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话的声音很小,但习武的他感官这般敏锐,自然将里边的话听得清清楚楚,然而,刚听到一半,他的脸色就全白了。父皇竟然要栽赃嫁祸,欲将御风王爷通缉成叛国罪人,满门抄斩,就连若清王妃的娘家也要遭到这种抄斩的罪名!就连君羽、弄影、轻然和他也不放过!这阴谋早以密谋已久,计划就在今晚实施,只要一过今晚,明天凌都必将大乱!等他胡乱回到自己殿内的时候,手心已经被渗出了汗,他的心慌乱极其,但更多的是被背叛的恨!御风王爷从来没有私吞政权的心思,他与父皇手足情深,最是亲密,父皇什么时候也变得那么虚伪了?那个在他心中堪比天神的男人,居然是这般的不堪!
为了权,他可以连亲情都舍弃!太上皇,那个虽严厉却慈和的爷爷,早已在前几月逝世,但父皇竟然是找替身来顶替。如今,他为了能够稳固皇位,竟然把念头动到自己的儿子头上!父皇,您是从什么时候被权力给遮蔽了眼?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冷酷陌生?
他想要大声呐喊,可是他声音嘶哑,发不出半点音节。于是在那个晚上,他思考踌躇了很久,终于站起身来离开那瑰丽而妖娆的宫殿。再看时,他的身后已经一片火海,那炙热的炎温几欲将他背后的衣袍燃烧殆尽,盛宏的火焰之舌在天空久久不散,烧了一天一夜。
宫变,夺权,正式开始!
可惜,他仍是败了,败在那个精明的男人身上,他清楚的知道他儿子们的弱点。他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却没有想到会有自己人出卖自己,不,那不算是出卖,应该算是小孩子特有的天性吧。御别漠的目光落到在中年男子旁边的青衣美少年身上,他的脸色苍白如雪,眼圈浮肿。
轻然……他很爱自己的父亲,为了能让父亲认可,他下了不少的功夫,他努力学习,也是为了父亲能够在意。
轻然似乎也注意到了祭台上兄长投过来的怜惜眼神,他一愣,快速别过脸去,眼泪却再也克制不住往下掉。他为了父亲的安全,却出卖了一向疼他爱他的兄长的命,还连累了轻狂一家人。
“别哭了,瞧瞧,哭的好丑。”宽厚的手掌摸了摸他的头,轻然回过神来,见到自己父皇那爱怜的表情,怯怯低下了头,低声哀求着,“父皇,哥哥他是年幼无知,您可不可以网开一面?”
终于,那低沉的叹息响在耳边,御谨很无奈的说道,“父皇也是逼不得已,别漠他,实在是太令父皇失望了。若是父皇再次袒护他,那父皇的颜面何在?我们御氏皇族会被天下人耻笑的!”察觉到父皇语气里的坚定,轻然微微叹了一口气,继续低着头沉默,不再抬头和说话。
“皇上,午时已到,请举行祭神大典。”一名年老的官员出列上前恭敬的禀报。御谨斜眼旁边一开始就从没吱声的羽亮,等待着他的抉择。“皇上,请开始吧。”羽亮扯了扯宽大的袖子,对着他点头颔首道。“那好,宣布下去,祭神大典开始!”他对着官员吩咐道。
“是,领命!”
奏乐声庄重的低鸣起来,带着一股肃穆的气氛,略有诡异,叫人心底发寒。几十名穿着暗金色法袍的青年面无表情围在祭台下,整齐有序排列成一个大圆圈,口中似乎在喃喃着什么。
“清儿,你怕不怕?”御风凑近身旁的美艳妇人,眼里盛满了柔情和怜惜。“风,不能同日生,但求同日死,这,不是我们在花烛下许下的承诺吗?”林若清含笑的目光落到自己凸起的肚子上,“况且,宝宝也和我们一起,它是不会孤独活在这个世上的。”
“是啊,我们一家人都要永远的在一起。”御风虽然对未出生的宝宝有些不忍,但是一个人孤零零没爹没娘的生活,那是怎样悲惨的生活?因为爱它,所以只能这样。宝宝,对不起,是你爹没能够好好保护你,让你还没见到这个世界就要匆匆离开。
下辈子吧,下辈子爹爹一定好好爱你,把你当成爹爹的宝,捧在手心好好呵护着。
“哼哼。”一声轻轻的哼声从背后传来,似乎在彰显着主人的不爽。出声的是名六十多岁的老人,鬓发微白,脸上严肃的线条给人难以亲近的气息,但是老人在闹气的时候又如此的可爱,撇着嘴,八字似的白胡子微微上翘,有些骄傲和自满。这便是御风的岳父宰相,林蔺。朝堂上他统帅百官,但朝堂下却只是个爱闹脾气的老人。
“有些人啊,就是爱不守信用,求人的时候说得倒是天花乱坠,可是现在呢?连自己的妻子和孩子都保不住!算什么男人!”林蔺撇撇嘴,虽然他并没有把视线转移到冷漠的御风身上,但话里那刺儿却是明显针对他。御风瞥了老人一样,并不做任何的回应。
这次,他是真的做错了,不该相信手足之情。一个帝王,心里除了天下,任何东西都装不下了!可是他仍是无法忘怀他们小时候一起度过的岁月,那些欢声笑语,那些稚嫩承诺,一起哭过,一起笑过,他们曾因对方被父亲责罚而伤心,曾因对方受伤而难过。可是现在呢?亲密的兄弟却恨不得将自己送下地狱!
这便是因权力变质的兄弟情,他不该相信他的。因为信他,连累了自己的家人。
“爹,这事情谁都没法预料的,您就不要老是针对风嘛。”林若清回过头来,嘴角露出苦笑,对于她这个在家人面前很爱孩子气的父亲颇是无力,尤其这个固执的父亲对夫君当年强娶她的事情很是在意,只要两人一见面,首先是挑衅,然后就会噼里啪啦乱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