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云谨言出了门,我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在他面前,我总是觉得压力山大。阿城跟我打过招呼,也追着云谨言走了。
我已经懒得再想云谨言的意图。一见倾心也罢,贱神附身也罢,亦或者是意图控制太子府,这些跟我没有什么关系。我拿起之前被叶澜澈扔到石桌上的《八荒异闻录》,翻到了流星漩涡那一页,此时此刻,我只想着和林越一起回家。
午膳后,听着前面人声鼎沸,络绎不绝,我呆在长熙阁没敢出门。不一会儿,水榭那边传来咿咿呀呀的唱戏声,想来是京城的戏班来给骆寒衣唱堂会贺生辰的。我坐在古树下的石凳上,摆弄着石桌上的白玉茶壶和茶盏,一边喝茶一边听着远远飘过来的戏文,这个时空的戏曲有些像前世的昆曲,咿咿呀呀的,唱词听不清楚,却是婉转悠扬,百转千回。
紧闭的院门被“吱呀”一声推开,苏晏几从门外走了进来,淡青色的衣衫清爽飘逸,头上也只有一根玉簪,脸上更是粉黛未施,露出干净的眉眼,看上去与他往日的艳丽风情大不相同。今日府中都是来祝寿的宾客,以他的身份自是不用现身于人前的,所以连装扮都省了。
我拿起托盘中的另一只杯子,注满了茶水,伸手相邀道:“坐吧,喝杯茶。”
苏晏几走过来沉默地坐在了我对面的石凳上,饮了一口茶方赞道:“好茶!”
我对茶向来没有研究,也喝不出了好坏,闻言掀开壶盖看了看,“哦,是太子殿下前几日从宫里带回来的。”说着举起茶壶又给他倒了一杯。
他垂头看向茶盏,“茶叶白毫显露,色泽绿翠,汤色淡绿明亮,香气高爽,滋味甘醇。这是明前的顾渚紫笋,今年新进的贡品,一两千金。”
这么贵?我没敢接茬。
他放下茶盏,抬头直视我,目光审视中带着谨慎,“殿下待你果真不同。”
言语间,他手一翻,不知何时,手里已多了一把短剑,雪亮的剑锋直指我的咽喉。挺热的天气,树间蝉鸣不止,远处还有咿咿呀呀的戏曲传来,我却感到一股森然的冷意,登时吓得冷汗都冒了出来。
“你到底何人?为何接近殿下?又如何取得了殿下的信任?”一连串的问题让我无可躲避。
我冷静下来,伸手推开的比着我咽喉的剑尖。“你不信任我,我同样不信任你。”
“为何?”他微挑了眉毛,剑却没有收回去。
“殿下是要成就大业的,终将一统江山,君临天下。如今名声却被你所累。世人都道太子断/袖,且无子嗣,无法堪当储君重任。”
“当时情况危急,这也是不得已之计。若殿下没了性命,还谈什么皇权大业。待为殿下铲清障碍,解除忧患,晏几自会离去。”他往前递了递剑尖,“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目光坚定地看着他,没有丝毫的躲闪,“你待殿下一片赤胆忠心,我同样也是。若我想对殿下不利,早就动手了,我日日在殿下身侧,做点儿小动作易如反掌。再者,你即便不信任我,也应该信任殿下。殿下虽然自伤后就失忆了,但是你也看到了,殿下他神智清明,没有丝毫受人挟制的迹象。殿下的为人你应该比我清楚,他如此信任我,对我没有丝毫防范,就证明我值得殿下信任。倘若我有异心,你觉得殿下会容我到今日吗?”我加重了语气,“所以,你现在也只能相信我。我也会信任你,只有我们互相信任,才能成为太子殿下的助力,助他完成大业。如果我们互相猜疑,必会成为殿下的羁绊,甚至让别人有机会挑拨离间,对殿下不利,这是你我都不愿看到的吧!”
苏晏几仔细想了想,缓缓放下了短剑,“好,如你所说,我确实没有别的选择,我会像殿下一样信任你。”银光一闪,短剑就消失了,不知被他藏到身上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