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身离开时,苏晏几叫住我,“夏姑娘,请留步。”
我依言停住,他伸手相请,“昨日的事儿多有蹊跷,晏几想与太子殿下详谈,殿下却不欲多说,如果夏姑娘有空,晏几想与姑娘聊聊。”
想起昨日的追杀,我也是心有余悸,叶澜修并不关心赤赫有什么阴谋,什么阴谋跟我们也没有关系了。但是对于太子府的人来说,他们的生活还在这里,即将发生的事儿跟他们息息相关,甚至会关系到他们的生死命运。即便我做不了什么,也应该给苏晏几一些警示。于是我和苏晏几坐到落锦轩后院的石凳上,我将昨天发生的事儿从接到雅若公主的帖子去驿站开始说起一直到躲进了国舅府,从头到尾细细地跟苏晏几说了一遍。
苏晏几静静地听我说完,锁紧了眉头,久久不语。我问苏晏几,“妙霜并未听清赤赫和那个黑衣人说了什么,不过是只言片语,赤赫杀人灭口摆明是有阴谋的,担心事情败露?”
苏晏几道:“晏几担心赤赫会对太子不利。”
“啊?”我惊叫,“会吗?乌国属意三殿下迎娶公主,跟太子殿下有什么关系呢?”
“圣上可是希望太子殿下能够迎娶雅若公主做太子侧妃的。”苏晏几叹气道。
我想了想,还是觉得毫无头绪。苏晏几向我道:“多谢姑娘能够把这些告诉晏几,今晚在驿馆的宴会,最好还是让晏几随行。晏几身份特殊,可以陪在太子殿下身侧,比寻常侍卫离殿下更近。如果赤赫果真要对殿下有什么举动,晏几也好保护殿下。”
我皱眉:“那个赤赫应该不敢公然对太子殿下下手吧!毕竟他是乌国使臣,太子殿下如果在驿馆出事儿,他逃脱不了关系,甚至会引起天煜对乌国宣战,赤赫应该没有这个胆量。”
苏晏几想了想,“如果赤赫借别人之手呢?”
我一下子想起了昨日云谨言说的话,如今天煜国内几派纷争,保不定赤赫和哪一派狼狈为奸,遂点头道:“你的担心很有道理,我们还是小心行事吧。”
等我回到长熙阁时,叶澜修因今日要赴乌国的宴会所以比平日回来得早。他见我从外面走进来,有些不满地皱起了眉头,问我道:“你去哪儿了?我屋里屋外地找你半天。”
“我去看苏晏几了,一来跟他说说昨天的事儿,万一赤赫对太子府不利,他也好有个准备,二来就算是道个别吧,好歹相识了一场。”我自然而然地答道,忽略了他皱得更紧的眉头。他没再说什么,一个人坐在那里。
我也没在意,心情激动呗,我也一样的,想着今晚就可以回家了,真是心中像有只小猫爪子在挠一样。
我们二人一时无事可做,干坐着大眼瞪小眼。我想着即将的离开,兴奋之后,不禁顾虑重重,忍不住问他,“咱们如走了,苏晏几和骆寒衣怎么办?整个太子府这么多人呢,会受到牵连吗?”
“你操那么多心干什么?”他很是不耐烦,“我们本来就是闯进这个时空的,这里的人和事儿跟我们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了。”
“也不能这么说。”我劝他道:毕竟我们占用了叶澜修和夏青芜的身体,在这大半年中与这里的人朝夕相处。别人也就罢了,不管怎么说,骆寒衣是你名义上的王妃,你若突然不见了,或者是只留下这具没有魂魄的身体,她不就成寡妇了吗?还有苏晏几,他为了你,或者说为了真正的太子牺牲那么多,你这一走,他的所有牺牲和努力都付诸东流了,他的身份又怎么尴尬,以后怎么生活呢?”
叶澜修“腾”地一下子站起来,“你别老提苏晏几,太子将来能够当皇上,他自然也是跟着飞黄腾达。他付出什么也是他心中有所徒,如今希望泡汤也只能说他当初选错了扶持的人。他可以继续留在这府中,也可以转而去效力叶澜昊或者叶澜澈,难不成我走前还要为他安排后路?”
他突然如此激动让我感到莫名其妙,况且我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待要与他争辩什么,却又不想在这个时候跟他吵架,所以只能闷闷不语。
叶澜修见我不说话了反倒有些讪讪,耐下心来向我道:“我知道你性子好,总是惦记身边的人,希望每个人都过的好。可这次不一样,我们只是过客,我们不属于这里,就像是一场旅行,现在我们要回家了,这里的人要留下来过他们自己的生活,我们管不了。”他双手扶住我的肩膀,“刚才是我脾气不好,说话太冲了,你别介意。你总去找那个苏晏几,让我心里有点儿不舒服。”
我忍不住分辨,“我只有今天去找了他一次,平时他来长熙阁也是为了演戏,让人以为他是来向你邀宠的。我们最多也就是在院子里喝杯茶。你不在的时候,他连屋子都没进过。你不会是误会我们两个之间有什么吧?”我有些哭笑不得。
“算了,算了。”他语气中透着忍耐:“我当然相信你。只是这个时空对男女间的防备看得比较严重,你与他不过是喝喝茶,聊聊天,在现代不算什么,但是在这里就会有人看不惯。”
“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我敏感地问,“谁说的?”
他拍拍我的肩膀,“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意义?”
我与他之间从来都没有秘密,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的,而此刻他却闭口不提。也许他是真的觉得今晚我们就会离开了,谁说的都无所谓,但是我心里依旧觉得别扭。待要张嘴接着询问,他却抬手做了个制止的手势,“时间不早了,我们该换换衣服准备去乌国驿馆赴宴了。”他起身去更衣,留下我一个人。我长出了一口气,算了吧,确实是没有意义再争辩什么了,这一切马上就要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