这样的,他可是第一次看见,那两只眼睛,仿佛随时都在算计着怎么赚钱似的。

可以肯定地讲,这个朱小弟绝对是经商的料,是那种就算当不了商业龙头,也能混个商业老大的位置坐坐的人,这么好的人才,他不先招进他们修家聚,岂不是对不起老爷这么多年来的栽培之恩?

想到这,瞪着眼前的朱小弟,罗管家不由感觉到心中一股热血涌上心头,让他心中一团烈火熊熊燃烧。

“福字号。”无趣地撇了撇嘴,朱小柔怀疑地看着罗管家那过于兴奋的表情,真不明白那个胖子在高兴些什么东西。

“福——福——福——福字号?”“扑”的一声将刚到口的茶水全都喷出了口,罗管家在听到这三个字后,顿时张大着双眼,满是惊讶地朝朱小柔瞧来。

“朱兄弟,你说的可是苏州城里的福字号?”急忙放下手中的大茶壶,罗管家瞪大着双眼朝朱小柔看来。

乖乖,这要么不来,要来就是位大人物啊。

这国内各地,但凡是经商的,谁不知这苏州的福字号。这个福字号在他们眼中,那简直就是一个奇迹,一个只花了十年就能创造出其他人要花几百年才能创造的财富奇迹。

只要是“福字号”出来的人才,那更是各大商行争抢的热门人物,他们“修家聚”也为此努力了许久,想找一个从“福字号”出来的经商人才,只可惜这贤才可不是那么好找的,这么多年下来,“修家聚”还是一个都没抢到,全被别的商家占了先,这回,难得在这么关键的时刻,有一个自己送上门来的,怎么说也不能再错过了。

“我们的分号全国各地都有,你说的是总号吧。”斜眼瞄了罗管家一眼,朱小柔不屑地说着。总算明白这个长得胖胖的人为什么用谄媚的笑容看着她了,原来还是沾了自家商号的光啊。

“是是,我说的就是苏城总号,呵呵——不知朱兄弟在福字号的职位是?”脸上仍是堆满一脸微笑,罗管家心里却早已七上八下,咳,不知道为什么,被朱兄弟那么一瞄,他就全身都觉得不舒坦,也不是说那眼神有多凶恶,而是,被那么一看,他总觉得自己会被算计了似的,想不担心都很难。

“我吗,在钱庄当过账房,在茶庄当过茶博士,还在酒楼当过几天掌柜,这些够不够?”伸出手指细数了数,心中回想着自家在本城的所有分号她应该都在无聊的时候去闲晃打发过时间外带拐些小钱花花,虽说每趟拐走的银两数目都稍微有一点点多,但是再怎么说,她也是为自家商号赚了钱的,她每回拐走的万儿八千两,可都不及她为商号带来利润的三分之一,所以说,她拿的只是一点点劳务费而已。

当然,这些事目前还瞒着她老爹呢,哼哼,反正商号里的银两有什么出入的话,只要经过她大笔一挥,那账本绝对是天衣无缝,谁也发现不了,那几个负责暗地调查各账房掌柜账册的密使也早就被她教训过了,要是他们敢多嘴,把她擅改账册的事情告诉她老爹的话,那就别怪她手下不留情!

“够够够,真是太够了,朱兄弟,你现在就随我去见老爷可好?”听着朱小柔一个个报出曾经干过的行当,罗管家的眼睛渐渐笑得眯成细缝,眼角的皱纹更是一条条地跳了出来。

“好,没问题。”豪爽地从桌子上一跃而下,看着罗管家的肥脸,做了个带路的姿势,脸上诡笑展开。

呵呵,她的夺银计划,第一步,成功迈出。

“呜哇,这地还真大,和我家有得拼啊。”

修府离修家聚酒楼其实并不远,只相隔几条街而已,可就这么两条街的间隔,在朱小柔眼前的景色可就大不相同了。

先说她现在所站的修府大门,从进到修家住宅范围开始,她足足走了半个时辰,才见到了门前两座丈高灰色大石狮子,门两边各站一排十人左右身穿浅黄色服饰的家丁,护着大红色三人高安有铜制青面狮子门把手,门上一块红底金漆的嵌框门匾,赫然写着“修府”二字。

