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从来,都不相信世上存在完美的幸福这种荒谬的事情。
真的,太可笑了。
“是你的朋友打来的电话吗?”哥哥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进房间,我转过头,看着他的脸,有着微微的恍惚。
“没什么。”我微笑着摇头。
哥哥看着我,有着瞬间的沉默。他走到我的床边坐下,伸出手想要抚摸着我的发丝,我的头很快便移向了另外一边。他的手便停留在了半空中,僵住。
少顷,他笑了。笑容之中带着几分的无奈,还有我无法看清的颜色。
“看来,我的安安果然已经长大。不再需要我了,是吗?”
声音里,有着自嘲的味道。
我低下头,藏在被中的手狠狠地纠结在一起,想要松开,却只是纠结得更紧。
“我听张管家说你下午的时候拜托他买了两天后的机票,就那么急着回去吗?”哥哥看着我,好看的眉微微轻蹙。
“爸爸的事情已经处理好了,我改回去上课了。”我看着哥哥,声音淡然。
“所以以后,都不再打算回来了吗?”哥哥的脸突然靠近我,琥珀色的俊眸凝视着我,这一瞬间,我感受到自己迅速沦陷的心,在无法抑制地偏离着自己一直控制的方向。
“我饿了,晚餐是不是已经好了。”我立刻走下床,将房间的门打开。
“安安,两天后律师会过来宣布爸爸的遗嘱。所以至少那天,你不能离开。”在我看门的刹那,我听到哥哥对我说道。
“我知道了。”没有回头,我只是短暂地停留了过后,便离开了房间,向楼下走去。
哥哥并没有同我一起享用晚餐,我听到他手机响起的声音,隐约听到电话那端有着女人的声音。于是知道,今晚哥哥是不会留在家里了。
“少爷真的是一个很英俊而优秀的男人呢?真不知道,以后嫁给少爷的人,是一个怎样美丽的女人?你说是吗,小姐?”那个新来的女佣站在我的旁边对我说道。
“谁知道呢?”我浅笑着回答她,将食物送入嘴中,细细咀嚼,却是无法品尝出其中的味道。
有多久,我的味蕾已经失去了能够品尝美味的知觉了。
大概连我自己,都已经忘记了吧。
“妈妈,妈妈你要去哪里?为什么把我丢在这里,别放开我,求你,求你了。”八岁的我死死地拽住女人的手,尽管,她的力气大我很多,但是我的两只手仍然用力地拽住她。拽住我唯一的依靠。
“放开我,我已经受够你了,现在该把你交给你的亲生父亲了。别再缠着我,如果不是你这个拖油瓶,我的生活也不会这么难熬。放开我,快点放开我。”女人的谩骂声越来越大,她将我用力地推倒在地,我原本刚刚穿着的唯一一件干净的衣服被地上的尘土再次染灰,我的手被磨破了皮,但是我迅速地起来,抱住女人的腿,死死不放。
“妈妈,我会乖了,我不会在你打我的时候跑了,真的不会了。不要把我丢在这里,我怕,我好怕。”我的声音几近哽咽,可是这一刻我却不能够哭泣。因为女人最讨厌我哭,如果这个时候她看到我哭了,会更加讨厌我的。
“你难道还没有听到我的话吗?我要你放开我,你这个该死的拖油瓶。”谩骂声不绝于耳,我仰起头,突然看到女人生气的脸上有一行泪滑落下来,在阳光的照耀下发出晶莹的光芒。
“妈妈。”我呆住了,坐在地上愣愣地看着她,声音微弱许多。
门打开的声音传入耳朵,我转过头,看到一个穿着女佣服的女人走了过来。对妈妈说,“老爷因为公司的事情在国外无法回来。但是他已经在电话里交代了我,既然这个小姐是他的女儿,那么他会留下她。另外,作为之前的补偿,他会给你一张支票,保证着你以后的生活衣食无忧。”女佣看了看我,然后拿出一张写着字的纸交到了妈妈的手上。
“那还真是谢谢他了。”女人笑着干脆结果女佣手中的支票,她的脸,只是及其短暂地停留在了我的身上,仿佛有哀伤与无奈从她的脸上一闪而过,但是很快,她的身影,便绝然而迅速地离开了我。
我看着女人远去的背影,没有挽留,没有哭喊,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心里有着一个声音告诉自己,这个每天恨不得我死去的女人,终于在我八岁的时候不再忍耐地将我卖了。原来我在她心中的重量,竟还不如那一张薄翼的纸张。
只是八年后,在我想要重新找到她的时候,才从爸爸的口中得知,妈妈早就在将我送到他那里的第十天,便因为绝症,而永远离开了人世。
毫无预兆地。
“小姐,我们进去吧。”女佣含笑看着我,牵起我的手向别墅内走去。
这是我第一次进到被称为爸爸的家。在踏进去的那一刻,我的眼里有种呆住的感觉。奢华的装饰是我从来都没有见过的,比起我在那条狭小街道里所居住的简陋房子来说,实在是好上不止千百倍了。
“这就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吗?”楼顶处,突然有一个慵懒的声音传来。我抬起头,看到一个俊雅少年正单手插兜,另外一只手倚靠在楼梯边,他戴着眼镜下的琥珀色双眸微微眯起,正打量着我。
我盯着他,眼神之中充满着警惕,沉默与他对视着。
“哎呀,这就是夜学长你的妹妹吗?长得倒是很可爱嘛。”他的身后突然走出一个少女,衣服有些凌乱地闪开,身材玲珑凹凸,眼神仿佛会勾人一样。她的脸靠在少年的肩膀,一双眼亦是同样打量着我。我看到她的手缓缓伸进已经解开了几个扣子的白色衬衫内,仿佛不安分地移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