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在照顾她,她不想再和他吵架,所以她忍住到嘴的疑问,假装没注意到他每回出门溜狗时的僵硬。
他要逞强,她也拿他没办法。
然后,神秘的星期五到了,他在带乔可散步回来后,却一点也没有再出门的意思,他洗好操就爬上床,在她身边趴躺下来睡觉。
“亚当,今天是星期五耶,你不用出去吗?”
八点五十分了,她推推身边的男人,开口提醒。
他睁开一只眼,看着她好一会,才哑声说:“不用。”
为什么不用?
她很想问他,更好奇他平常这天都跑去哪,但他看起来很累的样子,这几天,她常常突然发烧,他一直忙着照顾她,几乎没什么在睡,所以她只是拨了拨他虽然吹干了,却没有梳,乱得像一头杂草的金发,一个字都没有说。
他抬手轻轻勾住她的手指,和她十指交缠。
“你还有发烧吗?”他哑声问。
“已经好多了。”她微微一笑,让他安心。
“如果很不舒服,就把我叫醒。”他不放心的交代。
“我知道。”她柔声开口,“你睡吧。”
他眼里闪着不明的情绪,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打消原意,重新闭上眼,没有多久,他就睡着了。
唐琳看着他疲倦的睡脸,莫名心疼,其实就算她不叫他,他也总是会因为她身体的热度醒过来,她知道因为担心,所以他一直睡得很浅,他根本没有完全放松下来。
他的手指仍和她交缠着,她缓缓地将他的手拉到唇边,悄悄印上一吻。
“不行……对,我没有办法过去……那些问题你可以自己处理……”
隐隐约的听到亚当低沉的声音,她缓缓转醒过来,看到他背对着她,坐在床边,面对窗户在讲行动电话。
对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他沉默了好一会,才说:“那就把那些文件拿过来,我不在家,在隔壁。”
他说了她的地址,然后按掉通话键,可才刚按掉,手机却又响了。
他一手巴着额头,烦躁地看了眼手机萤幕上的来电显示,喃喃咒骂着,但还是接了起来。“什么事?”
他安静的听着对方说,然后简洁的回道:“我在忙。”
“不知道。”
“也许不会。”
“我要看看情况,到时候再说。”
“圣诞快乐。”
他挂掉一通,另一通电话又来了,他重复了一遍刚刚的回答,然后在挂掉电话后,就这样坐在床边陷入一阵沉默。
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巨大的身形遮住了光线,不知道为什么,那壮硕的背影看起来好孤单,她情不自禁的抬手触碰他。
他回过身,发现她醒了,立刻伸手探向她的额头。“怎么醒了,又发烧了吗?”
“没有。”她微微摇了摇头,小手覆在他的大手上。
亚当看着眼前的女人,胸口莫名紧缩。
她躺在雪白的枕头上,黑发有些散乱地围着她鹅蛋形的脸,透过窗帘的微光洒落,让她看起来有些朦胧。
“亚当。”她看着他,轻声唤着他的名。
她用一种既温柔又脆弱的神情瞧着他,牵动着他的心弦,他哑声应道:“嗯?”
“我……”
她才开口,电铃却在这时响了,他没有动,只是看着她。
唐琳淡淡笑了笑,摇了摇头,“算了,你先去开门吧。”
他本想问清楚她想说什么,但电铃又响了,他只好起身走出去,原以为门外的人是送文件来的班顿,谁知道门一开,外头除了班顿,还有另一个爬楼梯爬得气喘吁吁的金发美女。
她看到来开门的是他,愣了一下,然后又看了下门牌,确定自己没走错,才道:“请问一下,唐琳在吗?”
“你是谁?”他接过班顿手里的东西,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亚丽莎。”地努力让自己别那么喘,微笑的递了一张名片给他,又递了一张给班顿。“两位是?”
没有人回答她。
班顿一看到她名片上的公司和头衔,立刻和亚当对看了一眼。
“你找她什么事?”亚当答非所问的回问她。
敏锐的察觉这两人态度怪异,亚丽莎一挑眉,摆出非常客气礼貌,却稍嫌冰冷的笑容说:“我是她朋友。”
他抿着唇,瞪着她好一会,才侧身让她进门。
班顿也走了进来,亚当没多看他一眼,只是丢下这两个人在客厅和乔可在一起。
他走回房里时,唐琳已经从床上坐起来了。
“有个叫亚丽莎?史派克的女人来找你。”他说。
“亚丽莎,她跑来了?”唐琳一听,忍不住头痛起来。
“你不想见她,我可以让她回去。”
“算了,她来都来了。”她苦笑,“我还是出去看看好了。”
“你别下床。”他皱眉,“我去叫她。”
他没等她答应就走出去,让她想抗议都不行。
她不过就是感冒而已,这男人却似乎把她当成玻璃娃娃了。
她想她应该生气他管东管西的,却忍不住唇边的笑,但是好心情在亚丽莎进来时消散不少。
看着眼前的金发美女,说她是主编,她更像杂志里的广告模特儿。
“外面那个像阿诺的家伙是谁?”亚丽莎一开口就单刀直入的瞪着她问:“你男朋友吗?”
男朋友?算吗?
