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阿城果然来了,让我没想到的是云谨言也跟着来了太子府。作为兢兢业业的帝国接班人,叶澜修一早就去宫里,不巧的是骆寒衣也进宫拜见皇后和骆贵妃了。在慕贤堂伺候的丫鬟过来找我,说是国舅爷有请,直接把我带到了慕贤堂。
到了慕贤堂,看见云谨言随意地坐在主坐上,比在自己家里还自在。一身月白色闪着银光的锦袍,越发显得他身姿卓越,风华绝代。他指使着丫鬟们端茶倒水,又吩咐管家去准备午膳,完全没拿自己当外人。阿城依旧影子一样站在他身后,穿着一身簇新的衣服。
我进门后依照规矩,向云谨言跪下行礼。他赶紧探身向我虚抬了抬手,无比体贴道:“起来起来,膝盖疼。”
来到古代,我最讨厌的就是动不动就跪,虽然膝盖感觉不到疼,但是心情很不好。见他相劝,便就势曲了曲腿,全当行礼了。
阿城见到我,几步走了过来,拉起我的手,急切地问:“姐姐,听说几个月前你被刑部带走了,还被他们严刑逼供,姐姐你伤到了哪里没有?”
阿城说着,上上下下地打量我。那种发自内心的关切焦急,让我心里一阵感动,“没事儿了,早都好了。你看,连伤疤都没有留下来。”随即我有些奇怪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昨天离开太子府,国舅爷就去了刑部大牢,调了太子遇刺案子的文书记录看。看到他们刑讯姐姐,气得揪住刑审官好一顿打。”阿城见我已无大碍遂放下心来,但是说道刑部的大牢,语气愤慨,“姐姐,他们为什么冤枉你!”
“太子殿下遇刺时只有我在场,二殿下就以为我跟刺客有关。后来证实是误会一场,就把我放了。”我随口答道,心中却充满了感慨。云谨言昨天出了太子府就直奔刑部,竟然如此关心太子遇刺的案子,要去调阅当时的刑审记录,还迁怒于刑审官,打了人家,他对叶澜修这个大外甥果真是舅甥情深啊!
我自己这边正感叹着呢,不想云谨言在一旁比阿城还要义愤填膺,“别让小二子落爷手里,不然爷肯定打得他爹娘都不认得他!”
小二子又是谁?
阿城警惕地看看周围,颇为无奈地提醒云谨言,“国舅爷,消消气,这‘小二子’不能瞎叫,传到二殿下耳朵里不好。”
原来“小二子”是指二皇子叶澜昊那个家伙。我对云谨言这个人颇为忌惮,我昨天刚在他面前露了马脚,正担心他来找我麻烦,此刻听说他昨日大闹刑部大牢,又大骂叶澜昊,更觉得这个人行事完全让人摸到不头脑。在他面前我觉得无法遁形,分分钟钟都有要露出马脚的危险,因此我只想赶快离他远点儿。再说我在膳房里早已准备好长寿面,就等着给阿城煮面庆生了。于是硬着头皮向云谨言道:“不知国舅爷找奴婢何事。太子殿下和太子妃进宫了,奴婢着人去宫中告诉他们一声国舅爷来访,请他们即刻回来吧。”
“不必了。”他立即接口,“我没什么事儿找他们。找你就行”
专门找我的?我越发惴惴不安,小心翼翼道:“是不是奴婢不小心得罪了国舅爷,还请国舅爷明告。奴婢提前给您赔不是了。”
“没有没有,夏姑娘太小心谨慎了。我就是见太子和太子妃都不在,实在无聊,想和你说说话。”他竟然换了一副殷勤的笑脸,让我越发觉得此人喜怒无常,不可理喻。
不过不管怎么说,不是来找我麻烦的还是让我微微松了口气,恭恭敬敬低头道:“奴婢愚钝,哪配跟国舅爷说话,府里有很多的师爷幕僚,再者薛管家也是知书达理,国舅爷若嫌烦闷,可以找他们问话。若没有其他事儿了,请容奴婢告退。”
我说完就想开溜,没想到还没等到我抬头,他已经起身托起了我的手臂,“既然来了,何必急着走。”
我急退了半步,躲开他。“国舅爷明鉴,今日是奴婢弟弟阿城的生辰。奴婢答应了弟弟给他煮长寿面。”
“哦,是这样啊!爷倒不知道今日是阿城的生辰。”他随手摘下腰间的羊脂玉佩,递给阿城,“没什么准备,这个玉佩倒是跟爷有些年头,就当给你庆生了。”
我见那块玉佩通体雪润,莹莹生辉,不似凡品,忙替阿城推却道:“不过是小孩子的生辰,怎敢让国舅爷如此破费,这个玉佩太贵重了,还请国舅爷收回。”
云谨言无所谓地耸耸肩膀,“阿城跟随我这么多年,我却连他的生辰都不知道,是我疏忽了。一块玉佩值什么,回头我让府里去天宝楼订一桌席面给阿城。”说着,将玉佩塞进阿城手里。阿城微微愣了一下,坦然接过玉佩,并未跪拜,只抱拳道:“谢谢国舅爷。”
我见阿城在云谨言面前不卑不亢,落落大方,显然云谨言对阿城很好,并未将阿城当作一个仆人,心下颇为欣喜,对云谨言也多了几分感激。虽然他以前也曾为夏家做了不少事儿,据他自己说还为夏青芜姐弟的老爹收尸来着,但是因为没有感同深受,我总觉得跟我没什么关系。此刻见他善待阿城,倒是让我为之前对他的猜忌和戒备有些不好意思。
云谨言坐回椅子上,手托面颊对我道:“说到寿面,爷倒是很久没有吃面了,不如夏姑娘多煮一碗给我可好?夏姑娘兰心惠质,秀外惠中,想来做的面也是珍馐美味。”
做碗面还需要兰心惠质,秀外惠中?那这府里最兰心惠质,秀外惠中的就是小膳房里膀大腰圆的萧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