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e。”她一手牵着乔可,和他道了再见,一回身,却发现亚当早就站到门边,他只点头和强纳生致意,然后转身打开门,等她带着乔可走出去之后,才远远的跟在她后头上车。
她让乔可待在后座,它相当的乖巧,虽然尾巴一直摇,但还是听从她的指令待在后头。
不知道为什么,亚当似乎相当在意后座的乔可,她看见他一直从照后镜中看它。但他从没主动问过乔可的伤势或状况,从乔可从笼子里放出来后,一直到他们回到她家,他都没靠近过它。
在厨房弄了一些狗食,当她拿着那盆狗食回到客厅时,却看见他站在阳台边,只差一步他就要退到阳台去了,乔可坐在他身前猛摇尾巴,他却只是瞪着它,两只手插在大衣口袋里,动也不动一下。
“它喜欢你。”她看着他说:“它希望你摸它。”
他还是没有动,薄唇抿得死紧。
“你那天救了它。”她在乔可身边蹲下,揉揉它的头,然后将狗食放下,让它吃饭,才起身瞧着他说:“我想它记得你的味道。”
他皱着眉头,然后终于开了口,“救它的人是你。”
“如果你没有帮忙,我也来不及送它过去。”她说。
他皱眉眯眼,一脸老大不爽的模样。
见他那副模样,她心生不安,想起他从之前到现在对乔可的反应,忍不住脱口问:“你是不是怕狗?!”
他僵硬地沉默着,好半晌,才脸色难看的从个缝中迸出几个字。
“不是怕,是不喜欢。”
他怕狗。
真是让人想不到。
虽然他嘴里说不怕,但是一直到他下午离开她家前,他都没有靠近过乔可,无论她是在帮乔可洗澡或喂食,他一直站在地旁边,却始终和它保持一公尺以上的距离。
现在回想起来,那男人在一开始就没碰过乔可,他之前也都不进动物诊所,今天不晓得为什么,竟然陪着她一起去了。
“真诡异。”她瞄着对面那栋公寓,不解地咕哝着。
乔可听到她的声音,好奇的抬头看她,她揉揉它的头,狐疑的问:“不知道他为什么怕狗?”
它一脸无辜的表情。
唐琳看了笑了出来,“呵,我晓得,就算问你,你也不知道。”
她搔搔它的下巴,然后又转头看着对面。
不知道如果她问的话,他会不会说?
大概不会吧……
她苦笑,站起身伸个懒腰。
唉,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如果他想说的话,总是会和她说的,他要是不想说,她问破嘴皮大概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只不过,她看他之后过来她这里的机率,可能会大大减少了吧……
“亚当?”一大清早,才开门就看到他站在她门前,唐琳可真是大大愣了一下。“出了什么事吗?”
“你之前不是找我一起跑步?”他说。
她这时才注意到他身上穿着运动服,她看着他眨了眨眼,满心疑惑,她是找过他没错,但那是两个星期前耶。
“我想偶尔出去跑跑也不错。”他补上一句。
注意到他脸上有不自在的僵硬,她把到嘴的问句吞了回去,只是露出微笑说:“那走吧,我和强纳生约好了,他在路口等着。”
他知道,他连续三天看到那位兽医陪她回来,才猜出那家伙每天早上都和她一起晨跑,看得他一肚子的火,郁闷了整整一天一夜。
稍早天才亮,他没有多想,套上衣服就跑了过来,可到了她门前,又不晓得自己在做什么,才刚想要走,她就开门走出来,他只好硬着头皮开口。
该死了,他一点也不想出去!
但是他话都出口了,她也开始下楼了,他只好脸色铁青的跟上,唯一让他心情比较好的,是那个王八兽医在看到他跟着她一起出现时,莫名僵硬的笑容。
亚当内心小小的爽了一下,就那么一下下而已,开始跑没多久,他就在心底诅咒连连,一个小时下来,他浑身紧绷,随时处于警戒状态,好不容易回到公寓前,他捺着性子让她和那家伙闲话家常,然后才揽着她的腰当着那男人的面,走进他家。
他暗自希望那家伙识相点,最好之后别再出现,他可不想明天早上再出门经历一次那种恶梦。
可惜,事情没他想的那么个单,第二天早上那兽医又来了,然后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
他不行了。
站在浴室里,亚当让热水冲刷着身体,全身却仍紧绷着,他一直冲到皮肤发红,才关掉热水,拿着毛巾擦着头发走出去,一开门,便看到她坐在他床上。
他停在门边,看着她,一手仍搁在头上。
平常跑步回来,如果她到他家,她都会利用另一间浴室淋浴,然后待在客厅,但她今天却在他房间,穿着他的另一件浴袍坐在他床上,素净的脸上没有半点笑容。
“你有没有话想和我说?”
