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煎熬?”林看着我,不但没有因为我的话而露出丝毫内疚的样子,反倒轻轻笑了起来。
他从兜内掏出一盒烟,放在嘴里,准备将烟点燃。
“这里是儿童医院,请你为小朋友的健康着想。”我伸出手将他嘴里的烟抽回。重新放回了烟盒之中,夺过他的烟盒,放到了自己的手中。
“我需要暂时没收。”
林笑笑,并无异议。
“安安,她并不是你所想象得那样简单的女人。我和她之间,不过只是发生过一场肉体上的关系,不过只是比陌生人熟悉一些。她和谁订婚,与我都没有关系。不要用这种鄙视的眼光看我。安安,你会让我受伤。”林的眼里带着温柔的微笑,轻轻抚摸着我的发丝。当提到旁菲怡的时候,他深茶色的眼底似乎划过一抹厌恶的神色。
他一向对待任何都是无所谓的态度,这样的表情,我还是第一次看到。
毕竟这是他们两个的事情,真实的原委,我始终无从得知。何况旁菲怡已经决定了嫁给程洛轩,她已经做出的选择。
也许她和林,是真的没有关系吧。
其实,心里是一直希望林能够有一个真心喜欢的女孩。他不能总是这样流连在很多的女人之中。时间久了,只会让他对感情毫无任何的期待。
他还年轻,也许再过几年,他就会平稳自己的感情了吧。
尽管自己再也不会拥有了幸福,可是我却想要看到林能够有着一个幸福的家庭。我们都是在有着阴影的童年之中成长的孩子,灵魂里其实缺失了太多的东西。如果真的能够用另外一半填补着那份缺失,该有多好。
淡蓝色的天空里匀染着一层柔和的橘红,天色有些清冷。
我站在一颗白色樱花树下,仰起脸看着纷扬洒下的那些白色的花瓣,它们的身体带着清香的味道,柔软而脆弱。
美丽得稍纵即逝。
身边有人拉起我的手,小心地温柔地握着。他的手心宽厚而温暖,有着让人想要落泪的感动。
侧过脸,我想看清男人的样子。
可是,他却只是一个黑色的影子。他的身体散发着淡淡香草的气息,他在对着我微笑。洁白的皓齿在迷醉的弧度下向我绽放,有着年少的纯真。
天色很快便暗了下来,连眼前这一树的樱花,都被迅速遮掩了起来。我看不到了眼前的男人。却能够感受到他抓着我的手,紧紧地握着,不曾放开。
心底里突然涌出强烈的恐惧,我伸出另外一只手,同被握的那只手一起,紧紧地,不留任何间隙地握着在一片黑压的天色中那唯一能够感受到的存在。
可是他的手,却还是渐渐抽离了出来,仿佛一块异常光滑的石头,早已被河流和泥沙磨损地相当滑润,在我想要握住的时候,它已经无法阻止地离开。
张开嘴,我发现自己根本就无法发出声音。身体被定格在原地,无法前行,无法寻找。
我被遗忘在了这片渐渐落败的樱花树下。
才发现,其实身边并没有可以相携一起观望的人。
原来,我只是一个人而已。
睁开眼睛,我揉了揉自己惺忪的睡眼。四周异常静谧。幽亮的月光穿过遮盖着玻璃的那层薄薄的白色窗帘,洒在床边。
我听到躺在床上的这个小小生命,正闭着眼睛发出香沉而均匀的呼吸声。长在眼皮上那浓密而纤长的睫毛正在月光的衬托下微微地眨动着。仿佛欲要脱茧而出的蝶,迫不及待地扑打着自己刚刚长出的翅膀,欲要翱翔天空。
熙儿会长大,他总有一天不会在依赖着我。总有一天,他会像天际翱翔的那些飞鸟,渐渐远离自己生长的地方。到那个时候,我们是否会越来越疏远。
这个想法让我突然有些烦闷。至少也是十几年后的事情,我却早早将它搬了出来。心里很不舒服。于是站起身,将熙儿身上的被掖好。独自一人走到外面去透透气。
穿过走廊的时候,突然推来一个急救床,上面躺着一个面色痛苦的孩子,只是比熙儿大几岁的年纪。他捂着自己疼痛的肚子,发出毫不隐忍的哭声。连接着手腕处的那条透明管子,直达到顶端的一个装满白色液体的瓶子。他被推往急救室的方向。
紧跟在身后的,是一对看上去年轻的夫妇。男人搂着满面泪痕的妻子,用温柔的声音安慰着她这只是一次轻微中毒,只要及时洗胃,就会没有事。尽管男人的脸看上去也是焦虑而担忧的。
但在这一刻,他却必须成为支撑着女人的支柱。
突然,有些羡慕。
我已习惯了孤独。但当每次熙儿生病的时候,心底里,却是仍然会抑制不住地希望着身边能够有人替我承担着这份不安的痛楚。
因为我真的害怕,被自己一手带大的生命,会突然没有任何预兆地离开我。我已承载了太多生命的离去。在每一次熙儿生病的时候,身上所有坚强的外壳,便会在顷刻之间卸落下来。只剩下了柔软而脆弱的内核。
任凭在等待时间的煎熬之中肆意宰割着。
一夜无眠。
第二天,我顶着黑色的眼圈去上班。女同事好心提醒着我身为一个女人至少也要有着基本的妆容。不然的话,会没有任何男人对你产生兴趣。
我看着她抹着的兰蔻粉底、欧莱雅睫毛液、涂着过分多的maxfactor彩妆。身上是雅诗兰黛的香水味道。带着微微的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