不知道亚当是怎么想的,唐琳暗暗叹了口气,一扯嘴角,带开话题问:“你怎么知道我家地址?”
“我问詹姆士的。”亚丽莎杏眼圆睁,然后像是这时才发现唐琳脸色有些苍白的坐在床上,“你怎么了?”
“感冒。”唐琳看着她,才刚说完就咳了起来。
亚丽莎退了一步,“你还好吧?”
注意到亚丽莎难得的慌了一下,唐琳忍不住想不知道她多咳几下,这女人会不会早点离开?
不过想归想,她还是没那么做,只好笑看着亚丽莎道:“还好。”
“你看过医生没有?”她问。
“看过了。”唐琳看着地道:“如果你是来提上次那件事的,我的答案还是一样,你最好去找别人。”
“不要。”亚丽莎眯了下眼,坚决的道:“我要找就要最好的。”
层琳抽了张面纸,故意用力擤了擤鼻涕,然后说:“詹姆士才是最好的,就算他不是,也还有别人,你太看得起我了。”
“你怎么那么顽固?”亚丽莎着恼的看着她。
“顽固的是你吧?”唐琳好笑的说。
亚丽莎脸上闪过一丝难解的神情,然后她叹了口气,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我老实和你说吧,我爹地要我回纽约去嫁给他的接班人,他一直觉得我的工作是游戏,我和他吵了一架,他认为我绝对做不出什么名堂,我说我一定会把这份杂志做起来,他说要是我做不起来就得认命回去家人,我答应了。”
“然后呢?”唐琳看着她,知道一定有后续。
亚丽莎忿忿不平的说:“他要我认清现实,我回来后才发现他放出风声封杀我,现在没有一个摄影师敢和我合作,我不是没找过其他人,但是没有人想得罪他。”
难怪她找不到人。
罗伯?史派克在业界的势力十分庞大,称他是媒体皇帝都不为过,如果有人真的帮了亚丽莎,简直和自毁前程没什么两样。
“你是我最后的希望。”亚丽莎正色的说:“就算不为我,你也应该为你自己想一想,你不可能放得下摄影的,不只我这么想,詹姆士也一样。”
唐琳抿唇不语。
“他要我带话给你。”亚丽莎站起身,语重心长的看着她,“如果你这样放弃,那就是输了,逃避它不如面对它,你会发现其实没有想像中难的。”
“我以为你怕狗。”
看到客厅里那只可爱的拉不拉多犬,班顿忍不住蹲下来,搔搔它的脖子和耳朵,一边好奇的看着走出来的亚当。
“我不怕。”亚当眯眼瞪他。
“啊,对了,你不怕,只是不喜欢。”班顿站了起来,神色自若的改口。
亚当面无表情的在沙发上坐下,拿出笔,看也没看就在他带来的几份文件上一一签上姓名。
“你不看一下?”班顿见状,不赞同的皱眉,“你难道都不怕我把你的公司弄垮?”
“这公司本来就不是我的。”亚当一脸淡漠,边签名边说:“钱不是我出的,管理公司的人也不是我。”
“这公司当然是你的。”班顿紧蹙着眉头,正色说:“或许一开始的资金来自你父亲,但真正在卖钱的是你开发的程式软体,我只是受托管理而已。”
“公司里的程式不是我一个人在写。”
“对,不过最卖钱的是你写的。”班顿扯着嘴角说。
亚当瞥了他一眼,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将最后一个名字签上,然后将文件合起来,全部还给他。
班顿接过手,临走前看了卧房的门一眼,忍不住回身问:“你和住这里的女人是什么关系?”
亚当双手抱胸,冷声开口,“那不关你的事。”
班顿推了下鼻梁上的金边眼镜,提醒他,“她朋友工作的那家杂志社,旗下有一本八卦周刊,除非你想上那些周刊封面,否则最好注意一点。”
“你说完了没有?”亚当冷着一张脸警告他。
“没有。”班顿直视着他,“你父亲来电要我转告你,圣诞节他希望全家人都在,你要是不回去,他会亲自过来。话我带到了,要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
他说完又拍了拍乔可的头,才带着那些文件转身离开。
可恶!那该死的老头!
亚当瞪着关上的门,忍不住咒骂起来。
他小时候老头子什么都不管,谁知道那老不死退休后,不知道是不是生活太无聊了,反而开始管东管西。
寇哥老头子管不动,蓝斯老头子说不听,亚历士根本不容他说,霍克则是把他的话当耳边风,给果他妈的到最后最倒楣的就是他这个老么。
以前他根本一年和那死老头说不到几次话,现在那老头子却动不动就打电话过来念他,偏偏他还不能挂他电话,因为那老头子有心脏玻。
要不是去年夏天他真的亲眼看到老头子心脏病发昏倒送医,他还真怀疑老头子的病是装出来的,为的就是要让所有人对他更言听计从。
而且自从亚历士去年也跟着在寇哥和霍克之后娶了老婆,他们三个人的女人不知为什么竟和老头子连成一气,她们明明每个年纪都和他差不多,甚至比他小,却仗着嫂子的身分一起对他颐指气使的。
一想到回大屋要面对她们三个和老头子,他就觉得头大,他宁愿留在这里过圣诞,至少这里很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