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南宫夜,他是在拿自己的生命在做赌博。他以为,自己真的可以躲得过程洛轩那样飞快的子弹吗?
鲜血将他的胸前染湿。一层一层越来越深的色彩从他的胸口深处流溢出来。我的心被紧紧揪着,好害怕,好害怕他就这样离开了我。
“不要。”我站起身,扑到南宫夜的身上。我感到锐利的子弹穿透了我的身体,将我的五脏六腑打烂,于是唇边,便露出了安慰的笑容。
还好,还好这颗子弹没有打在南宫夜的身上。
“亦安。”
两个男人的声音,伴随着手枪的落地声,传入我的耳里。
我的生命即将凋零了吧。眼前已经开始逐渐模糊。我看到南宫夜的脸带着痛苦的神色。他的眉宇之间紧紧地纠结在一起。我躺在他的怀里,伸出手,努力地想要将他眉宇间的那份森郁平复下去。
可是我的手,才只是抬起了一半,便无力地垂落了下来。
“冷亦安,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冷亦安,不要睡过去,不要睡过去。”南宫夜的脸贴在我的脸颊上,他的身体是颤抖的。
我微微张开自己蠕动得唇,想要开口说话,但是一个字,一个字都没有办法说出。隐约地,我听到了救护车的声音,那样地急促,那样地刺耳。
可是,却又模糊地仿佛只是存在于某个音乐之中的背景。在缓缓忧伤的旋律中飞速地流淌而过。不过只是一个短暂地插曲。
南宫夜,我要死了吗?我真的要死了吗?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是那样地大,仿佛将自己的耳朵淹没了般。可是,这个声音却无法穿透自己的身体,没有办法对南宫夜说出。
我仍然能够隐约地听到南宫夜呼唤着我的声音。我知道自己的手一直被他牵着,紧紧地握着,一直都没有放开。
那声音是如此地微弱,但是却始终没有断开。才发现,原来我们的生命一直都牵扯在一起。灵魂,一直都在刻意地抵触,却又永远致命地相互吸引着。
我们,从来都没有真正离开过彼此。
再多的借口,再多的逃避。到最后,也不过只是如同薄翼的一张纸,轻易地被戳穿捅破。那样地脆弱。
这一次,请让我一人离开,请只带走我。我们注定是痛苦的吧。如同一定要让一个人承受,就让南宫夜去承受吧。让他活在这个世上,长久地活在这个世上。请不要带走他。他的生命,不应该就这样急促地停止。
如果真的有上帝存在,你能够,满足我这个将死之人诚恳的愿望吗?
“小姐,小姐。”
身体被人轻轻推搡,仿佛是在无尽黑渊里伸进的一只手,将我忽地拽回到有着光亮的顶端。
我猛地睁开眼睛,呼吸带着些急促,看着眼前身穿一套蓝色制服的空姐,眨眨眼睛,眼神茫然。
“做恶梦了吧。”空姐笑着看我。“已经到达目的地了。”
这么快?
我起身,看看周围已经空如的机舱。看来这一觉,我睡得还真是沉。微笑着对空姐道谢,我起身拿下皮箱,伸出一只手擦拭了一下额角渗出的冷汗,走出机舱。
外面的世界阴雨涟涟,似乎已经下了不止一两天。我不禁略略微笑,两年之后回来,这座城市就是用这样的方式迎接着我吗?
将身上的外套裹紧了一些,我将皮箱拖拽在地上,缓步离开。
“安安,这里。”
才刚走出机场,我便看到一个男人正站在一辆黑色的轿车边向我摆手。脸上僵凝了一下,终于还是露出微笑,快步走到他的面前。
“哥哥。”我露出甜美的笑容,无懈可击。
他俊雅的脸上浮现出宠溺的味道,一如既往。伸出手,他揉了揉我的发丝,声音柔魅。
“你终于舍得回来。”
声音里,有着责怪,但却是用温柔的语气。心里的柔软被戳疼了一下,我仍然微笑,没心没肺般。
车子里放着如同溪涧安静流淌的舒缓音乐,伴随着窗外的雨声,陪声和谐。我将车窗摇下一些,细柔的雨丝拂过我的脸颊,冰凉的抚摸着我薄翼的肌肤,丝丝冷寒有些渗入了骨髓般。
“学校那边已经请好假了吗?”哥哥打破车里的寂静,问道。
“嗯。”我低声应着。沉默良久,终于还是开口,“爸爸怎么样?”
“前天已经做了一次手术,暂时控制了癌细胞的扩散。医生说,还可以维持一段时间。”
“一段时间,是几天,还是几个月。”我的声音里有着脆弱的情绪。
“我不知道,安安。生命是我们唯一无法掌控的存在。”哥哥的声音里有着无可奈何。车子里再次安静下来,带着让人压抑的窒息。
终于还是在白色的大楼停了下来。迈出脚步的时候,我的身体突然有种瘫软的无力感,让我没有信心能够一直走到病房的位置。看着眼前的白色大楼,突然有些眩晕。
终于还是走了进去。
“我的女儿,你终于回来了。”推开vip病房的门,我看到躺在床上的中年男人,面色蜡黄,英俊的容貌已经在疾病的折磨下变了样子,眼睛凹陷下去,面容带着几分的可怕。
“我回来了,爸爸。”我走到他的身边,轻轻握住他瘦如骨材的手。
“我的宝贝女儿,你的手怎么这么凉,外面一定冻坏了吧。”爸爸看着我,眼里有着疼爱。
心,无可抑制地疼着。眼里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