没想到她一开口竟是问他这个,亚当僵了一下,沉默着,继续擦他的头发。
她微微眯了下眼,抿着唇。
他不自在的掉开视线,依然闭着嘴,用力的擦着头发。
“没有就算了。”她站起身,越过他面前走出去,冷冷的说:“明天你可以不用来了,再见。”
他没来由地一阵心慌,忙伸手抓住她的手。
“放手。”她一脸冷漠,一双黑瞳却亮得出奇。
她在生气,他瑟缩了一下,却还是没有松手。
他从没想过她也会生气,奇怪的是,她在对他生气,他却觉得她很漂亮,而且该死的性感。
“你想都别想。”他什么都还没做,她却突然开口,冷声再道:“放开我。”
他这时才发现她刚刚那句“再见”是认真的,他心头一抽,脸色铁青,“是你约我和你去晨跑的,现在我去了,你又在闹什么别扭?”
唐琳闻言气得火冒三丈,破口就骂道:“我又没逼你和我一起去!我问你的时候你说不要,过了两星期才突然跑来说要去,等到去了又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每次回来就立刻冲上来,活像火烧屁股一样,真不知道你在怕什么,你还敢说我闹别扭?我会来问你,是因为我关心,如果是其他人,我管他去死——”
亚当听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一直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没想到她早看出来他的恐惧,他抿唇皱眉瞪她,这女人不甘示弱的瞪回来。
天杀的!
他着恼的在心底咒骂着,好半晌,才不甘愿的粗声开口,“我不喜欢出门。”
“我知道,你说过了。”她仍然对他横眉竖目的,但眼中的火气消了些。“然后呢?”
他恼怒的看着她,“你就不能接受这个简单的答案吗?”
“不能。”她眼也不眨一下,面无表情的说。
“为什么?”他火大的问。
她什么都没说,只是用一种很哀伤的神情看着他,然后垂下了眼睫,自嘲的扯了扯嘴角,“算了,你不想说也没关系,我想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
他不喜欢她那种表情,好像她要走是他的错一样,他又没赶她走!
他不懂她在计较什么,不晓得她为什么一定要追究原因,他就是不喜欢出门,难道这样也不行吗?
瞪着她低垂的小脸,他愤然的松开手。
她走了,没再回头。
他走回浴室将头上的毛巾丢到洗衣篮里,拿起吹风机吹干头发,可她刚刚的表情却不断浮现眼前,他越想越生气,一个不小心就捏坏了吹风机。
Shit!
他瞪着不堪一捏的吹风机,火大的一把扯掉那坏掉的机器插头,将它整个丢进垃圾桶里,然后火冒三丈的走回房间,上床睡觉。
真他妈的不懂那个女人究竟在想什么!
搞不好她是看上那个王八蛋兽医,所以才随便找个理由把他给甩了!
说不定她还在想和那家伙在一起,那只该死的狗以后看诊就可以免费,狗会和用具都不用钱!
他看她大概一走出他家大门,就迫不及待的飞奔过去了亚当想得一阵恼火,额冒青筋,下一秒,他猛地翻身跳下床,一把拉开窗帘,却再刚拉开时,又迅速拉上。
他僵站在原地好半晌,才敢用手指悄悄地掀开一点点窗帘,露出一线几不可察觉的缝隙。
她坐在床上,和刚刚一样,那只狗坐在她面前,他不知道她在对它说什么,但那只狗看起来一副听得很专心的模样。
她身上还穿着他的浴袍。
亚当愣了一下,慢半拍的注意到这件事,跟着才领悟她刚刚就这样穿着他的浴袍,在寒风中直接走回她家。
突然间,他知道她在对那只狗说什么了。
八成是在抱怨他——
他皱了下眉头,然后坐回床上,五分钟后,他走到她刚刚使用的浴室,拎起她的衣物,把它们和他的一起放进洗衣篮里。
他的衣服都是深色的,她的却是粉色系的,而且好校。
她连贴身衣物都没带走,她的浴抱里什么都没穿,她刚刚一定气疯了。
抿着唇,他转身走回房间,忍不住又走到窗边喵了一下,那只狗累得都趴下来了,她还在对那可怜的动物碎碎念。
他闷哼一声,重新躺上床,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