再说这修府占地,虽说刚才她跟着罗管家从“修家聚”酒楼走到这修府途经五条街道,但其中就有三条街道是被修府贯穿,站在修府的正门往左右两边看去,根本就见不到墙院的尽头,可想这修府占地之广,面积之大。

看着眼前熟悉的豪宅,朱小柔还真有回到家的感觉。

“朱兄弟,你先随我进去吧。”把朱小柔诧异的目光看作是惊讶,罗管家更是为自家门面觉得无比骄傲般,抬起了头,呵呵笑地对朱小柔说道。

“好吧。”点了点头,随着罗管家跨进及膝的大红色门槛之余,朱小柔仍不忘暗自嘀咕,希望这修府的构造也和家里大体相同,她可不想再花个十几年记熟这的路,以避免以后到这来的时候,东绕西绕再迷了路。

“罗管家,可算找到你了,我刚才去了酒楼一趟,没见到你,你倒是去哪闲晃了?”

正当罗管家领着朱小柔在修府楼阁之间穿梭之际,两人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很响亮的呼喊声,待两人回头一看,就见一个身穿深褐色修府家丁服饰,头戴同色布毡帽,鼻梁上架着一副金边水晶镜片,左右嘴角各有一撮小胡子,身高七尺左右的瘦高五旬中年人,正气喘吁吁地站在他们身后,不停地拍打着有些喘不上气的胸口。

“老马,你不在大少爷身边帮忙,找我干什么?”疑惑地看着身后熟悉的中年男子,罗管家跨前两步,走到了一个离中年男子稍近的地方问道。

“当——当然是因为,大少爷有急事找你,呼,这一趟把我累的。”不停地喘着粗气,中年男子一看就是那种不常活动的生意人。

“大少爷找我?那一定是急事,我可得赶快过去。”听闻是大少爷有事找他,罗管家没了方才的轻松劲,直觉就是账目方面或者分号又出了什么问题。

“那这位小兄弟……”

没等罗管家胖胖的身子跑出几步,再次传来的声音让罗管家想起,身边还带了朱小柔这么号人物,可大少爷的事也耽误不得,他又不能一分为二,这可真是麻烦。

“朱兄弟,不知你可否自己先去老爷书房等我,大少爷那我办完事就来,不会耽搁多久的,你看可好?”擦了擦脸上急出来的汗水,罗管家语气中也透露着焦急。

“没问题。”瞧罗管家那心急如火的模样,朱小柔觉得这些小事也没什么可计较的,反正她一个人走也没差。

“那好,噢,对了,老爷的书房从这条小路走到底,然后拐过两座假山再拐三个弯就能见到,不难找。”嘱咐朱小柔修府老爷书房路线的同时,罗管家已经跑开很远。

“呵,长那么胖,没想到跑起来还挺快的嘛。”目送着罗管家那肥胖的身躯远去,朱小柔牵了牵嘴角,随后转了个身。

“嗯,小路走到底,然后绕过两座假山,再拐上三个弯……应该不难,反正这和我家差不多,找起来也省心。”嘴里嘀嘀咕咕地重复着罗管家刚才告诉她的位置,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小路,朱小柔惬意地笑了起来,随即跨开步子,哼着轻快的小调,在那石块铺成的羊肠小道上,慢悠悠地闲晃了起来。

半个时辰之后。

真搞不懂这是怎么回事,她明明是按照罗管家所说的路线走的,可眼前这面高高挡在眼前的围墙是怎么回事。

“这墙怎么会杵在这,还真是碍事。”不满地嘀咕了两句,朱小柔左右张望了几眼,发现除了她来时走过的那条小道外,就再也没有什么路可走了。

“现在怎么办,原路返回再走一次?我又不是傻子,哼,不就是一面墙嘛,大不了我翻过去,看你怎么挡得住我。”双手叉腰使劲蹬着眼前丈高的围墙,朱小柔不服输地撇了撇嘴,随即打定主意般,将两手袖子卷起,随后把腰带加固一下,左右手各啐了一口口水,两手相互摩擦了那么一阵,视线再次往高墙看去,微笑习惯地挂起。

