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模糊了她的视线。
“阿羽!阿羽!”她手指颤抖的抚上他过于苍白的脸庞。“阿狂,没事吧?”他将手覆上她的手,他的手心冰凉冰凉,却充满着温暖。“干吗摆出这副惊慌的神色,这一点都不像御轻狂啊。”他低低笑着,“不过是被蛇咬了一口,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虽是笑着,他的嘴角,却流出了黑丝一样的血。随后那血越流越凶,将喜袍染得一片黑红,黑血流淌到她雪白的衣衫上,几乎如浓墨一般的血在衣衫晕开,鲜明得几乎灼伤眼眸,她漆黑的眸中,满是血,是阿羽的血。
“唔……有点累了呢,我想睡一会,阿狂。”他浅笑着呢喃道,声音却愈发小声,到最后,只剩下无言的唇语。如蝶翅的睫毛微微颤动,遮盖住那温暖如日的眸光,抚着她手的那只手也松了下来。“不要!”轻狂急忙抓住那只要落下的时候,泪水在心痛中飞扬,“阿羽,不要睡。就这样看着我,阿羽!”
指尖上的温度,以及心灵上的颤动,让原本陷入黑暗之中的君羽稍微清醒一些,温热的泪滴落到他的眼皮上。
他费力的睁开眼,视线很模糊,只能看见她的轮廓,但是她脸颊上的泪光,却是灼痛了他的眼,“嗯,有阿狂在,我不会睡的。”即使目光涣散,即使全身都无法动弹,他仍会撑着眼,就这样看着她。
阿狂,其实,还想要陪你到永远永远呢……
还想要,一辈子就这样看着你……
阿狂,可不可以允许,我这个有些过分和无礼任性的要求呢?
阿狂……其实,很爱你,很爱很爱……可是,是不是已经无法继续了呢……
不要,真的不想……
“快,望崖,鬼长,快请御无斩来!”轻狂抱起他过度冰凉的身体,对着人群中怒吼,然后望向弘长老,“快,带路,给阿羽一个安静不会打搅的房间!”弘长老一愣,她漆黑的瞳孔不时有血红的丝掠过,看起来甚为惊骇。
“你还在想什么,快带路啊!”轻狂咆哮道,震耳欲聋的声音让弘长老的神智清醒回来,“是,这边来。”晓是一向稳定的他,也被她的咆哮吓得三魂都没有了七魄,弘长老慌忙带路。“阿羽,没事的,你会没事的……”她看向怀中眼神有些呆滞的君羽,低声呢喃,也不知道是为了安慰他还是安慰自己。
厢房内。
将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好冰!”轻狂忍不住低呼着,然后双手包裹着他的手,想要借自己的体温温暖他。看着他,他的面容苍白一片,连嘴唇也发紫。他仍是睁着眼,但是眼眸无神,却毫无任何的光泽,失去了焦距。
“该死的,怪老头怎么还不来!”轻狂咬着牙,想要起身,却被他拉着了手,“阿狂,不……不要走……”他的眼睛没有看向他,但是他却是这样说,嘴唇在颤抖蠕动。“阿羽,好,我不走。”她强忍住要崩溃的泪水,没有人比她更明白,被那小蛇咬了一口的毒性。
一处破旧的古城庙中。
在一处的杂草堆中,一名绝色无代的女子闭着眼安静坐着,在她手臂上,缠着一条与方才一模一样的小蛇,只不过蛇身通黑,仍是那毫无温度的碧血双瞳,冷冷的看着一切。突地,那蛇身不住膨胀,宛如冰块被压碎的声音,黑色水汽飞泻,终于消散在空气中。
“咳咳咳……”妖娆的黑血从女子的唇角流淌下来,她不住咳嗽起来,先前还红润的脸庞就像是被抽干了血色一样,干巴巴的如枯皮一样,女子支撑不住倒杂草堆里,乌黑的发丝散落一片。
那纤长睫毛微微眨动,露出那潭如墨的秋水,她的唇边扬起一抹狰狞的笑意,“御轻狂,你既然敢抢我的哥哥,我就让你痛不欲生,咳咳咳……”更多的黑血流出,将她半张脸染得如鬼一样惊悚。她的唇角咧开,露出一排被黑血覆盖的牙齿,“你会生不如死的……”手指不住抽搐,终于,失去了生机。
以生命为祭,凝练出黑白碧血双瞳蛇,只要被咬到,毒性渗入体内,绝无返回生天的机会。
“阿羽,坚持住……”她紧紧握住他冰冷的手,低低喃道,隐隐有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
“轻狂,怎么了?”御无斩推开了门,便看到那个孤寂的身影,之前的她还那么意气风发,那种君临天下的霸气如此的深刻。“阿羽他,中了黑白碧血双瞳蛇的毒。”她的双瞳忍不住缩小,凝视着那苍白的容颜。
“什么?”一向沉稳的御无斩大惊失色,奔到床边探脉,刹那,表情瞬即凝固,眉头拧得不能再拧了。“阿羽他怎……”看到他纠结的表情,轻狂眼神在颤,正欲询问的时候,被突如其来的变化噤住了口。
修长如玉的手好像被吸干了水分一样,剧烈的瘪下,到最后只能看见一层皱皮裹着指骨,看起来极为令人惊骇。而那柔顺乌亮的发丝,白色的点点从发顶开始,一直蔓延到发尾,在轻狂惊恐的目光下,一瞬白头。
三千青丝,刹那芳华消逝!
唯一不变的,是那张温暖的俊颜,依旧是如墨般浓郁的睫毛,嫣红如樱的薄唇,白皙脸庞上是似玉的光滑,他只是在失神着,并未感受到生命的消逝。
“还是要走到尽头了……”御无斩轻轻叹了口气,将那枯槁的手放下。“这是什么意思?‘还是’是什么意思?‘尽头’又是什么意思?”轻狂倒吸一口气,急忙抓住御无斩