拜从小就爱闯祸所赐,朱小柔练就了一身爬墙爬树跑路的本事来躲避老爹的追捕,现在,爬上这丈高围墙,对她来说根本就是小儿科。只见盏茶的功夫,朱小柔就已经趴在围墙的顶端,四下张望着围墙内的另一番景色。

见那围墙之后,别有风光,亭台楼阁是小桥流水,竟与她们苏城园林像足了八分,不由让朱小柔看呆了。

“这怎么比前院还要像我们家啊,这主人该不会是苏城人吧,要不干吗好好的京城住宅,弄得跟我们苏城园林似的。”疑惑地左右瞧了两眼,发现这园林里竟然连一个路过的家仆都没有,与外院相较也冷清了一些,偶然吹来的春风,晃动树叶的摩挲声,更是让人打心底升起一股凉意。

“哎,这怎么让人冷得打冷颤啊,现在明明已经过春分了。”紧了紧瑟瑟发抖的身子,朱小柔纳闷地嘀咕。

“算了算了,反正除了这也没路可走了,反正这光天化日的,就算真的有鬼也不敢就这么跳出来吧。”

看着离自己丈高的地面,再往身后瞧了瞧,确定没有什么人路过后,打定主意不肯原路返回的朱小柔,这才慢腾腾地翻了个身,背对着那座园子将脚慢慢往下伸,直到觉得离地面差不多的时候,才轻然放开双手,然后,跳下——

“唉?我怎么觉得踩着什么东西了?呵呵,错觉错觉,这种地方不会有人经过的。”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已经安全落地的朱小柔,忽然感觉到脚下踩着的并不是硬硬的地面,疑惑地双脚前后蹭了几下,在确定自己踩的确是地面后,这才安心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不是错觉,快把你的脚抬开,你踩着我了。”忽然,被踩在朱小柔脚下的地面,传来了一个闷闷的声音。

“哎呀,这地方的地面会说话的啊。唉?你是谁啊?怎么跑到我的脚底下去了?”被这忽然的声音所吸引,朱小柔慢慢低下头,看着此刻被踩在脚底的一位文士打扮的公子,语气惊异地问道。只是那脸上,除了稍稍张开的嘴角,实在看不出她哪里有一丝受到惊吓的模样。

“我是这个园子的主人。”几乎是咬着牙从嘴里蹦出几个词语,文士公子明显脸色开始不善。

“哎呀哎呀,原来是少爷啊,失礼失礼,小的第一次来就冒犯了少爷,请少爷多多原谅。”园子的主人?转头看了眼前偌大的园子一眼,朱小柔脸上顿时出现了了然的笑。

能在修府住上这么大园子的,明摆着除了老爷也就只有少爷了,她脚下的人虽看不见容貌,但明显年轻得很,当然就是少爷了。骨碌碌转动一圈眼珠子,朱小柔嬉笑着向身下那人抱了抱拳,算是对将来东家的见面礼。不过这少爷也是奇怪,干吗将好好的园子弄得阴森森的,大白天就冷得人浑身发颤,再说她刚才跳下来的时候,明明仔细检查过,在确定没人的情况下,才放心跳的,这少爷到底是从什么地方蹦出来,并且还特意跑到她脚底去的。

“说话前,可否先劳烦你把脚抬一下。”完全不理会朱小柔的嬉笑,文士公子冷然的声音再次传来。

“哦,对不住对不住。”呵呵笑地抬起了左脚,朱小柔脸上的嘴角,让人怀疑地抽搐了两下。

“……你踩着我的是右脚。”黑着脸,朱小柔脚下的文士公子脸上隐约有几条青筋开始跳动。

“啊?呵呵,在下从小就是左右不分的,你说的右脚,是这只吗?”急忙点头哈腰地对着其脚下的公子,以居高临下的姿势赔着礼,随即再将踩在地上的左脚抬起来,将全身重量都压在踩在公子身上的右脚上之后,眼带疑惑地问着早已满脸黑线的公子,而那只踩在人家身上的右脚,却丝毫没有抬起的意思。

“……我说的是踩在我身上的那只!”扯了扯嘴角,被踩在朱小柔脚下的文士公子呵呵假笑了几声,冷冷地说道。左右不分?哼,别以为他那么好骗,听他说话的口气就知道,他根本就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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